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唯教永明
黑漆漆的街角，少年让少女靠在了自己身上。
“妹妹，今天咱们遇见恩人了，明天哥哥多准备点食物，咱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少年的眼中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
“嗯...”少女看见少年如此兴奋也开心了起来。
少女笑面盈盈，哪怕再多的污垢也笼罩不了这种纯净，若不是如此灾难她应是值得一个幸福一生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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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皎皎月，山月照归人。
两骑穿过了山林，向着山中校场走去。
“少爷，您真是一个顶了天的好人。”甘卫傻呵呵的笑道。
今天资助了别人，甘卫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行善是一种高级快乐。
我甘卫。
高级。
懂？
“我不是什么好人。”
“您是啊，没您那俩小鬼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刘英凤缄默沉静。
半晌后。
说道。
“我若是好人，便帮所有人都吃上饭了，哪至如此，照旧让他们自生自灭。”
“少爷，在我心里您已经是顶了天的好了，哪有那样的好人能帮人一辈子的，命啊，那都是自己走自己造化来的，谁能送谁到西天。”
英凤看了看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多的粗鲁少年笑了笑“也是。”
听到自己被认可了，甘卫美的嘴都咧到耳朵去了。
都说了。
咱甘卫。
就是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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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郡下各县已是暗流涌动。
各县令看似仍在不停赈灾，但民众中早已流传出赈灾粮都被青州刺史董朝佑贪墨之声。
若是平日也好，但现在这种声音已经越发的凝实为一种怨念。
自家的粮田守不住了，都被官府勾通的商人低价收了去。
自家婆娘守不住了，都被卖到愿意收的地方去了。
自家的子女守不住了，卖的卖了吃的吃了。
一家人，一夜间，分崩离析。
剩下的为了活命的聚一起了。
饿死的抢快饿死的。
实打实的崩坏、伤心、恐惧，黎民已经快无法忍耐住了。
就是一根紧绷的皮带，离塑性的极限就差一点。
一点点。
这时候一群人泛起了，他们自称是日月的化身，要替黎民行道。
他们治病救人，那些饱受瘟疫折磨的，他们做法驱病，喂符水喝，给吃仙丹。
那些没粮食的，他们帮着给粮，组织各人一起去抢富户家的粮。
对于黎民来说，这些愿意更多解救他们的人，比什么天子，狗官都要好。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愿意给黎民粮食吃。
愿意把抢回来的田还给黎民。
愿意把卖走的亲人抢回来。
这种失而复得的情绪，让所有没有生路的黎民愿意相信他。
就是今天晚上。
这些人说要一起到董贪官家抢粮食吃。
要一县一县，一郡一郡的抢。
抢那些贪官。
让他们感受我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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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郡一偏远山群里。
“教主，一切准备就绪了，看您一声令下俺等便夺了这郡城。”一个满脸络腮胡，身上纹着鬼龙的赤膊大汉高声嚷道。
被称为教主的是一个满脸正气的中年男人，不得不说坐在那身着道服颇有几分道君的意思在。
听了壮汉如此讲话，中年仍旧人面无心情，也无反映。
恰似喜怒哀乐似乎都已经成为了他的工具，藏在心里随用而发。
“王人。”明教教主看向了角落一个缄默沉静寡言的男子叫到。
“属下在。”缄默沉静寡言，给人儒雅之感的男子起身应到。
王人看向了教主，他也看不透这小我私家的内心，所以在明教里很谨慎。
两人视线交互，难以捉摸之情充满两人内心。
正因为看不清，所以明教教主认为这王人具有特别强的能力。
不外是一介山贼身世，但却给人以不能小觑之感，真是有趣。
明教教主心里赞叹，外貌上淡淡的问道“你对这攻打东莱有何看法。”
对于这个问题王人也一直在思考，但在他心里并不喜欢明教这个义军身世，所以他有些回避回覆这个问题。
究竟王人自幼饱读诗书，攻读兵法，自身其实也是将门之后，虽然落魄了。
但是也因如此，他觉得为将虽然要遵礼遵君，他本人是个正儿八经的儒将。
旱灾席卷时，王人领导王家全部人马遁入山林，开始了劫大户的生涯，直到明教袭来为保全家族才被迫依附。
家主不易啊。
看王人一直在沉思，刚刚大嚷的壮汉不愿意了，吵吵道“教主大人问你话呢，你小子倒是回个话啊。”
王人细长的凤眼扫视了这个纹绣汉字，这一眼道足了什么叫傲气。
挑衅！
大汉暴怒抽刀，刀从鞘出快若飞虹。
翁。
刀锋卷碎了空气，直奔王人脑袋袭来。
崩！！
王人抽剑相挡，但大汉力量实在恐怖，王人再变一招才堪堪挡下。
两人僵持住了。
鬼龙男人心道：小白脸好大的力气，嘿嘿嘿，有趣！太有趣了！
大汉笑容越发扭曲力量节节攀升。
王人反抗艰难，卸力退却。
王人一套招数行云流水，退步也未曾忙乱，离开一段距离依然淡淡的看着大汉。
但是内心也无比震撼，项公之后还能有此怪力之人泛起于叛军之中，真是世道坏了。
王人虽淡然也不敢小看了这男人。
两人交手一回合了，两边人才起身相拦。
明教教主未曾想拦，只是看着这一切，等到众人相阻时才道“都住手吧。”
声音虽小却无比有威严。
众人包罗王人，大汉都停了下来，拱手抱拳。
“王人，回覆问题吧。”教主未曾在意之前的事，仍对王人对此事的看法有执念。
“回教主，属下以为，现在我等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可以一战，一战定成。”
教主乐了，十分有兴趣的问他“天时是何，地利是何，人和又是何。”
“属下以为，天时是明教应运于此世道而生，地利是青州依海相较于四战之地能更为容易扎根身脚，人和乃是灾民之心早已苦不堪言，急需一点来发泄他们全部的情绪。”
“哈哈哈哈，尔等听听，这才是真正的将帅之逸才啊。”
众将皆抱拳赞美。
教主起了身，走到了王人身前，目光穿透且锐利看着王人“本教主以为，这人和另有一点。”
王人低下头避开这咄咄逼人的火热目光拜道“请教主明示。”
“看吾账下人才济济，武有冠霸，文有季元若，现在另有一个帅才王人，可否为人和？”
王人依旧低着头回到“冠将军和季先生都乃是当世能人，在下何德何能...”
纹鬼龙的即是冠霸，听闻此言哼了一声。
季元若是个鬼气森森的文人，看着王人点了颔首。
“我说你行，你便行。”明教教主拍了拍王人的肩膀，随后走到了大帐之外。
天上月明星稀。
地上燃火群集。
有人看见了他走出账外，群声高呼“教主圣安，日枯月敝，唯教永明。”
声浪一浪浪，已如海潮，遮天蔽日。
明教教主施天勉这一刻只觉众山皆小。
唯有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