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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星坠海记

第二十章 浪子消魔亦可怜

飞星坠海记 小小鸣野 2256 2022-06-11 22:39:03

  三日后。

  蛛网请了无数名医,均对采薇的病情无能为力。那日回来之后,采薇又睡了一觉,醒后失去影象,认不得花无心,也记不起聚花楼,每个相识的人都同她说已往的事情,采薇只是觉得畏惧。她不认识这些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在什么地方,从哪来,到哪去。她知道饿,照常喜欢吃以前喜欢的工具;也会穿衣妆扮,照旧以前的样子;只不外很少说话,很少笑。她就那样睁着大眼睛,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犹如被猎人带回城镇的小鹿,到了一个全是陌生的地方,除了畏惧照旧畏惧。但厥后发现这些人都对自己好的时候,才徐徐放下预防。慢慢记着了花姐姐、老白头和铜算盘,也认识了苏禾、花妞和孟少侠。至于了青,从睁眼那一刻就是她的僧人哥哥,她认得僧人,却认不得了青。采薇离开反面尚,但凡有一眼瞧不见,便要哭要闹,等僧人来了,赶忙用袖子擦擦泪水,扑到僧人身上,抬头眨巴着大眼睛,开心笑着。了青念一声“阿弥陀佛”,内心满是愧疚。他同花楼主商量,决定收采薇为徒,教她拳脚功夫和空门心经,前者自保,后者则希望有朝一日采薇可以醒来。花无心教了许久,才教会采薇不能扒在僧人身上,只能近距离随着,瞧见采薇委屈落泪的样子,了青叹一口气,将衣角放到采薇手心,女人这才笑了。至于晚间休息,让各人费尽时光,也改变不了采薇看不见了青便不愿睡觉的执念。只是这么一妙龄女子同僧人共处一室,传出去怕是要江湖笑话。众人无奈,采薇不懂,只是委屈,厥后孟守仁出了主意,叫花无心陪着采薇睡床,了青在边上儿打坐,等采薇睡着,了青便出来。采薇这才不闹,放心睡着。这也是没有措施的措施,花无心频频向了青致歉,了青回道,“贫僧愿意,花施主无需如此。江湖蜚语,贫僧不怕。”至于花妞,因为采薇的泛起,心里极不平衡,一来因为僧人哥哥本只属于她自己,现在却要两人共享;二来则是僧人哥哥明显对采薇更好,因为采薇病得很严重,还比自己漂亮许多。开始时她照旧能放平心态,同僧人哥哥一起照顾采薇的,厥后徐徐发现,周围的人都围绕采薇转,自己倒像个外人,因而时常生闷气。幸亏苏禾实时发现了这个问题,多次开导她。可这样的心理一旦形成,便压制不住。白昼人多,藏着掖着,一到夜里,想起僧人哥哥在哄采薇睡觉,她便睡不着了。

  至于陆海,那日被了青重伤,又点了穴位,转动不得。越日被蛛网带回三家店,花无心狠狠收拾了他一顿,给采薇出气。至于要正法,则双方协商不定。了青虽然没有开口,但各人知道,空门不能杀生,人又是他制服的,便只是关到地牢,日后处置。地牢不见天日,加上连日阴雨,湿润不堪。生性好洁的陆海此时蓬头垢面,肮脏不堪,连送饭的伙计,为了给姥姥报仇,也经常冒充忘记,送到也只是残羹剩饭。现在不知是深夜照旧白昼,老鼠爬到碗边,吱吱吃着,也不怕人。陆海躺在草席上,麻木地看着墙壁,思索平生。陆海本是一介书生,小康之家,纵然读一辈子书,也温暖无碍。他与邻家闺女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在谈婚论嫁之时,女子移情别恋,同路过的一位江湖中人天长地久、共度春宵。被发现之后,也不羞惭,堂而皇之地解除婚约,不留情面。陆海气得大病三日,父亲去理论时,被邻家新郎官儿轰出大门。自此,陆家在当地抬不起头,决定换个地方,重新生活。陆海知道怙恃是为了自己,才做出背井离乡的决定。到了新家,举目非亲,怙恃郁郁寡欢,先后离世。陆海处置惩罚完后事,放下书本,四处拜师学艺。他不是狠厉的男子,天性温柔,不愿学刀枪棍棒,打打杀杀,只将轻功学到极致。师父开明,没有说什么,反而将自己的自得身法游龙步倾囊相授。学成之后,他便不辞而别,武功越强,复仇心思越浓。意外之中,又学到一些三教九流的功夫,“一江春水”即是机缘巧合所得。时隔十二年,他一袭白衣,重回家乡,所有人都认不出来,包罗那名女子。他略施小计便将其蛊惑得手,通奸时故意被其良人发现,一口气出满,将男子打垮,离去时,才将身份挑明。想到这里,陆海面目狰狞可怖,忽而大笑,忽而哀嚎痛哭,那女子不堪羞辱上吊自尽,男子则远走他乡。这算报仇了吗?他不知道,做了日日夜夜想要做的事情,陆海反而更痛苦了。他恨那个女子,连带恨上了全部女子,尤其是有心上人的女子。他费尽心思,只为让那些薄情女子现出原形。至于一些未经人事的女孩儿,是为了纪念青梅竹马的日子,事成之后,又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慌慌离去,不敢转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多美的诗啊,多貌寝的人!

  一日,了青带着采薇来到地牢,见到陆海,僧人问采薇,“阿弥陀佛,薇薇,这人曾经害过你。”

  “阿弥陀佛,”采薇自打学会这句话后,便经常念起,“僧人哥哥,他为什么害我?”

  “贫僧不知。”了青确实无法理解。

  “坏人,这里,你为什么害我呀?”采薇冲陆海招招手。

  陆海见了两人,本不计划说话,将身子转到墙里。等听到采薇说话,像是想起什么,转身爬到跟前,盯着采薇看,把后者吓得躲到僧人身后。陆海不解地看着了青,“大师,她这是?你们没有?”

  “阿弥陀佛,坏人,你为什么害我呀?”采薇露出半只头来,眼睛忽闪忽闪,满是不解。

  “陆施主,采薇女人病了。”了青叹气道,说罢,便带着采薇转身离开。陆海已经受到他应得的处罚。

  两人离去之后,采薇那句“坏人,你为什么害我呀”在地牢久久不能消散,在陆海心里,更是片刻不停地发问,他捂住脑子,揪头发,撞墙,翻腾,拍打身体,摔跟头,却通通不管用,那句话在他血液里流淌,从四肢流向心口,再从心口流到脑海,循环往复,久久不息。

  越日,摘花手陆海因撞墙头破血流,失血过多而亡。

  奇怪的是,当夜值班的人莫名其妙晕了已往,直到早上才醒来。而且,关押陆海的牢房门锁被利器劈开,人却死在牢里,没有其他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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