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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沙漠

第三十三章:你永远走不出去

雾中沙漠 一罐樱桃酱 4505 2022-02-19 09:00:00

  夕阳残血,如火如荼。

  青霞蒙蒙的苍穹静得出奇,金色大漠无风无尘,天地沉如死海。

  大磊嘴里嚼着一根干草,任凭苦涩在口中蔓延,他百无聊赖地看向洞外,镜子随意地放在手边,平静正常,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是的,他与常风已在这里呆了五日。

  自从那天这家伙说完丧气话,俩人便没再开过口。

  大磊虽是煞星,但从未放弃过活下去的希望。常风好歹是一个念书人,张口缄口就是死,晦气得很。

  但偶尔还会赏他一些干粮,就像养了一条不会摇尾巴的哑狗。

  坐得满身酸麻,大磊换了一个姿势,小臂已结痂的伤口不慎撕裂,血慢慢渗出,他贪婪地覆上唇,吮吸着。

  腥甜浓稠的口感滑过喉咙,缓解了干涩。

  没措施,水壶早就空了,一滴不剩。起初为了活命他喝尿,到了昨天实在挤不出来,只能拿刀割破身体饮血。

  即便这样大磊也不想离开,因为除了这儿,他不知道还能去哪。

  回塔尔村也好,继续南行去RQ县也罢,见不到小海他没脸离开。更况且茫茫沙漠,包里弹尽粮绝只剩一条巧克力,自己没准就死在半路上了。

  常风现在正在熟睡,胸膛有纪律的起伏着。

  他照旧那副品德,半死不活。每当深夜就静静地看向洞外,眼神飘忽不定,直到天际泛白又失落地垂下头。

  大磊懒得再去纠结常风到底要干嘛,时候不早了,估摸着再过半小时他就会醒。

  熟悉的夜色徐徐而至,大磊偏过头,看向洞内深处的废墟,自己每天都市走进去呆上几小时,再出来。

  每次都比上一次走得深些,里面没什么特此外,各处灰尘瓦块。

  不走运还会被突然掉落的石头砸到。

  大磊摸摸脑袋上的包,消肿许多,一口吐掉嘴里的干草,拾起背包准备朝深处走去。

  瞥见掉落地上的玄色弯刀时,大磊驻足凝望,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枯。他想了想捡起来,没走几步又扔在地上,直径离开。

  经过这几日的考察,他确定里面的时间正常。

  喝血管不了多久,周遭十里又都是荒原。

  当初在红墓里时,里面水源富足。虽然地下已经坍塌,但说不定会有泉眼冒出来呢。

  眼下也只能抱着一丝希望找找。

  手电筒不出意外地忽闪两下就灭了,大磊骂了一句脏话,抹黑在里面摸索。

  故地重游俨然是另一番景象。

  脚下崎岖难行,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砖瓦碎石,他走得极为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再次引发崩塌,直接葬身废墟了。

  大磊舔舐着干裂的嘴唇,脱水带来的痛苦使他疲惫不堪,勉强支撑着躯体前行。

  脚下踩到什么,隔着鞋底脚板也感应刺痛,大磊定了定神,这是一块石头。冒出的部门十分尖锐,昨天他就是行至此处,停下来歇息的。

  再往里,就是“新旅途”了。

  他抚摸着坑坑洼洼的碎石瓦砖,手掌已磨出血痕,他边走边吸吮,人在漆黑的情况里触觉变得格外敏感,大磊在一处断裂的石墙上摸到花纹,他停下脚步重复感受残缺不全的印记。

  忽地心里一惊,是一个“正”字。

  难道是纪录天数用的?是五爷照旧其他人?这块石墙已经四分五裂,摸不太全,大磊也不知道纪录的人究竟待了多久。

  他又顺着裂开的痕迹摸已往,大巨细小的碎片上,有“一”,有“下”...喉结不自觉转动,干涩的痛楚滑过嗓子使他瞬间清醒,甚至差点跌坐在地上,视觉有偏差但触觉不会错!干嘛离开纪录呢?难道有的人活了一天,有的人活了三天?

  他强迫自己冷静但手照旧发抖,也不知是情绪激动照旧饥渴到极限,颤颤巍巍再次地摸着四周...突然!毛茸茸的触感让大磊满身发麻!

  他心脏剧烈跳动,手覆在上面基础不敢动!

  但也是这片刻的犹豫令他冷静下来。

  掌下的玩应已经僵硬了。

  大磊心中有了答案,但为了印证料想,停留的手掌再次游走。直到碰到那条粗拙的丝带时,他无力地垂下。

  果真是那只秃鹫。

  其实除了寻找水源,大磊希望还能再次碰到那个神秘黑影。

  究竟对方曾救过自己,现在他伶仃无援,漫无边际的孤唯一点点啃噬着他的意志,真怕下一秒就被吞没了。

  手抬起来再次摸向那个地方时,秃鹫已经不见了。

  大磊心如止水毫无波涛,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摇头苦笑,没走几步只听“嘎嘣”一声,在寂静的漆黑里很是清脆。

  他徐徐蹲下身,指尖传来刺痛,竟是玻璃碎渣。

  大磊捡起物品,边摸边感受着...圆盘...碎痕...皮带...是手表。

  他心里嘟囔着怎么会有手表?难不成四周有人或者尸体?

  随后将它揣进口袋,小心前行。

  一路上都没再有怪事发生,但气温却越来越低,大磊嘶哈地呵着白气,满身血液都凝固了,每走一步枢纽就不受控制地发抖。

  冥冥中,他突然听见异响,屏息聆听,紧接着面露喜色,踉跄地朝那声音奔去——是泉水的声音!

  脚下逐渐变得湿漉漉的,陪同自己“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大磊心里乐开了花!两腿一软跌倒在地,溅起水渍。

  他顾不上狼狈,大口大口地低头饮起来,冰凉的水里夹杂着异物,胃蒙受不住刺激开始剧烈收缩,他痛苦地扭成一团,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嘴角却咧着笑,就像一个疯子。

  许久,疼痛才慢慢褪下去,大磊掏出水壶赶忙灌满,又摸着黑原路返回。

  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什么,对方也哎呦一声,听这熟悉的声音大磊没好气地开腔:“跟得够快啊!”

  黑黑暗的常风抿嘴不说话,默默地转过身。

  俩人回到洞内,不知是不是饮了水的原因,大磊精神奋起,就连那团燃烧的火焰看起来也格外旺盛。

  常风脸色苍白,瘦得只剩皮包骨了。他坐在劈面,舔着嘴唇虎视眈眈地看着大磊怀里的水壶。

  大磊装作看不见,小口小口地吃着干粮。

  没多久常风就忍不住了,虚弱地开口:“能不能...赏我一口水喝?”

  “不能。”

  常风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爽性,愣了片刻卑微道:“求...求求你。”

  “大点声儿!”

  常风低着头,拼尽全身力气喊道:“求你了!”

  大磊咧嘴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水壶:“自己过来拿,只有十秒钟。十,九,八...”

  “七”还没说出口,常风就奔到跟前一把抢过水壶,他激动不已,哆哆嗦嗦的手基础拧不开瓶盖,急得眼眶都红了。大磊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声音也喊得更大,最终在数到“三”时,常风终于将瓶盖拧开,可惜还没喝几口,倒计时结束,大磊绝不客气地夺回水壶,冷冷地看着他:“结束了。”

  常风的心情很是离奇,不像生气倒像困惑,他咂咂嘴回味着水的口感,问道:“这是什么水?”

  “水就是水,难不成照旧可乐啊!”大磊白了他一眼,探着身子望去,发现那把玄色弯刀已经不见了。

  他心里了然,搪塞道:“就是有点脏,混了些沙土什么的。”

  有得喝就不错了!挑三拣四的!

  常风抹抹嘴,额头开始冒冷汗,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大磊刚经历了这一遭,嗤鼻不屑。

  起初他对这家伙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但这小子非但不感恩自己救过他,又给予干粮,反而藏着小九九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如今还能给他喝两口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缓过劲儿来的常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磊看他有些差池劲,似乎要呕吐但又憋回去了。

  他瞧着越发厌恶,别过脸看向洞外。

  今夜的沙漠很是平静,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明晃晃金灿灿,美得不真实。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磊低头一看,常风竟在他地上捡干粮的残渣吃。

  丧家之犬不外如此。

  大磊将包里最后一块干粮递给他:“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你倒是想抢,打得过老子吗!

  常风点颔首,小声道:“谢谢。”

  他将干粮含在嘴里,软化后又慢慢咀嚼咽下,嘴里弥漫着血腥味和异物,吐出一看,是一颗牙。

  这是他掉落的第四颗牙了,常风苦笑,还好不是掉脑袋。

  他看向大磊:“你不是有手电筒吗,怎么摸黑在里面走?”

  “没电了。”大磊木讷机械的重复按着手电筒开关,语气冷漠。

  干粮下肚后,常风顿觉身体好转不少,却瞧见大磊另一只手里拿着什么,正皱眉沉思。他凑上前一看,是一块手表。

  表盘大部门已碎裂,依稀能听见秒针游走的声音。虽看不清时间但能看清日期:九月九日。

  “看来是一九七三年,九月九日了。”

  大磊听后也没吭声,算是默认。

  废墟里的时间是正常的,指针转动说明表还没坏。

  真快啊...一年多了。

  “我不是个好人,是个小偷。”常风突然开口:“偷过别人的论文,偷窥过女老师洗澡,也偷过同事放在抽屉里的钱包。”

  大磊眼底掠过一丝惊讶,常风面色平静,甚至有几剖析脱。

  “偷工具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惊险、刺激、成就感...说实话,比探险有趣多了!啧啧,照旧学医好啊,可惜家里不让,说接触病人病毒,不祥瑞。现在好了,直接来到阎王跟前了!”

  大磊知道常风不是胡言乱语,自己总算等到了这一刻,默默地听着。

  “人无完人,总有缺点。只是有些人的缺点是天性,有些人是天性。这两者听起来意思一样,但在基础上是有区此外...”常风喃喃:“谁说人之初,性本善?明白是人之初,性本恶!”

  他语气变得激动,瞪大猩红的双眼狰狞道:“我们这一行人里,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都是披着人皮的斯文莠民!”

  “包罗韩空?”

  听到这个名字,常风突然软瘫下来,无力地摇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继而蓦地抬起头,阴森森地看着大磊,笑容诡异:“你知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等什么吗?”

  大磊如实回覆:“不知道。”

  “月圆之夜!”话音刚落,常风猛地扑在大磊身上,他背在身后的手早已按捺不住,握紧玄色弯刀就朝大磊刺去!

  有所准备的大磊一脚把他踹开,拿起金属手电筒就朝他脑袋狠狠砸下去!

  但只砸了一下就收手,大磊揪着他的衣领骂道:“你他娘的真以为老子傻?!粮食和水难道都是白给的?!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刻!你早就想动手了吧?只是时机未到!呸!”

  一口吐沫喷在常风的脸上,他额头渗血,喘息片刻突然笑起来。

  大磊痛恨他这牛鬼蛇神的样子,威胁道:“说!目的是什么!否则我就掐死你!那滋味儿可欠好受啊,没有一刀毙命的痛快,也没有重物砸击的晕眩,漫长窒息的痛苦只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常风笑得更欢了:“无所谓啊,横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嘿嘿...我真没说错,竟被你克死了!”

  大磊怒目圆睁,双手不受控制地附上他柔软的脖子,逐渐用力。

  常风的脸憋得通红,青筋暴起,张着嘴呼吸困难,他脸色逐渐泛紫,眼神迷离,危急时刻大磊突然松手。

  常风猛地倒吸一口气,却迟迟喘不上来,只能无力地“咳咳”残喘,双眼疑惑警惕地看着大磊。

  眼前的人已经造不成任何威胁,大磊松开他,背靠墙壁坐下,从包里摸出红梅香烟,点燃深吸一口,幽幽道:“日记里还夹着杂七杂八的工具,好比你们的合影,好比你们的小我私家信息...上面纪录了家庭地址,联系电话。”

  果真,在听到这句时,常风眼睛一亮。

  大磊继续道:“如果有朝一日我走出去了,一定去你家,看看你的怙恃!不仅仅是你,上面纪录的所有人,我都市挨个造访。老子可怜啊,没爹没娘,从小没家,要饭长大。但老子也幸运,认了个弟弟,又遇到美意人家收养...要不是贪念作祟跑到这儿来,早娶媳妇热炕头了!所以我深知家的重要性,也倍感珍惜。兄弟,你也一样吧。”

  这是大磊第一次对常风有个像样的称谓。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突然哽咽起来,流泪呜嚎。

  “甭管天性天性,我不知道这两者的区别是什么,但都是人性。”大磊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怪你,谁不想活命!但兄弟,你就算想杀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究竟为何?”

  常风停止了哭泣,他知道大磊杀不成了,自己也活不成了,爽性破罐子破摔道:“这片沙漠被诅咒了。”

  这点大磊早就知道,默声等着下文。

  “朱砂皎也好,六鸢尾也罢。在这片沙漠相遇的两人,本就是对立的。”

  “这里也是一个平行宇宙,与外界时空相隔,月圆之夜就是交织的节点,杀了你,我才有时机活下去!”常风绝望地闭上眼:“但即便活下去了,也生不如死,永远被困在这里,走不出去的。”

  大磊手指夹的香烟一颤,烟灰抖落掉地,他恨不得上去再补上两脚,鬼话连篇!但照旧强压怒火,问道:“什么意思?”

  “我说了啊,你没听清?”常风突然又笑了,高声道:“你永远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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