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梦

　　天边已经微露晨光，弯弯扶着依云在林子里穿梭。

　　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夕凝的身影，弯弯努力压抑着心中越发浓重的不安，不住地慰藉着依云。

　　“娘，您放心吧，也许小凝已经回家了。”

　　“也许吧。”依云沉沉叹了口气。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夕凝又怎会轻易地回去呢？以夕凝的性格，如果没出什么事，应该会来找自己的，因为，整个夕家，夕凝就只有自己这一个娘亲可以依靠了。

　　就在这时，夜空里飞来一抹白点，是小白。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照旧受了伤，竟飞得跌跌撞撞，吃力地扑腾着翅膀。

　　“主人，主人——”

　　小白高声疾呼着，话音未落，突然“扑”的一声，直接从天空栽倒在了弯弯脚下。

　　“小白，发生什么事了？”

　　弯弯连忙将小白抱了起来，这才发现，小白的翅膀上有一抹耀眼的血红，那长长的一道伤口像是被什么利爪之类的工具划伤的。

　　“小白，谁伤了你？”弯弯眼眸半眯，闪过了一抹戾气。

　　小白低泣，举起另一只未受伤的翅膀，指向不远处。

　　“在那里，有一群人渣正在欺负一个女孩子，老子想上去资助，结果一不小心被那些人渣的幻兽打伤——”

　　小白话还未说完，依云已经变了脸，直接朝小白所指的偏向飞驰而去。

　　是小凝。

　　弯弯脸色也变了，她抱着小白，跟上了依云。

　　然而，等她们赶到的时候，一切业已结束，只有浓重的血腥味漂浮在夜风里。

　　弯弯和依云险些惊呆了。

　　眼前这幕情景就仿若置身于恐怖的阿鼻地狱，让人不自觉地从心底里散发出寒意来。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来具尸体，但险些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折手断脚，鲜血碎肉淌了一地，令人作呕。

　　一名衣衫破败的少女正坐在血泊中央，那披散的发丝半掩容颜，遮掩去了少女的五官，以及所有的情绪。

　　而在少女的身边，依偎着一只雪白的虎兽，额间那九枚金星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来。

　　那是一只九星极品霜虎兽。

　　全身雪白通透，如果凝结了一层厚重的冰霜，就连那双眼睛都是银色的，只是被它淡淡地扫一眼，那寒意都能渗进人的心底里去。

　　“呃，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这个工具？”倒是小白最先反映过来，不外，它有些受惊。适才少女被围攻的时候，她的身边明明没有幻兽嘛，所以才会被欺负得那么惨。

　　小白的话惊醒了依云和弯弯。

　　“小凝。”依云当先冲了上去，一把就想抱住血泊中的少女，但那只霜虎兽却低吼了一声，挡在了少女的面前，神情戒备。

　　“小凝，是娘亲啊，小凝，你看清楚，我是娘啊。”

　　依云泣声低唤，心痛如同刀绞。

　　她的小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破败染血的衣衫下裸露出了泰半肌肤，上面全是不堪入目的伤痕。

　　“娘亲？”

　　披头散发的少女满身一震，似乎终于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娘亲，真的是你吗？”

　　少女徐徐地抬头，露出了苍白几近透明的脸庞。

　　那是一张险些跟弯弯一模一样的脸，但现在，那张脸上除了苍白，就只有一片令人心碎的呆滞和绝望。

　　霜虎兽卸下了一身的警戒，机敏地往退却了两步。

　　依云一把将少女紧紧抱在了怀里。

　　“小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娘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夕凝原本空洞的眼睛里突然流露出了一抹浓重的杀气。

　　“他们欺负我，他们讥笑我幻化不出幻兽，跟夕雨一起，一起……”夕凝的满身哆嗦起来，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依云却明白了，心口如同被尖刀一分分地刺入。

　　她明白了自己的女儿究竟受了怎样的苦楚。

　　夕雨——那个夕家旁系的世子早就在偷窥夕凝的美貌，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时机下手，现在天，终于让他找到时机了吗？

　　依云将头转向了一旁，看见了那个已然死去的夕雨。

　　他尸首早已分居，手脚全断，全身上下全是被猛兽嘶咬的伤痕，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定格在了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里，可以想像他死去之前，经历了何等惨烈的痛苦。

　　“他们都是畜生，他们都是禽兽。”夕凝咬着牙一字字地挤出字来，“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

　　夕凝大笑了起来，但眼角却流下了泪水。

　　“我要他们死，全都死！”

　　“噗！”

　　突然，夕凝嘴里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染红了依云的衣襟。

　　“小凝！”依云肝胆俱裂，想为女儿止住嘴角的鲜血，却越擦越多，“小凝，你不要吓娘，不要吓娘啊！”

　　“小凝。”弯弯也跑了过来，握住了妹妹酷寒的手，一双红唇咬得死紧，险些要渗出血来。

　　如果她能早来一步，也许……

　　“娘，这就是你要我见的人吗？”

　　夕凝看着眼前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突然扬起了笑。

　　“小凝，我是你的双生姐姐，我叫夕妍。”

　　“姐姐，原来我真的有一个姐姐吗？”夕凝空洞绝望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暖意，“一直以来，我总觉得有另一个自己在不知名的地方默默守护着我。当我不开心时，当我被欺负时，我都市对着黑暗里的影子说话，这样，我就会好过一些。我以为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原来——原来我真的有一个姐姐——为什么，我们不能早一点儿相认呢？”

　　夕凝笑着，却剧烈地呛咳起来，脸色败灰。

　　“小凝，不要说话，我们去找医生。”弯弯一把就要背起夕凝，却被夕凝阻止。

　　“不用了。”夕凝摇了摇头，“我全身经脉已经尽毁。活不长了。”

　　适才她被这群畜生逼至了极限，强行幻化出了一只九星极品幻兽。但幻兽的力量太过强大，而她自身却太过弱小了，突然之间基础无法蒙受那种力量的攻击。

　　“不外，也够本了。我至少——至少杀了他们了——”

　　夕凝的气息徐徐微弱，眼底却染上了一丝伤痛。

　　“娘，你知道吗？我被他们糟蹋并不是最伤最痛的，我最伤心的，是他们说，他们说——是爹授意他们这样做——他就这样出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夕凝这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将依云震了个心神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