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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沙漠

第三十八章:楼兰古国

雾中沙漠 一罐樱桃酱 5281 2022-02-24 09:00:00

  几人加速了脚步,奔着那束光走去,甚至还听见潺潺流水声,随后竟来到一间偌大的晶石墓室,少说也要几十米高!

  说墓室有些不严谨,眼前是涓涓流淌的河水,粼粼波光衬得四周亮光点点,宛若置身繁星夜空。这河清澈见底,甚至另有鱼群游走,河面洒满白色花瓣,片片飘荡,碰撞层叠,若有似无的白雾缭绕上方,说仙境也不为过。

  一座拱形石桥通向屹立在水中央的巨大金身佛像,他打坐而立。闭着眼一脸慈悲,胸前袒露出的三角印记与玄色巨石如出一辙!上面两条交织的金线组成佛印,隐隐泛着血红。他一手捻着佛珠竖在身前,一手垂在膝上,大磊定睛一看,那手中横放的正是一尊白色水晶棺椁!

  “美僧人!”

  “昙无谶!”

  大磊小海同时脱口而出,俩人对视一眼,疑虑转瞬即逝,顾不上解释急遽就奔着那尊佛像跑去。

  “等等!”乔雨大叫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当心功亏一篑!”

  兄弟俩停住脚步,对,熬到现在更要谨慎才是!随后纷纷看向她,乔雨定了定神,说道:“俗话说‘桥通棺,棺通亡,天黑鬼门开,过桥到狱来。’这佛像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行及,踏上狱桥就是一条永远走不到头的不归路!”

  俩人异口同声:“狱桥?”

  “也被称为‘阳间的奈何桥’。”

  小海咬着牙:“那怎么办?”

  乔雨平复了情绪说道:“别急,正所谓阴阳两极,阴不胜阳。但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夜色正浓,鬼气最旺,有什么事儿等明早再说。”

  小海犹豫不定,看向大磊,却见他脸色苍白,盯着河面中央的佛像一动不动,跟纸人一样。

  “哥?”小海喊了好几遍大磊才逐渐回过神,他面对一脸狐疑的俩人解释道:“没事儿...就是觉获得跟前了,又不能行动,有点可惜。”

  “嗐!”小海拍了拍他肩膀:“那就听乔老师的,明早再说,正好咱们睡一觉好好歇歇。”

  众人就地而躺,四仰八叉地横卧在甬道口。

  不多时小海鼾声袭来,这小子是真累了,想想俩人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又是挖坑又是赶路,又要跳河又得逃命...血肉之躯哪蒙受得住啊。

  但大磊睡意全无,两眼无神地看向某处。

  刚刚,他看到那尊闭眼的佛像突然睁开了一只眼!明黄黄,中间竖着条淡绿色的漏洞,宛如蛇瞳。

  五爷的话飘荡在脑中:“...刺在黄眼上,惹恼亡灵,咒缠终身......你这一刀狠狠此下去,会怎么样呢?”

  大磊心力交瘁,抬头对上乔雨的目光,后者连忙躲闪看向别处。

  “你很怕我?”

  乔雨身体一僵,张了张口连忙摇头。

  大磊苦笑:“没事儿,我长相凶,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你畏惧也正常。”

  乔雨似乎不愿停留在这个话题上,岔开道:“你们来沙漠多久了?”

  “一年多了,你呢?”

  “才三个月。时间飞逝啊,一晃都快1977年了...”乔雨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腕传来痛楚,大磊疯了一般冲过来死死握住她的手,心情狰狞:“几几年?你刚说几几年?!”

  她被眼前着魔似的人吓得语无伦次,磕磕巴巴道:“快1977...但...但还...还没到...现在应该是1976年下旬...”

  大磊惊愕片刻,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如烂泥,早没了适才的戾气。

  乔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又觉得这人挺可怜的,于心不忍:“怎么了?”

  大磊低着头喃喃自语,声音模糊,乔雨凑近后也没听清便放弃了,任由他疯癫。酣睡中的小海被刚刚的消息吵醒,揉揉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室内的波光嶙峋衬得大磊的脸忽明忽暗,一阵青一阵蓝,在冰凉昏暗的甬道内十分诡异。乔雨不自觉朝后挪去,又不敢离得太远,她虽也满身乏累,但基础不敢睡,高度警惕。

  她总觉得大磊怪怪的,不是情绪上的飘忽不定,而是满身散发着一股凉气,就像僵硬的尸体一般。但偶尔还精神振振,充满劲头,不阴不阳的。

  想了想乔雨不禁又心生怜惜,他们兄弟俩困在大漠里一年多了,她待三个月都过活如年,几度瓦解,饶是再坚强的人,也抵不住这般摧残。

  各人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帮一把是一把。

  见大磊还在愣神,乔雨壮着胆子开口:“有什么困惑说出来,万一我知道呢。”

  听到这话大磊有了反映,他脸色已经缓和不少,对自己的失态致歉:“对不住啊。”

  随后叹了一口气:“我们哥俩是1972年来的,一路上怪事不少。除了这里,还去过另外两个鬼地方。那儿的时间就像紊乱一样,要么飞速流逝,要么静止不前...我都不知道哪天是哪天。直到有天捡到了一块手表,表盘不小心被我踩碎了,但上面的日期能看清,其时是9月9日,我还以为是1973年...没想到是1976年9月9日了。本以为过了一年半,没曾想竟是三倍啊...”

  大磊从兜里翻出那块破碎的手表,日期是11月2日。

  入冬了...时间是个迷啊,身处这片神秘诡异的金色沙漠,四季如火,令他怅然。

  乔雨思索着喃喃道:“或许是平行时空吧。”

  这个熟悉又懵懂的词语让大磊满身一颤:“时间...也会纷歧样吗...”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

  大磊摇头,他知道蝴蝶蜻蜓扑了蛾子...就是不知道蝴蝶效应。

  啥效应?蝴蝶太多,翅膀上的粉尘污染空气?

  “这也是我听说的,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或者热带森林中的蝴蝶,偶尔煽动几下翅膀,两周后可以影响远在千里的得克萨斯州一场龙卷风。”

  “妹子,你这些话我没有一个字是听懂的。”

  “做个比喻:WLMQ某户人家放个鞭炮,可能几天后就会引起沙漠刮一场龙卷风。”

  “所以...这一年多我哥俩经历的种种恐怖...是因为WLMQ鞭炮放多了?”

  “...…”乔雨尽力用白话解释:“物理学我也不太擅长,但平行时空是说世上有许多个宇宙,我们只在其中的一个。里面的人、物质、能量可能相同也可能差异。这个能理解吗?”

  “或许就是世界上有许多个‘我’和‘你’,但我们身处差异的空间里,各自的经历可能一样也可能纷歧样。”

  “没错!”见大磊明白点了,乔雨舒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些空间是平行的,但事情没有绝对。或许某天就相交了,这个相交的‘节点’,会导致你跳进另一个时空里,时间自然会有变化。”

  “那跟蝴蝶效应有啥关系?”

  “你在这个时空做的事,有可能会导致另一个时空的‘你’发生变化。纷歧定当下发生,可能是几天后,也可能几个月。”乔雨顿了顿:“这句话是我在某篇论文里看到的,目前没什么凭据,但我觉得有原理。”

  大磊似懂非懂,他确实经常莫名其妙的就泛起在另一个地方。而且那两面诡异的古镜以及韩空给的往生镜,划分能看到已往、未来、别处发生的事。

  “镜子会显示出这些吗?”

  “镜子?”乔雨为难地皱眉:“没听说过。”

  大磊将前段时间的经历见告给她,乔雨听后说道:“中国的历史文化源远精深,我也只探索些皮毛,难免有孤陋的地方。我相信你看到的不是幻觉,是真实的,究竟老祖宗留下来的工具,许多都无法用科学解释。”

  “对!咱们中国人还得信中国文化!外洋说的那些什么蝴蝶啊...萨什么洲啊...到这儿不管用!”大磊目光变得钦佩:“妹子你看起来不大,怎么明白这么多?”

  他愈觉察得这个女人不简朴。

  “我祖父是风水先生,小时候经常听他讲些鬼诡异事。怙恃又都是考古专家,学习上抓我抓的可严了!唉...想想就是辛酸泪。不外说道中国文化...”乔雨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觉得这里是地狱,照旧天堂?”

  大磊假思索:“虽然是地狱了。”

  这鬼地方要是天堂,那自己的童年就是西方神仙世界了!

  “世间常言三界。凭据昔人说的,三界分天、地、狱。凭据佛说的,三界分肉体、灵魂、意识。”乔雨起身走到桥头,望着那尊金佛:“大磊哥,你信谁呢?”

  大磊望着她的背影,毅然决然道:“我信我自己。既然我是人,那肯定信人啊!”

  “那就下地狱。”乔雨的声音轻缓冷漠,冰凉凉的刺进大磊太阳穴,惊得他猛地站起来,嗓子顿觉干涩,愣是张着口一个字说不出来。

  等回过劲儿时,乔雨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

  大磊探出头看着身下的潺潺流水,又一次想起常风说的话:“说不定就浮上来了。”

  他再次望向那尊金佛,屹立河水之上,熠熠生辉,双目紧闭慈悲普度。巨掌中的白色水晶棺椁纯粹明亮,无比熟悉。曾经他在覆满朱砂皎的河面中,也见到了一模一样的。

  同一樽棺椁...

  世分三界...现在是第二界吗?

  耳边小海鼾声连连,睡得很香很沉。

  “我信你。”

  他在心里对金佛默念。

  一觉起来大磊精神许多,他睁眼看到小海与乔雨正站在河沿上,面对墙壁上的庞大文字窃窃私议。走已往问道:“讨论什么呢?”

  小海的脸色很欠悦目,递过来一望远镜:“哥,你看头顶的壁画。”

  此时石晶墓室里黯淡许多,河面潺潺却发浑发黑,里面游动的鱼群早已看不清,酿成一团团发抖的糊影。佛像身上的金光消失不见,胸口烙在三角图腾上的佛印鲜红如血,似乎快要涌出。

  大磊接过来抬头望去,顶部的壁画色彩不复昨日艳丽,褪色一般蒙上淡淡灰尘。

  遮天蔽日的岑天古树,一只九头巨鸟立在树枝上,树干缠绕着一条粗壮漆黑的九头蛇。满树六鸢尾,各处朱砂皎。

  鬼车和相繇。

  大磊放下望远镜,昨日进来的时候也没仔细看,光注意金佛了。

  “乔老师刚给我翻译墙上的字,说这图叫‘三界录’。”小海转述乔雨的话:“金佛是古树,九头鸟是神,九头蛇就是鬼。”

  这跟大磊心里推测的一样,他虽看不懂古字,但这一路上经历的诡事也能明白。

  乔雨接着增补道:“楼兰人是九黎族后裔,他们迁移到地上,几百年来相安无事,国虽小却富足繁荣。直到沙华弥音公主降世,她是楼兰的佳兆,九黎的凶灾,且有两张脸。后脑勺也是一副面容,叫曼头陁林,也就是壁画中的九头鸟。”

  大磊看向她:“九头鸟不是神么,难道曼头陁林是‘佳兆’?”

  “不错。我也没想到,脑后的面孔竟是‘佳兆’。”乔雨垂下眸,抚摸着墙壁上的古老痕迹语气悲痛:“九黎族濒临灭绝,他们临死前诅咒沙漠上的楼兰古国,子民皮肤溃烂,失血窒息而亡。诡异的是,诅咒竟然真的发生!楼兰古国逐渐衰败,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里也曾是辉煌春秋,孕育着万千子民的生命,无奈昔日玉帛不复,只留下风沙缭绕的干戈。”

  小海想到自己见到的血河,以及上面漂浮着凄惨尸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难不成是瘟疫?”

  乔雨在一处墙壁前蹲下身,边看边说道:“还真让你猜对了!楼兰后期沙尘风暴频发,子民也是在这时候熏染疾病的,皮肤溃烂...窒息而亡...症状很像现在的败血症和脓毒症。本就天天刮沙尘暴,空气里弥漫着粉尘细菌,再加上粮食供汲不应,人体反抗力下降变得敏感、脆弱。日日烈阳灼晒,不灭绝才怪呢!”

  她蹲了一会儿有些累了,站起来运动运动双腿,看了眼时间走回甬道口。

  哥俩也跟了回去,横竖留在这儿也看不懂。

  乔雨将上面纪录的信息,和自己所学到的历史串联在一起,整理完思路说道:“公元77年,楼兰为了逃离九黎族的掌控迁都扜泥城,更名鄯善国,向汉朝称臣,但骨子里流淌的血是躲不掉的。有天夜里,国王梦见来自地下九黎族的诅咒,醒后大汗淋漓。第二日恰逢一个僧人行经此处,也就是河面上的金佛本尊,昙无谶。”

  这个哥俩都知道,静静地等着下文。

  “他指着城郊外的孔雀河,说月圆十分会有灵玉浮现,拯救国民。果真,当晚圆月夜空下,一块半绿半白的灵石静止在河中,被捞上来打成玉镯戴在公主手上。”

  “但同年孔雀河改道,罗布泊水萎缩,楼兰严重干旱,生存情况也愈发严峻。就像恶性循环一样,狂风刮得更勤,更猛。约莫公元422年,一场史无前例的黑沙浪席卷全城,这个苟延残喘的小国一夜之间就蒸发了。”

  小海舔舐着嘴唇:“其实楼兰并没消失,只是被黑沙浪掩埋了。几千年日复一日,埋得也越来越深...对吗?”

  乔雨点颔首,增补道:“不仅如此。楼兰日渐衰败,子民们便想杀掉公主以泄九黎怨恨,换取自身平安。凶灾也好,佳兆也罢,这副躯体必须死。”

  小海骂道:“这帮人变脸够快的!”

  “尽管保留了她的全尸,且墓穴极阴极凶,带着人民的怨念诅咒埋葬,但瘟疫却愈发严重。国王爱女心切,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很早就命人寻了一块风水宝地制作地墓,竣工期待。由于灾祸并未停止,于是人们又将公主迁墓至此,厚葬入土。最后...人们再次将她挖出来,埋在万丈深渊,与蛇鬼兽像相伴。”

  大磊一愣:“好家伙三进宫啊,人死都得不到消停。”

  乔雨叹气道:“最可怕的是,人们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中,封建迂腐使他们不愿离去,认为即便走远了也逃不掉魔咒。后期变得更疯魔,女童少女甚至连刚出生的女婴也不放过,斩首、焚烧、生坑...就像当年的九黎族一样,以婴童祭祀蛇神,少女供奉天神。”

  大磊想起满是骷髅的深坑,夜伴诡异的女子笑声和哭声...自己在古墓中见到的壁画,五爷口中的虵祀,祭拜天神的贡品...种种都能对上了...果真是真实存在的!

  太他娘的惨无人道了...呸!这里本就炎热,又平白无故杀这么多人,细菌滋生的岂不更厉害?恶性循环。

  随后乔雨鄙夷道:“而且杀的都是女人,这帮男人照旧命太长!”

  这话说完,哥俩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小海轻咳两声:“那个乔老师...尸喙又是咋回事?既然楼兰子民这么恨她,干嘛还要陪葬啊。”

  “因为他们守护的不是公主,而是楼兰这座城池。他们将自己封印在这片大漠中,相信楼兰命脉未尽,熬过此劫就会复生。供奉天神,祭祀蛇鬼,求的就是天顺地安,再造富国。”乔雨惋惜道:“每次迁移,都有大批人陪葬。”

  “合着这帮尸喙留有一口气,就是妄想有朝一日复国?”小海嗤鼻不屑:“天灾不够,人祸来凑。啧啧,没病死也得作死了!”

  难怪这墓里没有值钱的宝物,原来后期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乔雨正色道:“时代纷歧样,人类的认知也差异。只能说他们太尊重信仰,走火入魔也不罢休。”

  大磊不禁理想乔雨行‘拜礼’的样子,再配上她这番话感受很好玩。

  就在众人讨论之时,突然听见一阵响动,只见河面动荡不止,屹立在中央的佛像酿成一团巨大的漆黑,位于胸口的红色佛印竟酿成了一血窟窿!就像心脏被掏出一样恐怖骇人!

  乔雨看了眼手表脸色一变:“时间快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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