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老子只知道搞钱
庄士行不是念书读迂了的傻子，自然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
正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行会吃的就是那些底层小民。
王府的工商学堂若是起势了，小民自然不会再受行会控制。
老庄越想越气，骂骂咧咧道：“衙门权贵敲骨吸髓也就而已，可恨咱们这些人还不团结。”
“我还没说几句公正话，就有人说起了凉爽话，打起了退堂鼓！”
“早晚有他们悔之不及的时候！”
庄士行想了想，无奈道：“爹这事确实欠好办，究竟王府势大，如之奈何？”
“再说了，如今我中了秀才，再……”
老庄却是听不得这样的话。
嘭！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愚蠢！”
庄士行脸色一白，没见过父亲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老庄指着庄士行，厉声道：“你是中了秀才，但你敢保证你能中得举人吗？”
江西文风兴盛，科举竞争尤其猛烈。
百中取一，任谁也不敢打包票自己必中举。
老庄一反常态，继续骂道：“你不是迂腐，老子看你也差不多了。”
“拎不清优劣的工具！”
“你以为你的秀才相公是怎么来的？没有你爷爷和你老子我在外面打生打死，当了会首，有了些许家业，秀才相公从天上掉下来？”
“你怎么不想想你念书一年要花几多银子？”
“老子告诉你，这些年在你身上花的银子，够买几十亩上好田地了！”
老庄盛怒之下，揭开了大明科举的真实一面，也道出了颠扑不破的真理。
无论如何，到头来照旧要比拼经济基础。
没钱，读什么书？
大明的进士多出于殷实士绅之家，也是这样的原理。
即便中了举人、中了进士，若是子女子孙不肖，家道也会很快跌落。
科举不外是社会阶层流动的财富密码。
庄士行神色有些沮丧，但照旧敬重道：“儿子知道了。”
老庄灌了一口茶水，消了消气。
“哪怕你中了举人、中了进士，咱们这碗饭也不能丢！”
“你书上的那些原理，老子我听不懂。”
“老子只知道搞钱！”
庄士行默然无语，思量父亲话里的意思。
他很快自攻击中走来，目光微闪。
“我明白了，爹。”
“万事脱不开一个理字，若想搅黄了王府的事，却也不难。”
老庄面露讶然之色，问道：“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庄士行笑嘻嘻道：“父亲，是这样的……”
……
话说王府这几日因为招收学徒又出了好大风头，不是有人聚集在偏门四周看通告。
不少闻风而动的小商小贩也往这里汇聚，倒叫这处偏门小巷子十分热闹。
肥皂工坊的工人们也知道此处热闹，每日恰似赶集。
在这个缺少娱乐运动的年代，赶集即是普通黎民憧憬的娱乐运动了。
偏生王府这些工人另有钱，虽说底层黎民大多俭省，但人有钱了，就会有消费的欲望。
这一点，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不会变的。
随着王府的“消费雄师”加入，这偏门小巷子愈发烧闹了。
而且这处靠近王府，也没人敢来闹事，商业情况一流。
就连朱明都来此处逛过，大为体验了一番这个年代的市井生活。
于是，朱明下令，此处于民有利，要好好维护。
王爷金口一开，这处小集市竟然保留了下来。
不少小商小贩也是啧啧称奇，传扬王府的仁义之名。
大管家秋月也无可奈何，只得部署人手，将此处治理起来，以免生乱。
究竟，这处紧挨着王府，也是王府的脸面。
这一日，也是四月末了。
春意盎然，草长莺飞，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肥皂工坊的工人总算是得了月末假期，回去老家看看了。
陆小建脱下一身粗麻布工装，换上了一身清爽长袍。
蓝色松江布做的对襟长袍，衬得陆小建愈发英俊。
尤其是这阵子在王府夜校学了不少字，明了不少理。
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家少年换了行头，摇身一变，竟然有人几分文气。
赵虎瞥了一眼正在铜镜面前左顾右盼的小舅子陆小建，轻咳一声，笑道：
“不错，有几分模样了，转头我帮你在贵寓问问，给你介绍个好人家！”
陆小建脸色一红，略有些欠美意思。
不外，这段时间他也锻炼出来了，脸皮明显变厚了。
陆小建笑嘻嘻道：“姐夫，我还想出去闯闯呢，不着急。”
“倒是姐夫快与我姐完婚吧，省得她每次回去都念叨你。”
“哼，连我这个亲弟弟都忘了！”
赵虎作势欲打，佯怒道：“你这没规则的小子，真是打皮了。”
陆小建脖子一缩，恳求道：“姐夫，别打别打，我错了！”
赵虎斜睨小舅子一眼，放下手中沉甸甸的大布包。
“这是我本月的福利，你带回去吧。”
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嘱咐道：“这块香皂你带回去给你姐姐，叫她日常用着，不必俭省。”
陆小建瞥了一眼布包，心中悄悄咋舌。
盐酒糖茶四色礼！
这年头普通黎民之家，绝对算极其珍贵的礼品了。
哪怕做娶亲礼，也是足够了。
陆小建看了一眼份量，就这几样，预计都有小二两银子了。
更别提那块包装精致的香皂，那可是王府的特供品，只提供应三两家关系亲密的盟友贩售。
或是王府送给府外朱紫的晤面礼。
出货价就是三两银子。
若是在外面采买，已是他难以想象的“天价”！
陆小建虽然为自个姐姐找个好姐夫兴奋，但礼物太过珍贵，未免也有些忐忑不安。
他面露难色，小声道：“姐夫，这几色礼太珍贵了，我这……”
赵虎不以为意，打断道：“你又不是没去过我那屋子，这几月没得空回去，都摆满了。”
“这点工具算什么，你拿回去孝敬你爹娘吧！”
陆小建想到赵虎摆了一地的各色福利，想了想也就没推辞了。
他羡慕道：“姐夫，你这二等管事，到底月银拿几多啊？”
“给小弟说道说道呗，我也好回去在老爹老娘面前给你涨涨脸。”
陆小建面带狡黠之色，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