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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拯救人族我开始卖挂

第84章 制霸第八层的统治者

为了拯救人族我开始卖挂 幌言 10197 2022-05-09 11:00:00

  从投递了举报信开始,姜糖觉得自己和徐宏的关系似乎改善了不少。

  在之前,所谓老齐得力干将的徐宏隐隐有被姜糖取而代之的趋势的时候,好比刑具箱子和储存档案的玉简都是姜糖去取的,徐宏就一直不掩饰自己的对于姜糖的排挤和恶意。

  能让同事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姜糖觉得再好不外了。

  而且姜糖发现了徐宏的“其他用处”。

  交了举报信的第二天,姜糖和徐宏等狱卒在第八层入口处凭据老例荟萃,这次的零零七号刑具箱子很轻,属于是凡人都能轻松提起的水平。

  老齐哪怕看见了姜糖的那封信,今天也是依旧如常,纵然姜糖带着目的和偏见的眼光去审察他,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如果不是他确信自己没有把两封信弄混淆,姜糖绝对会开始怀疑是不是举报信相互交织了地方。

  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尤其是万一老齐也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

  姜糖和徐宏两小我私家领到了各自的任务,正好又是同一个偏向,于是一起前去。

  “你的心情看起来感受很好。”徐宏搭话,姜糖原来没想过他会开口。

  明明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居然另有这样的闲情。

  “其实也不是大事,心境上有一点点变化,哈哈哈。看得出来我很开心吗?”姜糖傻笑,开始讲述徐宏听了绝对不会兴奋的故事,“这段时间我逐渐适应了锁妖塔的生活,其实最开始被罚来这里的时候,我是很不情愿的。”

  “但是看见列位同僚积极事情的认真态度,我逐渐也受到了熏染,想要树立自己的目标,一步步脚踏实地地实现。”

  “尤其是你和老齐,你们都切切实实在为锁妖塔考虑,为了道院的稳定和生长努力。”

  徐宏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发现姜糖傻不拉几的,却总是能莫名其妙来几句让他总想要昏厥甚至暴毙猝死的可怕言论。

  他就一个平平无奇的叛徒,何德何能因为“努力”而成为模范力量?

  他有预感,接下来肯定是令人头晕眼花的展开。

  “什么目标?”就算感受很不妙,徐宏也得询问,这是一个叛徒应该拥有的危机治理意识和职业素养。

  “我小我私家将它命名为大妖清除计划。这虽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丰功伟业,但是对于我小我私家来说,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叛徒同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具体来说,是要怎么做呢?”徐宏面皮抽搐,他转念一想也还好,究竟这个姜糖脑子不太好用的样子,爽性套一套他的行动计划好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反抗心理也是对于之前姜糖偷听的一种抨击。

  但姜糖的这个所谓计划完全是瞎编的,说实话,他除了名字其他的什么也没想过,现在徐宏一本正经地居然开始询问,那他就只好瞎编到底了。

  “想要套话听是吧……那我就让你听个够。”姜糖心中思绪万千,很快就组织好了语言。

  “在回覆这个问题之前,我问问你,你觉得锁妖塔的存在意义究竟是什么?”

  徐宏背后冒冷汗了。

  这个话题在公开场合下哪怕是瞎说,也会肩负不小的风险。更不用说是这种越发风雨欲来的时候。

  “锁妖塔……”他想着到底要怎么回覆,才会显得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而非心怀叵测的狱卒。

  “不止是镇锁住妖怪的地方,越发是我们道院部门门生修行、以及回报社会的地方!看你严肃的心情,你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对吧?”或许心地善良的姜糖不忍心始终这样拷问心怀鬼祟的徐宏。

  “啊,嗯。嗯!那你之前说的计划,是想要做什么?”徐宏从惊愕到生硬,以很是假的体现努力表达着“没错我就是你这么想的”。

  “你看啊,我们不是偶尔就能请越发下层的狱卒来资助审讯吧?可是总是效果欠好,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难道是他们不如我们?这绝不行能,答案就是此中一定有蹊跷!!”

  姜糖声音嘹亮,越说越是慷慨。声音越大,徐宏越怕。

  他背上才稍微风干了一点的冷汗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冒,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太虚了,总是这样无端冷汗如雨下。

  徐宏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感受基础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感受多和姜糖待下去,随时都可能会血压突破极限导致猝死。

  “什么……原因?”

  “他们肯定是没有出全力,只是急着回去休息,在搪塞了事!”

  姜糖就这样一路高崎岖低地吊着徐宏玩,一会用能够牵动他敏感神经的问题突击徐宏,一会又用离谱的答案自己自圆其说。

  徐宏悬起的心又落了下来,感受整小我私家又泡在了湿冷的水里。

  他都彻底忽视了一件事情,其实以姜糖这样微不足道的身份职位,哪怕他有什么迫近现实的推测,其实也做不到太多的事情。

  除了举报。

  想到此处,徐宏突然有点忏悔自己将举报的要领告诉姜糖了。他能以那种方式折腾老齐,自然以后也有可能以同样的方式抨击他徐宏。

  “你小点声,周围的人都在用异常的眼神看着你。”徐宏盯着姜糖的后脑勺,隐隐发生了控制不住的杀意。

  姜糖抬头盯着空中不知那边,其实他是在默读命理之数上的转变。

  “从‘厌恶’酿成了‘杀之后快’么……仅仅是这种水平的刺激就让你如此放心不下来,徐宏啊徐宏,我可真是高看你太多了。”姜糖心中如此感伤,嘴上又是另一种说法。

  这种外貌一套心里一套的双线思考,姜糖早就很熟练了。

  “这有什么好掩饰的。有些妖怪始终都没有能够审讯出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因为各人都不够努力和上进,但我姜糖差异,从今天开始,我将是我们这层最努力的审讯者!”

  说完这些想好要说的话,给自己以后的高度警惕状态在徐宏这里坐下铺垫,他就不会觉得有突兀感了。

  两人正在朝着第八层的某个偏向的深处走去,姜糖突然停在了原地。

  他愕然地发现眼前原本遥远而朦胧的诸多分支开始清晰,盘根错节地开始交织。这一切变化都意味着,有事情将要来临。

  “你怎么了?”有一瞬间,徐宏发生了错觉,觉得姜糖褪去了一身傻气,突然酿成了很是精明的人。

  “哦,就是想到我忘记了多带点工具,都决定要努力了,怎么能缺少最重要的工具呢。”姜糖傻笑,脚下的法式却快了起来。

  他今天的审讯目标是八四三,正好就是徐宏和狐妖提到过的一处小部署。

  跟在后面的徐宏面色阴沉不定,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忧什么。

  “他这种笨蛋,能有什么差异寻常的体现呢?”他慰藉自己,然后凌驾了姜糖停步的位置,朝着更深处而去。

  姜糖打开牢门,有道人扮相的中年男子坐在其中,见了姜糖,也只是温和地笑着。

  “赵祝余?我是姜糖。”姜糖懒得掩饰自己的真名了。

  “小兄弟可比往日那些粗狂的狱卒礼貌多了,至少认真了解过我的事情。还对我打招呼,自报家名。”

  绫罗绸缎的道人以手势示意请坐,衣冠楚楚,身上以大量金箔玉佩为装饰物,铜钱古币就随意地在他周围摆了一地。

  姜糖也就随着他的样子同样落座,距离不远也不近。

  “道号,招摇山神?你这名头挺别致的……倒也名副其实。道兄一身锦服,虽与我同吃同住于锁妖塔下,我们仅仅以栅栏相隔,生活境况却有如此差异。”姜糖体现,他又开始羡慕了。

  “小兄弟搞错了这道号的意思——有山名招摇,我为山神,临海而居,有幸略读经文残卷一两篇,修行千年因不行明说之机缘而化人形,是以‘招摇山神’忝为名号,而非脾性招摇的山神。”

  相比于玉面狐狸,赵祝余的用词略和这个时代微微偏离,像是从哪座不详了的宅兆里挖出来的老祖宗。

  他依旧端坐,周围轻轻地浮起了很淡的妖气,无色无味,在姜糖的感官中逐渐化出奇异的形状。

  姜糖没有反抗,其实锁妖塔的锁链有镇封妖族的功效,多数普通的妖怪被锁住之后,甚至没有一点力量残余。

  像是玉面狐狸那样的,绝对是有点问题的,但她又被真真实实地锁住了,姜糖之前推测过可能是部门锁链被替换成了普通锁链,只有羁绊的功效而没有镇压之力。

  放在赵祝余这里,姜糖一时间也吃禁绝他是真被锁住了,但是还剩有微微的力量,照旧其实有猫腻在身上。

  他其实很想去试探一下,但最终照旧忍住了这种冒险的行为。凭据命理之树的漫衍来看,主要的问题和灾难照旧源自于地底妖冢,而非是这些囚徒妖怪们自己导致。

  通过这些旁枝末节的小部署直接惊动了妖族的阴谋,这种事情无疑很是不智。

  况且他已经将情况举报的很清楚了,要怎么处置惩罚都是锁妖塔高层的事情,他若擅自行动,无异于打草惊蛇。

  整个锁妖塔的力量总比他姜糖一小我私家强无数倍,就算要同时制伏这些有问题的妖怪也不是不行能。

  在锁妖塔,最正常的就是审讯,所以姜糖才那么积极上进。

  于是姜糖顺着这种力量被带进了另一个视觉的世界中,周围的场景倏然一变,从牢房酿成了赵祝余的招摇山。

  两人站在山中,姜糖看着赵祝余,赵祝余看着姜糖。

  招摇山不算太大,但是珠光宝气,风物灵秀。

  此时的阳光正好,姜糖真的很难形容这种感受,镇守锁妖塔的狱卒常年不见天日,突然放在这样开阔浩渺的天地之间,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

  海上有粼粼波光,山上的绿涛也闪耀着流光色泽。

  那是黄金和白玉,累累硕果般挂在成片的林间树梢,似乎天生地养,自然孕育。

  金特殊金,玉特殊玉,在这天道怜爱的聚宝之地,一切事物都带着特殊的灵气。

  姜糖也是不懂,这样的地方怎么就降生出来了妖怪,不应是灵兽山神才对么。

  “感受很真实啊,这质感可真不错。”他随手捡起地上的碎石,抚摸地上的落叶,声音和触感,完全都是真实的。

  “你不惊讶?每个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很惊讶,因为太久都没有离开锁妖塔了,对这种天地自然的磅礴气息有越发深刻的亲近之心。”

  “我这不是在惊讶吗?但这又不是真实的。”

  “这就是真实的招摇山,我可是山神,虽然是小山小神,但依旧是一隅之地的神主。我可没有骗人,此时现在,招摇山上就是这样风物宜人的景致,很好对吧?”道人微笑,让人觉得如沐东风。

  “对。但我们都被关在锁妖塔下,其实牢房内外,有时候区别并不大。”姜糖配合着故意体现不满。

  在听来的部署之中,赵祝余的任务很是奇怪。

  他将会在“一切开始”的时候构建招摇群山的虚影,将这种并不真实的工具大规模地带到现实中来。

  姜糖一时半会还想不太明白,最有可能的就是通过这种幻象迷惑狱卒,让他们开始争夺满山的黄金宝玉,然后引发杂乱……可这难道很有用?

  这种妖惑人心的术数许多妖怪都市,所以这个理由不太能说服姜糖。

  锁妖塔下的门生又不是特别热爱钱财的人,否则也不至于跑去缥缈峰,甚至是跑来锁妖塔这种明知枯燥的地方。

  被罚过来的那些人,也纷歧定就视财如命。

  赵祝余带着姜糖在山间行走,有树有花,飞禽走兽也在远处潜行。

  “这花看着不错……”姜糖心有所感,看着远处的青白色六瓣花蜂拥成片,靠近后弯下身去采摘。

  赵祝余的心情抽搐了一下。

  “你也很喜欢这种花卉吧,我们家乡管它叫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收成欠好的时候,就全靠它们长得快来顿顿果腹,可香了。”

  “我们叫它祝余。”赵祝余心情不太正常。

  “茱萸?那和你的名字同音,天道自然果真玄妙无比,万事万物自然都有冥冥之中的联系……那那边的花是什么?”

  “迷谷花。”

  树花葳蕤,闪耀着彩虹流动的色泽。

  “这个呢?”

  “水玉。”

  一路上,姜糖把招摇山上的许多工具都认了一遍,白猿、海棠火树、水玉等等都认了一遍。

  赵祝余很耐心,哪怕姜糖故意左一下右一下,他也认真介绍着。

  “这里如此多珍宝,你就这样光看着,没有此外其他想法吗?”道人开始逐渐露出炫耀的本色,他始终对于自己拥有的扶摇山很是骄傲。

  “不是你让我来看的吗?”

  “姜老弟不喜欢金器和玉石吗?一点也不想要么。可惜了,原本我还想要告诉姜老弟招摇山地处那边的,这样你或许可以前去撷取。”

  “难道之前有狱卒就想要这些工具吗?”

  “自然有,你所见的迷谷花有悟道寻仙的神奇功效,海棠火树可能会孕育神奇的火种,对于火灵根的修行者来说具有奇效,水玉有趋吉避凶的辟邪之能,那些非金非石的奇异之物是炼器的上好质料。白猿——看看就算了。”

  “哦。”姜糖兴趣缺缺,他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没有兴趣。

  冥帝的大量财宝就堆在鬼门关里,也不知道是十万年照旧百万年积累下来的工具,器物主人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姜糖虽然也只是知道冰山一角而已。

  “只要不是唯一无二的物品,只要不是太珍贵稀有,我这里都可能会有,但能不能找到具体有没有,那得看你自己的运气。可以用,不行卖。”冥帝允许随便用的时候也如此申饬。

  因为冥帝的限制,姜糖当前能接触到的虽然有限,但家底殷实的他基础不虚这种物质上的诱惑。

  “你就不动心?这可不是我乱说,这些工具都是大量经文书籍中纪录明确的珍稀之物。”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姜糖实话实说,断然拒绝。

  就算他没有冥帝宝库,这种状态下的他也不会动心。

  命理之树时时刻刻都在他眼前晃悠,不停提醒他这不是现实,就算真真实实送得手里姜糖也带不回去。

  “姜老弟,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但你可不要欺骗自己的内心,你其实是很渴望的,不是吗?”赵祝余循循善诱。

  “招摇道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富有?”

  招摇山神赵祝余一愣,他有点不明白这句话的寄义。

  难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么?

  他拥有一座难以估量价值的招摇宝山,之前几多狱卒听见仙山所在的相关线索之时,什么工具都抛到脑后去了。

  “难道我的财富还感动不了你的心?”赵祝余都没想到他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被激怒。

  “这种无用的身外之物,我们来比比吧?”

  姜糖的“邪魅一笑”比妖还妖,开始翻家底,准备用敌人的手法彻底击败敌人。

  家底,自然不是他的,他姜糖两袖清风,穷的只剩下才气了。

  富有的是长时间掉线的冥帝,他的工业像是送一样交到了姜糖的手里。

  其实姜糖总怀疑冥帝有什么特此外目的,但奈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赵祝余突然感受什么地方差池。

  姜糖开始将刚刚从杂物堆里翻出来的工具一点点取出。

  “这是火种。”他堆起一排瓶子,拔掉塞子的瓶口不停冒出炽烈的多色火苗,像是燃烧的花焰。

  “这是灵药。”他摊开几只麻袋,汹涌的灵药气息就这么爆炸般席卷。这里面的珍惜草药他都不敢服用,会因为过补而直接死亡。

  “这是天外的陨金。”他把五颜六色的奇异石头堆了一地,明媚的阳光落在上面,又被支离破碎地反射出虹光,像是拆开成条状的无尽彩虹。

  相比于这些光泽,招摇山上的黄金宝玉像是蒙上了厚重的昏暗灰尘之色。

  光是姜糖拿出来的那些石头,就已经堆出来另一座小山包了。

  “这是悟道茶。”姜糖拿起一颗妙不行言的嫩芽扔进了身边的水池之中,只见水汽开始沸腾般氤氲,淡淡的清香之气弥漫开来。

  工具都是冥帝的,大部门珍贵的物品其实姜糖还接触不到,只能隔着无形的制约力量朝着鬼门关堆栈的深处张望。

  但这里也不是现实,姜糖稍微努力一下,就将那些其实无法接触到的工具取出来了。

  此时现在,姜糖在赵祝余大山神眼里的全部举手投足,强调出来的气质就是——

  无所谓,随便扔。

  自以为富有的招摇山神眼睛都红了,前面的他还能勉强不有所行动,可最后这一样,让他的心情直接沸腾了。

  “悟道茶,悟道茶……”他喃喃自语,行动如同行尸走肉,嘴里毫无意义地重复着。

  执念太深。

  茶如清水,腾起的雾气之中,黄金巨门洞开,沧桑而深厚的积淀感平铺而起,隐隐有水中锦鲤似乎正要化作真龙。

  赵祝余感受一切似乎都变了,天地自然的精气变得越发鲜艳,他的心思通达,一念即可百转千回,似乎只要站在这里,自然而然就会穷尽大道之奥义。

  姜糖冷漠地一脚踢开刚刚初生的幼龙,银色的小龙掉进了水里,却依旧依恋地想要靠近。

  “这……是、是真的?”赵祝余说话都倒霉索了,他看着那头银色真龙在姜糖脚下腾跃,看着姜糖一次又一次嫌弃地一脚踹开这种神兽,觉得有些离谱。

  换做他的话……换做他的话,一定会好好驯养这样的神话生物的!

  “虽然是真的了。”姜糖说完再度看向脚下,不耐烦地驱赶,“离我远点,小鲤鱼,不收你这种冒牌货。”

  “那你怎么能把珍贵的茶叶扔进水里!!”赵祝余冲进水中,大海捞针般寻找了很久,姜糖也不打扰他,就那么等着。

  他在原地捞了很久,一次次捧起清水,一次次空手而归,然后他开始顺着水流偏向仔细寻找,一点点地前进。

  赵祝余越来越焦急,他畏惧就这样永远地擦肩而过,于是越发认真,越发仔细。

  姜糖依旧心情怪异地看着他这种险些疯狂的行动,依旧缄默沉静追随。

  至此开始,扶摇山之旅的目的似乎完全变了。

  许久之后,顺流而下找了很远的招摇山神如愿以偿地捞到了茶叶,那种奇异的清香基础无法忽视,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直接明确感知到。

  那片芽叶早就被泡发胀了。

  “找到了,找到了,呵呵……哈哈哈哈!”赵祝余神情癫狂,突然跪在水里,高高捧起手中的悟道茶树叶。

  “何苦如此,你忘记了?这可只是假象的世界而已,就算你把我的茶抓在手里,也不会是你的工具。”姜糖稍微踏前一步,赵祝余居然像是防贼一样一跃而起,远离了数丈。

  “你别过来!”招摇山神大叫,神色紧绷到了极点。

  “你站那里么远干什么,我感受说话都费劲的……”

  “不行能,这不行能!我刚刚明白有了更多的感悟,困扰我百年的苦惑一瞬解开,我有了新的感悟,我将一飞冲天!这不行能是错觉……我有悟道茶了,我拥有了悟道茶!”

  赵祝余捧着那棵湿漉漉的茶叶,继续像是祭拜神佛般痴迷地盯着,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横三竖四。

  他满身都在滴水,狼狈落魄,却紧紧抓着那片浸透了的茶叶不松手,指尖都发白了。

  妖虽然寿命悠长,但不如人族那般亲和大道自然,所以对于这种能够促进悟道的物品越发痴迷。

  这也是生长在野外的珍稀药草经常会有妖物守护的原因之一,因为天地灵物对于道的亲和近乎无穷,本就是自然演化的产物,天地至理自在其中内蕴着。

  “因为我的悟道茶简直是真的啊……”姜糖只是笑。

  “那你为什么要扔在地上,悟道茶,每一株茶树都要经历天地大劫般的挫折,侥幸存活的才气成道。据说天地之间灵性汇聚的地刚刚有可能降生,每一片茶叶都弥足珍贵。我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将它直接扔进水里!”赵祝余言辞猛烈,因为悟道茶的缘故,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最初将姜糖拉进来的目的。

  现在不是他在钓姜糖,而是姜糖钓住了他这条鱼。

  这一切都是因为赵祝余完全拒绝不了这样的天大致命诱惑,得不到,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是因为,我有一整棵茶树啊……”姜糖悠然地回覆。

  但他没说的事情是,悟道茶似乎对他自己自己的天道感悟没有任何资助作用。

  姜糖已经泡好频频了,甚至连味道上都没能尝出差异凡响之处。

  也可能是因为他不爱品茗。

  这件事情冥帝的注解解释是,“如果你觉得这茶喝了没用,这我也不知道。我也觉得这就是一颗普通的茶树,加工一下能变红茶绿茶乌龙茶,就这样。”

  所以姜糖第一次见这棵茶树的时候,标签上写的是“传说中万人疯抢但于我无用的珍贵茶树”。

  姜糖挥手,因他而造出来的茶叶假象完全破碎,赵祝余看着空空的双手,感受心里也空落落的,像是丢了魂一样。

  “我不信!你还给我茶叶!”赵祝余冲了上来,摇晃姜糖的身体,似乎这样就能从他身上抖落出来一切宝物似的。

  “究竟都是假象,你不信我也没法证明什么啊……”姜糖懒洋洋地,也不反抗。

  “不外你要是愿意相信,倒是给你看看样子,也不是不行的。”他傲然地张开双臂,在他身后,一颗茶树不停放大,起初原来照旧膝盖高,逐渐遮天蔽日,逸散的醒神清香像是卷起了缥缈不定的大风暴。

  风暴之中,一切生命都在快速蜕变!

  龙腾虎跃,一人得道,种种异象争鸣。

  万物都在演变玄奥之理,日曜月宫同辉而并起,星辰于远空处低垂神光,像是天道造物之主的垂目。

  悟道茶树的气息似乎攫取了天地间所有气之形态的物质,化己身道力为一切天地之气,又将一切纳为己用,重新催生变回原始初开之气。

  这一切变化将生灵的灵性引发到极致,所有人都在飞升般积累道行。

  没有生灵能够拒绝这样的玄奥气息。

  若茶树愿意扎根,如果有此须要,扶摇山神愿意将自己的一切献出,哪怕成为悟道树的守山奴仆也完全愿意。

  在姜糖的身后,金鳞翕动如凛凛神铠的巨龙冲霄而上,横跨九天星河,脚踏无尽虚空。它所过之处,要么避让,要么湮灭。

  并非姜糖气象如何了得,而是扶摇山神本就心有魔障。

  不外是当下发作得相当厉害。

  “你感受到了吗,那种令人迷醉的茶香和道的气息?”姜糖微笑,然后一脚踹在树根处。

  那一脚绝不留情,在赵祝余感受起来,像是切实地暴击在他心窝之上。

  哗啦啦啦……

  无尽的树叶铺天盖地地落下,像是绿色的海浪。

  青碧大浪劈头盖脸地砸在姜糖身上,更多隐隐让人大彻大悟世间至理的道韵悠悠而蕴起。

  姜糖不躲不闪,睥睨淡漠的神态像是岿然不动的神灵。

  山神感受自己要疯了。

  “我的,全部都是我的!!”赵祝余觉得似乎万物全都在演化新生,追寻终极大道奥义,唯有他一人被遗忘在原地。

  他嫉妒,他要抢。

  赵祝余开始狂奔,他捡起一片片茶树叶,手中越来越满,逐渐无法抱紧,到最后一边捡起一边落下。这让他急得满头是汗。

  因为跑得太快,他跌倒了好频频,整理得雅致的头发完全散开。他磕破了脑袋和膝盖,手里的树叶也全都散了一地。

  但他依旧坚持要这样做。

  另一边,姜糖的画风完全差异。比人还高的大片茶树叶险些堆成了山,姜糖开始在其中行走,将一切树叶都蹂躏得稀烂。

  “是你的走不了,不是你的留不住,你这是何苦?”姜糖的语气无喜无悲,像是苍生之神,像是天道造物。

  “不,都是我的,禁绝破坏我的工具,禁绝破坏我的宝物!!”

  “愚昧……”姜糖的气势越来越吓人,越来越像是高不行攀的神。

  雷电自九霄落下,成为了他的眼神。

  霁雾河流汇聚,酿成了他的血脉。

  山川大龙横断起伏,组成了他的灵脉。

  他像是在和整个天地自然融为一体,与天地日月同寿。

  有了这种无法力敌的感受,赵祝余越发疯狂。

  “悟道树是我的,你若不死,我心难安!”他嘶吼,嗓子里像是藏着另一只貌寝狰狞的怪物。

  扶摇山上林木疯涨,黄金果实化作利剑,白玉果实化作道令,在成熟的时候齐齐落下。

  赵祝余狠狠地吸了一口茶树清香,感受身心都开始蜕变了,人身越发稳固,力量越发磅礴。

  他完全相信他会乐成!

  他引黄金剑而来,执掌种种代表差异天地原始规则的白玉道令,以整座扶摇之力去弑杀悟道树下的神明!

  他一挥手,群剑如金光暴雨,道令拉开威力恐怖的天道规则之力。

  扶摇山阵势随他心意而涌动,如同群龙般崎岖起伏。赵祝余和姜糖之间的距离被一瞬间拉近,剑如暴雨黄金闪耀,道令规则交织整天罗地网,将空间五行悉数禁锢。

  八方之路不行流通而行,五行遁法皆都破灭成空。此时的赵祝余,心中充满了不行战胜的信念。

  他以扶摇山众多的天地灵性结晶为无可匹敌的神兵,倾尽全力去清除修门路上的魔障险阻。

  “你纵然为神,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死吧!!”

  赵祝余放肆大叫,之前儒生之气烟消云散,披头散发,气质癫狂,基础判若两人。

  姜糖没有躲,他就那样站在充满绿叶的悟道树下,被无尽的黄金剑刺穿身体,微笑,然后僵硬着身体直挺挺倒下,溅起漫天的绿叶。

  他似乎死了,赵祝余的攻击惊天动地,而他的死去波涛不惊。

  扶摇山神眼中的神明身体里流出清泓般的神血,逐渐化作浩荡瀑布,洗练整个扶摇山化作神山,苏醒万物灵性。

  这场抢夺没有大战,姜糖理应死去,却在赵祝余的心中永远挥之不去。

  尤其是那笑容,像是炽烈的烙印一般刺入赵祝余的眼神,印在他的灵魂之上,生生死死不得忘却。

  “你忘不了我吗?”无数次,姜糖在赵祝余的梦中,站在悟道树下平静地微笑,然后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彻底摧毁了这棵对于赵祝余来说意味着一切的至宝。

  每每噩梦中惊醒,扶摇山神都惊魂甫定。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赵祝余建设神朝国家,成为了镇压三千世界的妖族朝圣之地。

  权力如同他脚下的巍峨殿宇,纵然高不行攀,依旧被登临天位者轻易地踩在脚下。

  他本以为自己心中的那个树下身影早就要消失了,可纵然已经位临世间绝巅,那个噩梦一般的阴影不光没有消失,反而越发阴郁浓重。

  他的轮廓越来越鲜明,笑容越来越辉煌光耀,像是要从梦中直接走出来!

  这一世,赵祝余炼气筑基,又元婴化神,成为圣人之后又势如破竹地羽化登仙,无人能阻拦他的进步。

  每一次蜕变,他都史无前例地强大。

  赵祝余终日在树下修行,以悟道树之清香为气,修行自然衍生的无上大道术。

  每次破境,自诩扶摇山神的他理应越发强大,却一次次应天道落下的心魔劫难——

  大劫之中,尽是永远屹立不倒的姜糖。

  赵祝余越是强大,就越想起那一天姜糖的神采。

  他险些与天地融合,以万物为血肉,理应不朽不灭却被规则困锁,万箭穿心而死。

  哪怕成为神了,山神也依旧不理解一些事情。

  “姜糖,姜糖……你到底是什么工具?”

  “为什么生灵能够活在我的心中,始终无法驱散!”

  “我明明已经成为至高的帝王,坐拥万界,万族膜拜,无人敢违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你这样虚假的神,凭什么能够成为我最大的魔障!”

  “对了,我明白了,一定是这样!你肯定没死,你肯定没死!!还在某个阴郁的角落里窥视觊觎我的一切,贪恋我的悟道树!一定是这样……”

  在梦中又一次梦见姜糖摧毁悟道树场景的赵祝余从浑噩中醒来,一身冷汗,哪怕是三千世界之帝王,他也惊魂不定,心绪不宁。

  事到如今,其实姜糖是否死去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赵祝余永远也无法挣脱这种阴影。

  又一次,他来到了悟道树下,确认没有看见那个恐怖身影的时候,妖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果真,一切都只是梦而已。”他说。

  三千世界之中,又有谁会相信,至高无上的帝王居然会因为一个死去无数岁月的人而惊恐失智。

  似乎一切都宁静下来了,赵祝余看着静静落下的一片巨大的树叶,感受着其上依旧神秘莫测的大道余韵。

  “你是,在纪念我吗?你说得对,一切虽然都只是梦而已。”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因为是已死之人,赵祝余还以为自己又在梦中重现了那个梦。

  那身影又强调了一次,“一切都只是梦”。

  他来来回回转身,却始终没有找到那声音的主人。

  “你是,在纪念我吗?”声音又问。

  明媚的晨光之下,鹤发的梦中鬼从妖帝的影子里平静地走出来,站在树下,像是从来未曾离开过。

  阳光打在他身上,像是在主动汇聚成神辉。

  因为姜糖的泛起,斗转星移强制发生,本该隐去的皓月像是另一颗银色的太阳煌煌耀眼。

  万物之气朝着姜糖疯狂涌动,像是在回归最原始的本源之物。

  赵祝余惊恐莫名。

  “不,不行能,这不是真的,你已经死了的!几多年已往了,你早活该了的!”被噩梦折磨了一生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说得对,我不是真的。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全部都是假的?”姜糖的心情残酷,明明照旧那种充满了拘谨的笑容,但越发放肆扭曲。

  “山神道兄,其实我,悟道树什么的,机缘什么的,什么也感受不到的呀……”姜糖挥手横空一拍,雄踞于世界中心的巨大悟道树如灰尘崩散。

  如春日融雪,了无生息。

  “你的梦该醒来了,我的休息时间要到了。”他那如阳光般暖和的笑容,像是引燃炼狱之火的发端,扭曲、放大,炽烈焚天!

  虚假世界的崩坏就此开始。

  “不要!不!!!!!”迷恋妖帝身份的赵祝余不愿醒来。

  悟道树的灰烬像是飞絮暴雨一般在昏暗而火光掩映的末日之地狂舞,化身破坏一切的元凶之龙,摧枯拉朽,横推一切,荡起腐朽的灰尘。

  万物倾塌,殿宇状若束之高阁般莫名原地升天,鳞次栉比在无法抵达的天之彼端,又整齐地在高处烟火般彻底破碎崩解。

  随之一同扑灭的,另有赵祝余的帝王之梦。

  扶摇山神无力地朝着远空伸出自己的手,以祈求怯懦的视线穿过指尖去注视那些在远离的一切事物,想要这样错位扭曲地再度拥有,哪怕仅仅是片刻。

  姜糖消失了,因为现实之中他也正在离开。

  对于抱着认真心态第一个打交道的妖怪,姜糖原来是没计划有实际收获的,但这次的结果却让他很是意外。

  妖之欲念比之于人,愈甚虎豹虎豹,绝无节制二字。若有,则已成人。

  他留下了一杯清茶,冒着残余的玄妙之感。

  至于在扶摇山神醒来之前会不会彻底消散这种奇异的力量,那不是姜糖该思考的事情。

  “越是忠诚信奉的力量和规则,就越是容易反受其制……应该是这样的原理吧?”他无声叹息,“果真照旧得敬畏已经拥有的力量。”

  开门的时候,整个八层的囚徒似乎都听见了惊恐而撕心裂肺的呐喊求饶声。

  而那声音来源处,一个少年人心情轻松略带笑意地空手而出,没有常见的阴冷心情,没有刑具,甚至连满头的鹤发都没有一点凌乱。

  他一路轻快地走过每个牢房,和其中以诡异眼神望过来的种种妖怪们微笑对视。

  笑得很是腼腆,但总让妖怪们隐隐觉得惊惧。

  八四三里的家伙已经呆很久了,每一次开门走出来狱卒,要么是心情恐怖骇人,要么就是眼神躲躲闪闪,还总是隐隐有道人悠然的作别之声。

  这次却是意想不到的结尾展开。

  姜糖一路走向八层的楼梯口,他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在玉简上也模仿着已往的气势派头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扶摇山游玩后感”。

  在即将离开这层楼的时候,姜糖突然顿住脚步,毫无征兆地转身,眼神扫过了周围两侧的牢房,一直伸向了远方。

  那些原来盯着他看的囚徒们畏惧地移开了视线,却冷不防听见了他的声音响起——

  “列位,我是最近才来的新人,会成为列位的‘无痛审讯官’。”

  “我将会立志于在没有痛苦的前提下完成一切事情,请列位平静期待我的到来。”

  “我知道你们还对我不了解,究竟今天是我的第一份事情,你们会有时机明白的……祝列位身体康健。”

  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发表了一通宣告,声音传到了八三四,已经清醒的道人一哆嗦,梦境中的回忆就像是真实的过往,而姜糖就是那个摧毁一切的魔头。

  他看着那杯另有余温的茶,疯狂又错愕。

  “这……”他掉臂一切地飞扑出去,却最终在差之毫厘的位置被一身的锁妖铁链限制住了行动。

  这是姜糖充满恶意的老花招了,算好的距离,看似触手可得,但就是咫尺而不行及。

  那气息微妙的茶,就那么一只放到了一切都消散一空。

  对于刚刚从可怕的梦里醒来的赵祝余来说,那像是看一眼就会意肺阵痛的鸩毒。

  “没关系的,我能拿到杯子,拿到杯子,茶叶就是我的了!”

  他看着杯口很深的茶杯望不见底,心中还带着毫无意义的侥幸。

  姜糖这种心思善良的人,虽然不会把引发了如此多痛苦的悟道茶叶还留在这里折磨扶摇山神。

  “这茶叶留着也是痛苦折磨,我实在不忍心你这样憔悴下去,就不让这种噩梦真的进入现实了吧。”其时姜糖是如此对还没有清醒的赵祝余说的。

  声音也同样传到了通道的远处,而在那里,站着心情不悦的徐宏。

  “活该的……这笨蛋到底想做什么?”他的心情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姜糖的锁妖塔八层霸主征伐之路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越日,黑鳄老妖牢房里传来了悔不妥初的痛苦和忏悔,主动同意了受刑。

  三日后,吸血魔痛哭着朝着那些他害死的人自认那些罪状,再两日后实施斩首死刑。

  五日后,老树魔在牢房里自绝枯萎而死,经过锁妖塔官方确认,姜糖并没有用刑。

  十日后,姜糖又一次走进了另一位钉子户的牢房,不用片刻就又出来了,脸上带着依旧的笑容,甚至轻轻哼唱不知名的诡异歌谣。

  囚徒们知道,八四三的那位道人经常从梦中醒来,哭嚎、怅惘,像是中邪了一般喃喃自语,双眼无神又空洞,像是刚刚失去了整个世界一般。

  整个八层的囚徒陷入了莫名未知的恐惧之中,有些妖怪明明没和姜糖打过交道,却频频在噩梦里梦见那个鹤发鬼。

  徐宏看着这一切,感受有些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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