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两颗头
陆经纬攀上房顶，纵身一跃，跳到红瓦上，身体还没未定住，眼前银光闪烁间，一发暗器已打过来。
“中！”
发暗器者低低喊了一句，语气中已有压制不住的兴奋，他事先攀上房顶，如果陆经纬不追过来还好，一追过来自己就占了先机，只需把这波追杀者谋害，自己就能逃出升天。
陆经纬眼看那暗器袭来如白虹叱电，下意识伸手去挡。
发暗器者脸色一喜，自己这发梭镖用的是十二分气力，绝不是用肉掌就可以反抗得住的！
他心中本已准备好那梭镖穿透肉掌，钉入陆经纬天灵盖，却没想到陆经纬一双手刹那间闭合，劈手夺过暗器，用力一捏，用铁制成的暗器竟被他捏扁！
“当啷”一声，梭镖掉在脚边，陆经纬脸色冷漠，沉声道：“朋友，我劝你不要枉费心思，乖乖跟我回去认罪吧。”
这话虽然是缓兵之计，但那发暗器者显然并不中计，冷冷一笑：“我现在要逃走，够胆的就追来吧！”
这话说完，他就纵身跳进后厂，后厂的墙边全都是杂物，那人扑的跳进去，连影子也没有一个，再加上天黑，恐怕跑远后就再也追不上了。
可是上级有令，京营士兵想要进入后厂需要获得上级许可，私自进入乃是大罪。
陆经纬心思电转，事急从权，事到如今也只能先斩后奏了。
想着，他就猛地从房顶跟已往，落到后厂的墙垛上，他就看到那黑衣凶手沿着墙根走，速度极快，似乎一只巨大的老鼠。
“不能放走了这厮。”
陆经纬眉头一皱，整小我私家如大雁跃起，踩着墙垛在上面追赶，那黑衣人见到陆经纬还敢追过来，心头冷笑，自己在外面另有接应，你自己一小我私家追来，不是在找死么。
于是黑衣人突然转头扔过来三道梭镖，银闪闪极为醒目，陆经纬劈手一一挡下，再看那黑衣人已翻墙而走，跳进一个狭窄的胡同里。
这人速度极快，陆经纬悄悄叫苦，恐怕是追不上他了，正想着，在院外突然传来刀兵相交的脆响，他知道有异，翻身跳进胡同，却看到那个郑思源不知什么时候守在胡同出口处，手中拿着把绣春刀，斜斜的指向地面。
而这个黑衣人的肩膀有一道狭长深刻的伤口，伤口的血液沿着胳膊在他的手指尖在向地面滴落。
黑衣人大口喘息，竟然被郑思源逼得站在原地不敢转动。
“是郑大人伏击了此獠么？”
陆经纬倒也不磨蹭，跳进胡同，就把黑衣人的后路封堵，现在就算是黑衣人长出一双翅膀也难以飞出两人组建的天罗地网中了。
郑思源见到这黑衣人已是插翅难飞，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
他在王恭厂门前等了很久却不见回复，心中很是不耐烦。正要佯装告退，然后今后外院墙夜闯进来时，之前进去报信的两名士兵之一高欢却急急遽的跑了过来，见告了郑思源张公公遇害的事情。
郑思源其时就明白自己已隐隐抓到了事情的线头，只期待把人抓到，从那人口中定能逼问出引爆王恭厂的凶手。
也许，那人就是凶手也说不定。
因此郑思源迅速行动，预想那凶手被陆经纬追的慌不择路，一定会跑到这个胡同，因此他就在此期待。
原来他也想过那个叫做陆经纬的小兵可能会被反杀，因此多留了一手，可那个高欢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陆经纬的身手很是高，在京营中名头很响。
他对于高欢的吹嘘将信将疑，但现在见到陆经纬尾随而至，心里对于他的印象就大加提高了，这人或许比王晋还要好用。
想着，郑思源目光冷冷的盯着黑衣人道：“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杀张公公？”
黑衣人不言不语，突然闷头冲过来，郑思源一直没见到过他用的是什么兵刃，此时见到他这样乱冲过来，心里马上升起十二分的戒备，把绣春刀横在胸前。
他练得的是左手刀，刀路奇诡，他心想这人臂膀受伤，先天就弱了半分，定然会防不胜防的被自己刀锋斩落在此，只是不能取他性命的话，就不能下手太狠了。
那黑衣人似乎看出郑思源不想取其性命，却偏偏拿脖子往郑思源的刀锋上撞，郑思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悍不畏死，心中恍然，执行这种任务的人一定是死士了。
同时他的心里也涌起一阵欣喜，这人一定是引爆王恭厂炸药的凶手了！究竟引爆炸药自己也会赴汤蹈火必死无疑。
想着，郑思源把绣春刀收回来，反手劈向那人脖颈，那人却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他这一劈。
郑思源心头疑惑大起，这黑衣人到底怎么回事？事到如今竟然也不亮兵刃，只是硬生生的受自己一击，自己这一手刀劈下去，他一定晕倒，难道这人犯傻了？
虽然是这么想，郑思源手中却并不卸力，而是加鼎力大举度，狠狠地劈到那人脖颈上。
可是入手的感受却马上让郑思源脸色一变，这人的脖子竟然似乎泥脂一般，整小我私家脑袋竟然直接被自己一掌劈落！
郑思源悚然一惊，自己这一掌虽然力度不小，但也断然没有把人脑袋整个切下来的原理。
他就看到这黑衣人脑袋“咚”的一声掉落地上，轱辘向阵势较低的洼地转去，再看那人脖颈，却明亮如镜，一滴血液也没有流下。
郑思源愕然至极，却突然听到陆经纬的惊叫。
“哎呀！”
陆经纬大叫一声，叫声中夹杂着惊讶和庆幸，他不知道那黑衣人奇特的生理结构，只当是郑思源手力巨大，竟然能把那人脑袋劈落。
庆幸的是，这样一来，那人死了，自己至少也不会免职问罪了。
郑思源愕然间，那断了头的“尸体”却突然动了起来，接着，那尸体的双腿仍然敏捷，竟然转瞬间就从郑思源身边跑走。
“是假头！”
郑思源心头闪过一道霹雳。
他曾经听说过东汉时期伏波将军马援下湘西北平武陵蛮，据民间听说，那些武陵蛮（土苗）人身长，有两个头，砍了一个另有一个。
传说中蚩尤就有三头六臂，于是民间传说那些武陵蛮人是蚩尤的后裔，虽然没有三个头，但继续了多头血统。
这种传说虽然不行信，不外其时在东汉史书上也曾有纪录。
郑思源一朋友曾去过湘西北的武陵山踏青，在那里他看到山苗人除了好吃辣椒之外，还经常在一起载歌载舞。
那些苗人就用厚纸笼带在头上，上面油墨重彩的刻画着五官，在夜晚围着篝火跳舞，看上去就似乎有两个脑袋一样。
朋友觉得有趣，就问他们这种习俗是从哪里来的，结果那些苗人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只说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跳舞方式。据说以前苗人杀三牲祭祀也要带这种纸笼，而且刻画的很是繁复，简直是个艺术品了。
联想到曾经看到过的纪录，郑思源很快明白过来武陵蛮鼓噪叛变的时候，他们应该都带着这种纸笼。
湘地水网密布，又兼夜晚，战斗时简直很难看清这人是一个头两个头。
郑思源瞟了眼那滚落在地上的头，马上明白过来，那其实是个类似土苗的假头！
怪不得对方一直不亮兵刃，原来是脑袋缩在“假头”下面，基础施展不开。
对方趁着自己愣神的功夫，恐怕已逃出很远，想着，郑思源心头无比忏悔，但知道自己不能就在这里呆着，于是转头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