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佛陀叹（3）

　　“为什么？”小僧人更不懂了，“佛怜世人，自然是在世更好了。”

　　小诺摇了摇头，又抬头看了看那愈发翠绿的柳叶，抬手抚上了那被刘海掩住的伤疤，即是那天被侯夫人摁在暖炉上烫的，不由苦笑，预计这疤是除不掉了。

　　“三天前，我嫁给了山下庄子里侯家的少爷。三月天里总是时不时下点儿小雨，我家又住的破落，道上泥泞得很，在送亲的路上，不知什么缘故，三少爷骑的马竟然提倡疯了，驾着他跑进了河里。”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整小我私家似乎有些模糊。只见她不自觉地徐徐蹲下，双手抱膝，又将头埋了进去，只留下一双漆亮的眼睛，声音变得越发轻盈缥缈起来“他就这样死了，在我嫁给他的路上。”

　　手指抓着裙布，攥得紧紧，她的眉毛拢在了一起，神色凄苦，更像陷入一种魔咒：“如果知道我没死，侯夫人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也没有此外指望，只是想，临死前再见见阿爹，小弟，另有二娘。”

　　这样无力的倾诉更似一种绝望的抗争，她喃喃继续：“侯夫人说的没错，我是丧门星、丧门星……”

　　她自顾自说着，也不管小僧人有没有继续在听：“二娘虽然平时待我有些严厉，但我知道，她是真心对这个家好，对阿爹好的，我不能连累她们，所以，我只想回去看一眼，一眼就好。”

　　“你……”小僧人隐约察觉小诺想做什么，想要劝渡。

　　“不沉。”

　　有人唤他，是师傅！

　　他回过头来，只看见师傅静静地站在那里，挂着浅浅的笑，那坚贞的脸上浮起着慈祥，不沉单手作礼微微一拜：“师傅。”

　　向前几步走到师傅跟前，却是一愣，师傅的面色，似乎有点儿差池。

　　净尘看着蹲在地上愕然看着自己的小诺，又看了看不沉，“既然小施主想家了，你便送送吧。”

　　不待不沉允许，他稳步走到小诺面前，却是随着蹲了下来。

　　这画面说不出来的诡异滑稽，他明明是那样健硕的身躯，纵然是蹲着也比小诺横跨了半个肩膀。

　　接着他又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姿势在怀里掏了掏，一个和上次的小瓷瓶明显同一窑的小瓷罐落在了他的手心，他有些微微紧张，看小诺的眼神更像一位慈祥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右手伸到她的面前：“这烫伤膏你拿着，每日早晚外敷一次，对你额上的伤有利益。”

　　“师傅……”不沉在身后又唤了一句，似乎有话要说。

　　“谢谢。”小诺看着净尘，心中似注入一股暖流，眼眶不知怎的有些发涩起来，只能咬着牙，颔首点了颔首，这才素手将瓷罐接了过来，“谢谢大师。”

　　净尘似乎长吁了一口气，随着小诺站起身来，转过身来嘱咐一旁欲言又止的不沉：“早去早回。”

　　“我……”

　　“我替女施主准备了些药材放在了房里，一会儿你一并带下山去吧。”净尘不等不沉把话说完，已经把事情交待下去。

　　不沉看了看小诺，又看了看师傅，心底里不安的预感更是强烈，却见师傅一脸平静，也许，是他想多了。

　　“是，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