第十章 金条是非
李承乾身后随着一排排恭谦的阉人。
郑先满脸新奇，审察着传说中的大明宫，嘴里不时发出啧啧声，磅礴大气，这比后世的清宫还要大。
怪不得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种，不惜奴颜媚骨也要来学习中华文化。
不外，既然我来，小日子国别想再打这些歪主意。
郑先冒出一个想法，要不再打太子一巴掌，换了加特林，这样火力更猛。
妈蛋，都有辖档退，换个小男孩！
郑先啊郑先，你他娘的真是不敢想，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
旁边的太监不时咳嗽一声，示意不要左右顾盼。
用完甜点的长孙皇后看着满园春色，突然想起小神医的嘱咐，抬起的脚又放下。
李世民坐在一旁，看着不远处花园中小跑的兕子，一脸慈父笑。
今日不需要议朝，处置惩罚完公牍就急遽来探望观音婢。
只是，眼睛呆在长孙皇后的时间还没有兕子一半多。
吃了一口豆腐，品味其中的豆香，慢悠悠道：“观音婢快来尝尝，程知节敬奉的好玩意。”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吃的欢喜，莞尔一笑：“二郎，你说郑先有如此了得的医术，为何之前没有显露。”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玉碗，也是一肚子疑惑和不解。
这几日不良人把郑先的生平往事，八代祖先都查了一遍，统统搜集在册，泛起在李世民的面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郑先这小王八蛋完全是个败家子，一夜之间豪掷千金，把家里的棺材本都献在了女妓身上。
不外他阿耶倒是个实在人，遇到灾荒年景，还自发去郊外赈灾。
至于郑先如此纨绔，他心里或许明白，郑观礼老来得子，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日难免娇惯纵容。
御花园亭落。
鸟语花香，莺莺燕燕，池塘中悠闲的金鱼争抢着侍女抛投下的鱼食。
“孩儿参见父皇母后。”
“微臣郑先，参拜圣上，皇后娘娘。”
李世民笑呵呵的示意两人起来，心里不知为何微微有一点失落感。
上次在大殿上听郑先称谓万岁，让他觉得格外舒服，现在上朝臣子们口中却只称谓个圣上万安，他觉得都不如郑先喊的那句痛快。
“太子，今日作业温习的如何？”
李承乾行礼：“回禀父皇，孔先生最近在教孩儿汉书。”
李世民欣慰的点了颔首，看着眼前的李承乾说不出的满意，心里悄悄欣慰，不枉朕请了那么多的大儒教导太子。
如今朝堂上，大臣们对太子的夸奖可谓是圣明储君。
可夸奖到头来，还不是朕的龙种好。
长孙皇后面色红润，脸上也没有当初那样憔悴，只是偶尔陪同着两声轻咳。
“郑先，你过来，尝尝程知节敬奉的豆腐，本宫还没好好谢过你呢，太子也来吃点吧。”
长孙皇后招了招手，几名宫女盈盈走来，瓷碗中放着洁白的豆腐。
程知节，这不就是程咬金嘛，当初买走秘方的人也姓程，原来是他。
郑先小小品味了一番，发现味道没有错，甚至豆腐中还添加了一些辅料，吃起来越发爽口。
心里不由佩服起东方大国的美食文化，不仅多元，往往还能举一反三。
很快，一碗豆腐下肚。
郑先满意的擦了擦嘴。
玩累了的兕子蹦蹦跳跳来到长孙皇后身边，指了指桌上的瓷碗，奶声奶气道：“阿娘，这是什么，兕子要尝尝。”
兕子？
李世民最钟爱的女儿。
郑先深深看了一眼开口的小女孩，白皙的小脸，清澈眸子灵动万分，天生的美人坯子。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发现另有其他人，歪着小脑袋发出铜铃般的笑声：“阿娘，他脸上有脏脏，羞。”
郑先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发现另有残留下来的豆腐，丢人丢大发了。
长孙皇后抱起兕子，柔声道：“你看看，后背又跑湿了吧，让奶娘带你去换个衣服好欠好。”
李世民眼中满是柔情，张开双臂。
兕子挣脱长孙皇后的怀抱，小腿欢快的蹦跶到李世民面前。
小眼珠子打转，躲开李世民张开的臂膀，扑到李承乾身上撒娇：“大锅……你很久都没来看过兕子，是不是不喜欢兕子了。”
李世民隐晦的瞪了一眼开心的李承乾，敢和朕抢兕子。
虽然如此，却也不恼，眼光一直看在兕子的身上，活脱脱的一个女儿奴。
李承乾将兕子抱起，宠溺道：“年老最喜欢兕子了，只是年老最近比力忙，这样……年老下次来的时候给兕子带最喜欢吃的蜜饯好欠好。”
兕子一听有蜜饯，欢快的拍着小手，灵巧所在了颔首：“好……大锅……下来，要阿耶抱。”
李承乾慢慢将兕子放下，衣袖的口子大开。
“铛！”
众人被声音吸引已往，看着地上金灿灿的工具，李世民脸上不行察觉的皱了皱眉头，长孙皇后带有深意看了一眼旁边低眉顺眼的郑先。
“阿耶……这是什么？”
兕子从地上捡起一块金条，交到李世民手中。
李世民抱起兕子，笑呵呵道：“这个呀……叫做金条，等兕子长大了，阿耶也给你许多许多，好欠好。”
兕子摇头，这个不能吃还很重，一点都欠好。
李承乾呆若木鸡。
李世民把玩的金条，余光看向一旁的两人。
郑先一个激灵，这就被发现了，这李承乾也太不靠谱，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圣上……这金条乃是微臣给太子殿下的。”
李世民脸上温怒，将金条重重拍在石桌上，鼻腔处发出重重的冷哼：“朕清楚。”
郑先这小子倒还挺实诚，朕还没问，就统统交接出来了，这厮难道不知道这是在行贿未来的储君！
对了，朕倒是忘记他原来是商贾人家。
怀里的兕子感受气氛不算融洽，一溜烟跑到长孙皇后的背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发怒的阿耶，小手扯了扯长孙皇后的衣袖，小声道：“阿娘，阿耶怕，娘……我们走。”
见长孙皇后带兕子走远，李世民脸色一黑，起身来到两人面前，李承乾和郑先站在原地不约而同低下头。
两人心跳快的飞起。
“混账！朕现在砍了你的脑袋都不为过。”
接着来到李承乾面前，冷言冷语道：“什么时候大唐的太子，堂堂的储君学会收受行贿，宫中的用度难道不够你用了吗！”
一声暴喝，李世民胸部起伏，看来确实气的不轻。
这两个同岁的人，这么快就同流合污，今天收受一块金条，明日岂不是敢贪污整个大唐。
郑先心虚瞥了一眼怒气腾腾的李世民，正色道：“圣上错也。”
李世民冷笑不已，这个时候还敢说是朕的错，认真以为你救了观音婢的命，朕就不敢杀了你。
气势汹汹的拔出侍卫们腰间的佩刀，架在郑先的脖子上。
冷气逼人。
李承乾脸上一一闪过惊讶，懊恼，惊奇，暗骂郑先是个蠢货，这个时候认错比什么都重要。
李世民手中的刀更进一分，隐约能看见郑先脖子泛出红印。
“行贿储君，还敢说朕错也，今日若不说个理由，朕一刀剁了你。”
李世民有一个利益，平日上朝听多了魏征直言纳谏，心里的蒙受能力不是一般大，况且李二是有目共睹的大气量，天可汗可不是白白称谓的。
这也是为什么郑先敢这样开口，不怕李二盛怒之下，一刀直接剁了自己的原因。
郑先扬起胸膛，正义凌然道：“圣上不分青红皂白便早早下定论，乃第一错也。”
“殿下之所以收受微臣的金条，乃是因为太子心中有大唐的黎民，有大唐的天下。”
李世民手中的刀攥紧，额头青筋暴起，他敢肯定郑先活不外今天，真是可笑，太子收受行贿竟然是为了天下黎民，滑天下之大稽。
李承乾低着头一愣，心里咯噔一下，嗯？……这厮在胡言乱语什么，这是在给孤挖坑。
孤自己怎么不知道收金条是为了天下黎民。
郑先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陛下亲设崇文馆，太子领衔，天下寒门学子俱欢颜，高赞美德当今陛下礼贤下士，称太子有陛下的仁德之风。”
“但是，崇文馆的建设，难道只是为了招纳天下大贤大儒吗？殿下心中记挂的不仅只有先贤大儒，更多是不远千里，远程跋涉来到长安赶考的寒门学子，这些青年才俊以后才是大唐的未来。”
“可是，那些个寒门子弟身上的盘缠早已用尽，太子经常暗自长叹，微臣见状于心不忍，自掏腰包希望能为大唐献上一点绵薄之力，为太子分管一点身上的肩负。”
“敢问陛下，微臣这样做算行贿吗……如果这样也算，微臣行贿的不是某小我私家，而是整个大唐！”
一席话振聋发聩，他发现郑先的身上多了一股说不明的味道，有点像是魏征师傅上的气势。
难道是错觉？
李承乾深深的看了一眼郑先，这厮……这嘴……真强！
李世民手中的刀慢慢放下，转头看向一旁的李承乾，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心中反省起自己，朕经常以尧舜禹为模范，没想到在这一点倒不如太子。
认识太子这么多年，他知道太子仁义聪慧，所以对郑先的话深信不疑。
但是这些太子为何不与他这个父皇讲过。
李世民庞大的眼神看向低头不语的李承乾。
李承乾此时内心张皇，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父皇。
郑先这厮怎么知道孤记挂寒门学子，孤可从来没有与其他人讲过这件事情，难道是误打误撞。
郑先松了一口气，幸幸亏崇文馆的时候眼尖，瞟见了李承乾纸上写的寒门学子四个大字，再联想到前几日，自己从夜香楼出来时，听到对门客栈老板传出“穷酸秀才，臭念书”的几句叫骂声。
这一切都能联系起来。
不外李承乾真是个蠢人，收礼就收礼，欠好好放着，还随处显摆。
李世民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柔声道：“皇儿有心了。”
接着来到郑先面前：“作为太子属官，就应该好生辅佐太子，这一点你做的很好，朕决定封你崇文馆校书，这件事情你同太子好生治理，办妥了朕论功行赏，另外，朕在拨五千贯用于寒门学士的开销。”
了解情况的李世民心里很是欣慰，大唐除了有国子监，更有东宫设置的崇文馆，而崇文馆刚刚设立，太子便如此上心，可见皇儿确实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