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寻穴
赵老四毫无惧意走已往,一把铰剪利索地取下沈平一缕头发,沈平如同被上了项圈而发怒的狗,齿间呼出呲呲的利声。
赵老四结好头发,取出八根木条,长一寸,木条色泽棕红,上圆下方,分置八个方位,他行动极快,里头确实有门道。随着最后一根木条放稳,沈平开始焦躁起来,撕吼着,转动幅度却是不大,似乎被无形之物所牵扯住。
赵老四取出一木匣,毛笔往里头点了一下,又往沈平发黑的印堂点了一下,清晰的红点在青黑的脸上十分显眼。沈平青筋暴起,似乎痉挛一般,口水抑制不住垂涎下来。赵老四跟没事人一般,点了一根香正中立于香炉中,两指一引,一缕青烟直冲沈平脸上。沈平徐徐停止挣扎,要说原因,即是原于此香——镇魂香。也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赵老四继续他的事,他拿下出数根棉芯,将头发一根根缠在棉芯上,又从袋里卸下七盏油灯,罗列于北斗七星的位置,添油,加芯,焚烧。火光微弱,摇摇曳曳,连人影都照不清。
他转身开门,对着门口众人嘱咐了一句:“在我没回来前,守好这七盏灯,灭任何一盏都不行。屋里的工具不要乱动。”
沈平的胞弟轻声说道:“赵大仙,能留个法器护身吗,这着实骇人。”此话一出,硬生生给赵老四瞪回去。众人连口气都不敢出,生怕吹灭这微弱火星。赵老四示意三叔跟他一同前往:“顺便把那铁锹带上。”
“去哪?”三叔问道。
“这问题要问你,今天在哪失事就去哪!”
“俯翁路。”三叔此时内心还未平静,余悸之余问了句:“把他留在家里头真的没事。”
“那个不是今晚的角。”
三叔知道赵老四不愿多说,照旧禁不住好奇,轻言道:“先生,你说这小子出殡不乱来会有这事折腾吗!我哥这一走,也是走的不循分。”
“命!出殡前,其自己便心思杂乱,心气浮躁。今日又跟他时日相冲,气焰较弱。不怪其父,不外也是替父受罪,也是情理之中。”
“先生,这,我不是很明白。只记得这小子似乎抬得很吃力,还喊别人用点力。”
“这即是要害,不说话还好,一出口即是泄了阳气。”
“阳气?莫不成做了鬼连亲儿子都不认了!”
“跟你说了,其父不是要害。丧队前头拿哭丧棒是你找的?”
“他家的事那容得我插嘴,出了事才认我这叔!”三叔说着说着便到了目的地。
“俯翁路!好名字,想必路盘此山也叫作俯翁山吧。”
“先生,好眼力。”
“来龙枯瘦,骨架嶙峋,横飞潜地,路过探首,俯翁落笠,鲤鱼成滩。”赵老四走顾四望,借着微微月光,竟瞧此番透彻。又言:“你瞧,此路有点意思一边凶一边吉,此边多田地,本有兑象。”
“这里田地都得引渠,旱得很。我哥也分了一亩地在这,在田地待的时间比家还多,一年收成少得可怜。扯远了。不外听你一番话,难不成此地有个金穴。”
“瞧你这模样,这么早就想找个地方躺了。”
三叔摸了摸头,此话从先生嘴里出来,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兴奋。
“本想卜卦问路,看来也免了。锄头拿好,跟紧我。”对于三叔照旧第一次三更半夜来这种地方,把锄头带上,他猜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心里砰砰直跳,似乎年轻了一把。
三叔尾随在赵老四身后,一路奔忙,稍感有些口干,见一渠小清泉,忍不住捧了几口喝,泉水寒了些,却是甘甜解渴。随后又跟上赵老四的法式。
俯翁山脚比力萋荒,杂草茵茵,槐柳荫荫。今晚正十五,月圆星稀,乌鸦低咕,森林错影,路似乎欠好走,脚下泥泞,法式沉了些。三叔跟赵老四搭起话:“先生,也是头一回做这事,有没什么是隐讳的。”
赵老四没也回话,顾自往前走,也不知何时,也许是三叔眨眼一刻,赵老四便没了人影。这个点钟,这个所在,三叔心里本就没底,一下急了起来,快步拨开草丛,想尽快寻到赵老四的位置。拨开这边,似乎有个影子从那边晃过,追上去,先生又似乎在前头。这时三叔真急了,快步想跟上先生的法式。
突然一声清脆铃响,三叔顿下脚步,打了冷颤。转头寻着声源,原来赵老四在后头,一时惊喜。
“退一步看看前头是什么!”赵老四喝到。
三叔也是一愣,转头一看。石锥!横向凸起的石锥!如同一把枪,离他喉轮不到一寸!三叔冷汗直流,腿脚不由哆嗦,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一只乌鸦腾空飞起。
刚刚赵老四走在前头,偶然转头,却不见三叔影子,心感不安,断然掐手诀,见象凶煞,便寻方位至。见三叔兀自前走,呼了几声也不允许,又见其几步之遥露出一柱石锥,其脚步显然加速。暗道不妙,取出一对铜铃,铃铛声中加持咒语。为今之法,以邪破邪,施障眼法破障眼法。
转过身的三叔满嘴是泥,自认会解渴的泉水竟是一坨烂泥,不敢多想,扣出嘴里泥巴,用衣袖抹洁净。三叔自小生活苦,泥巴不算吃起来最恶心的。
赵老四意识到正主的厉害,又不能有所延误,究竟失事人可延误不起,况且是三叔托的事。一道符箓拍给三叔道:“将此符置于胸前,若感不安,只做一事,记起我长什么样子。
“那可简朴,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三叔恍过神来,好奇心更是按耐不住。
“这次,没说别做,让你做什么再做。”赵老四抬头走在前,这番折腾,他越发肯定这主的方位。
岩崖鹤立,山鳞栉比,上岩流川,下岩苔深。借着曦曦月色,赵老四道出这么一句:崖顶立寺,崖底藏妖。
赵老四指向山脚一处石礁上,道:“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