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们准备洗劫元家
初闻宇文邕，我不以为意；再闻宇文邕，我已经停止不住他了！
节选《西魏宗室元烈传》
大统十六年春三月十四夜晚。
人只有等到失败的时候，才会明白，不能太依赖已往的经验，更不能依赖神迹。
从一块块明晃晃的板斧下走出来，宇文邕已是一身冷汗。照旧太马虎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一有帮众想不开，自己就交待了！而且，身边只留两个护卫，想想原州的教训！
看来，今天果真是膨胀了！
天擦黑进入相府，走在回院的路上。突然，从树影中窜出三道身影。
“宇文邕！你凭什么拿丞相府的声誉，去冒你的险！”那声音满是恼怒。
定睛细看，是宇文觉，另有他的书童李植，另外一人是二哥宇文震，姚氏之子。三人正以三角阵围住了宇文邕，讲了盘他的缘由，三千金大赌局。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非要教训你一顿不行。”宇文觉依旧是怒火中烧，然后不管掉臂，向他砸拳而来，其他两人稍慢半拍，但也很快随着围攻。
太不讲武德了！宇文邕一个身法，先跳出了困绕圈，然后跑路。
人活在世上，一定要做个好人，但也不惯着某些人的小毛病！宇文邕在边跑边想，很快判断出宇文觉应是受人挑拨，这背后应该少不了姚氏的影子。
斗争战略已定，追他的三人因为体质差异，也已经拉开了能够相互支援的距离。被宇文邕抓住时机各个击破。倒在地上的宇文觉很不平，宇文邕却冷冷道“这世间最无可反驳的，就是弱者赢得战争！”
而宇文邕一打三的全历程，早已被并没出头的宇文导尽收眼底。
当随云和姚氏，另有其他家人赶来调整的时候，宇文邕正边打宇文觉边训斥道“人傻就该多念书！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随云闻言而喜，四弟没有中计；姚氏闻言而叹，此子行事有分寸。
然而丞相府家规森严，一众“滋事者”被宇文泰命令跪在大厅，期待处罚。在宇文泰要问罪的时候，宇文邕不想跟一帮小屁孩置气，很爽性认可自己错了。
不仅宇文泰错愕，其他人也一片错愕。事情的前因结果，各人其实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就打架这事儿，宇文邕并无过错。
宇文邕解释道“父亲在为宇文家遮风挡雨，我却跟兄弟内斗，实属不应。”
这句话触动了宇文泰。然后在众人还没反映过来，宇文邕来到宇文觉面前，说道“三哥，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怨！咱们息争如何？方今之世，宇文家并非稳如泰山。正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之时！”
这话说的真漂亮！随云深怕弟弟懂不起，连忙又是劝导又是威胁，终于握手言和。
此情此景，宇文泰和宇文导相视而笑。结果判宇文邕无过，另外三人禁足三月。
众人见此也知道，宇文邕的家族职位，异军突起而且稳了！
三言两语解决了这点小事，宇文邕刚要被叱奴氏拉回家中，问赌局的事情，就被宇文泰截了胡，叫往了书房，宇文导也作陪。
“说说你的三千金大赌局吧。”宇文泰直奔主题。
宇文邕摸禁绝宇文泰的真实意图，就说道“三千金转头我找人凑凑就有了。这点小事，怎么让父亲体贴了？”
这时宇文导开口笑道“相府财政都不外两千金。小老弟，你这手笔不能算小了。”
相府的财政，窘迫如此了吗？这是宇文邕没想到的。
“小老弟，其实我准备买你赢，挣点家用。”宇文导半玩笑半认真道。
“你到底有没有掌握赢？”宇文泰也随着问道，似乎直接跳过了斥责的那个历程。
宇文邕愕然，以及脑子在高速运转。
“小老弟，你也不用猜了。要信任一小我私家，需要先怀疑一小我私家。我们其实考察你很久了，现在我们已经可以信任你了。”宇文导笑呵呵道“否则，我们也不会跟你这般谈话。”
原来如此！这就被信任了？这就算抱上大腿了？我还没怎么努力啊？
那边宇文泰也颔首接过话“事实上，我们准备搞次大的。我们和元家的关系，你也知道。我们正想趁此时机，洗劫元家的钱财。”
原来照旧自己的花样小了啊！这种家族大事，得与听闻，看来真是受信任了。
有了宇文家两位当家人亲自背书的信任，这家族立足第三步，踩的稳稳了！美滋滋！
如此，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宇文邕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一开始就想坑元家一把的，然后就交待了底牌。
叔侄俩听后很是惊喜，这小子的底牌原来有如此实力，赢面就很大了！
“叔父！我们要加注！”宇文导一副要追加投资的样子，兴奋的像四十岁的孩子。实在是这些年，宇文家吃够了缺钱之苦。
宇文泰赞同，旋又道，“现在，成败要害就在琵琶女身上了！”
经此提醒，宇文邕发现自己犯了大错。果真，话音刚落不久，大谷就跑来请罪，“令郎，琵琶女不见了！”
天，要裂开了啊！
其实，和宇文家一样，元家那边也在为这次大赌局而大加讨论。元家几个焦点成员，
更多的是斥责元恩厮闹。究竟，元家的钱来的比宇文家越发艰难，容不得有闪失。
但事已至此，也已经没有退路了。难道要主动认输，说元家不赌了？那是不行能的。
接着，元家人认真分析了胜算，发现胜率其实很高，琉璃仙成名已久，实力摆在那里。琵琶女的实力定然不会很高，否则也不至于在和芙蓉卖唱。至于宇文邕，他们更不信一个小屁孩有回天之力。一念及此，元家人又瞬间乐观了。
与会的元英，是元烈的宗子，此时开口笑道“那头小野兽，真是我们的送财童子啊！”
然而，被邀请与会的娥眉山，却皱起了眉头，提醒道“诸位，不要小瞧宇文邕！此人绝非寻常之辈。如果没有胜算，他又怎么会敢入此大赌局！”
此番清醒之言，元家人却听不进去了，更被元英否斥道“谅你这个暗夜之人，又懂几多大局！”
娥眉山心头一阵恼怒，“竖子不足与谋！”
元烈另有些几分清醒，也有几分谨慎。单独把娥眉山叫到一边，问他的想法。
既然大赌局已经无可阻止，娥眉山平了心气，沉声道“既然可以提前赢，为什么要正面赢？”
元烈一震，“你是指？”
娥眉山静静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行动。
当峨眉山带着人马，直扑城南一座小院，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目标人物，只剩下几个宇文家的护卫，正在左右踱步。
按兵不动的娥眉山，心下纳闷，难道来迟了，有人先一步劫走了琵琶女？看着身后的一波新人，娥眉山感应一阵力不从心，无声而叹。
正在考虑进退，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宇文邕和蔡祐亲自带队而来。看他们进了院子，然后带着一个蒙面的女子身形上了马车，只听一声喊道“送琵琶女人回府！”一行人又急遽离去。
这是欲盖弥彰！宇文邕也丢失了琵琶女！娥眉山精神一震，另有时机！部署几个手下继续留在此地，自己亲自跟踪。果真，他们分兵了。蔡祐以查贼名义，开始了暗里搜人行动。
而在长安的一处密室，一个不悦的女声响起，“深夜来见，你不怕身份袒露吗？”
“大人，我已卷入了一场大纷争之中。之前的潜伏计划，怕是行不通了。”
“你想怎么做？”
“进入西魏的更高层面。在和芙蓉确实能探听到一些消息，但却探听不到朝堂秘密。我想抓住这次时机，一举成名，走入高层权贵视野。”
“是那个小孩给了你信心？”
“我更相信我自己。大人！”
那大人没有回覆，却走过来，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哼声道“小美人，小心羊入虎口。另有，别想着叛逆，别忘了你的家人。”
等大人走后，那小美人深吸一口气。重新见到夜空，她羡慕起了月亮的自由，哪怕孤苦。
跟踪了一夜，娥眉山见蔡祐也没找到琵琶女。宇文家也只好暂时收兵。
娥眉山随后隐去，一身化妆后，将一张纸条带给了某位深闺少女。
少女打开纸条，只见“琵琶女消失，宇文家搜寻未果。”
少女嘴角闪过微笑，烧掉了纸条。转头看东升的太阳，多愁善感道“新的一天，新的斗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