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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微

第二章 干枯的玫瑰

探微 冥龙鬼医 5412 2022-06-29 09:58:36

  1

  清晨我泡了杯咖啡,端着杯子走进阳台。天空中灰蒙蒙的,或许是昨夜下了雨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搬出来一个星期了,我也徐徐地适应了这种在外合租的生活。偶尔晚上没事的时候回宿舍跟田哥日成打打游戏,刷刷存在感,这种白昼上班晚上清闲的生活真的是舒服的太过。

  付源找到的屋子就在附院四周,在阳台就能看到医院的院子。住处离得近了,不用着急出发,所以才气如此气定神闲。实习一转眼一周了,我们的第一个岗也都顺利地渡过。

  “今天周几了?”

  客厅里传来了付源的声音。

  “周三。”

  我喝了口咖啡,没有转头看他。

  “周三?那今天得去疾控中心啊。”

  我端着咖啡回到客厅,看到付源正在穿衬衫。

  “为啥去疾控?”

  “送样本,HIV阳性样本送去疾控中心复检你不知道?”

  付源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HIV阳了咱们是不能直接下发的,样本要送去市疾控中心,由他们复检之后如果阴性的给咱们回复,如果也是阳性的就要通知本人了。”

  付源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我把最后一口咖啡咽下,给他鼓了拍手:

  “付令郎越来越像个医生的样子了。”

  付源鼻孔快冲到天上去了。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呵,我无所不知。”

  我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把杯子冲洗洁净。

  “别放屁,说人话。”

  “好吧,是陈老师告诉我的,这周周一到周五她带我,昨天叫我做好准备周三去送样本。”

  我就知道,这货只是想在我面前装一个勾魂摄魄,婉转悠长的逼。

  “你怎么去?骑小电摩?照旧打车?给报销么?”

  “那倒不用,听他们说医院给派车。希望是救护车,我还没坐过呢。”

  付源穿好了衣服,我也收拾好了工具,背上包准备出发去上班。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揍你一顿,这样你就能坐救护车了。”

  我瞟了一眼窗户外,增补了一句:

  “哦我忘了,这点距离你匍匐前进可能都比救护车快。”

  “有好远死好远给爷爬!”

  “敬威,等下有空把这几个TPPA做了。”

  申老师递给我一张项目单。

  “好的老师。我去加板子。”

  我原本以为一位老师只在一个岗位,厥后才知道原来每个岗的老师险些每天都在变。其实这样也好,在同一个岗位干久了,重复机械性事情很容易导致堕落。

  我放下了手里的说明书。我听了孔老师的建议,看了一个星期说明书之后简直学到了不少工具。

  “嚯,可真是不少。这些都是主动来查的?”

  我从申老师手里结果票据。从上到下足足有二十多个,还真是惊到我了。

  “有门诊来的主动筛查的,也有体检中心送来的。大多数都是体检中心送的入职体检。”

  申老师一边讲一边从旁边的盒子里找出一盒TPPA试剂。我从桌子下的柜子里翻出三个塑料加样板。每个板子可以做12份样本,一共是27个样本,剩下的还能留着做下一次。

  虽然检验科很烧钱,但是节俭点更好。

  “老师我有个问题。”

  “嗯?怎么了?”

  在电脑前审陈诉的申老师抬起头看我。

  “我们已经做了TPPA了,为什么还要做trust?不会节外生枝么?”

  我感受到申老师笑了一下,虽然戴着口罩看不见心情。

  “Trust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么?”

  “确定,确证的意思。”

  付源在一边抢答。不外我照旧很谢谢他的,究竟我这个英语水平,am is are加起来都不认识五十个单词。

  “对。梅毒trust试验全称是甲苯胺红反映试验,是梅毒的筛查试验之一,筛查的是梅毒非特异性抗体。”

  申老师顿了顿,继续说:

  “TPPA是梅毒螺旋体颗粒凝集试验,检测的是梅毒特异性抗体。”

  “所以二者联合检测可以提高准确性对么?”

  “可以这么说。简朴讲TPPA是为了确定有没有熏染梅毒,而trust是为了判定梅毒运动度。如果一小我私家TPPA阳性但是trust阴性,就说明他熏染过梅毒但是痊愈了。”

  申老师想了想,又增补道:

  “也不排除是极早期梅毒熏染,或者免疫缺陷。这就要结合他的临床病历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颔首。

  “免疫缺陷……那是先天的?”

  “HIV啊。”

  付源翻了个白眼。我或许是大脑宕机了,居然把这个忘了。申老师没忍住,笑出了声。

  “懵了懵了。”

  我欠美意思的敲了敲脑门。

  “老师我加完了。”

  几分钟之后,我处置惩罚好了最后一份样本。为了测定滴度每一个孔都是要梯度稀释的,虽然加一个很容易,但是多了就容易乱。所以每次做这个我都必须要小心翼翼,万一一个走神加错了少说整行都要重做。

  “嗯,辛苦了。这个还得等等才气出结果,你先出去歇会吧。给他放在那边冰箱上吧,别被人碰了。”

  我看了一眼,抬手放在了最高的冰箱上面。186的身高,我很骄傲。

  “唔……其实我说的是旁边那个矮的……”

  申老师眨眨眼睛。

  “拿下来吧,否则等会欠悦目结果。”

  随即,又增补了一句:

  “个高真好。”

  “傻大个呗。”

  付源在一边吐槽,在确定了一下他没在加样是在划水后,一拳捶到了他的后背上。

  “说好的山东大汉呢,你到一米八了么?”

  “欠美意思啊,让你失望了,小爷正好一米八。”

  “你怎么不去死呢。”

  我摘下了手套扔进垃圾桶里。

  “走吧,出去歇会。这屋里太热了,看我手上这个汗出得,都泡白了。”

  2

  “敬威,你这会有事么?”

  休息室里,我正在给盛明明讲这几天碰到的奇葩事,付源的一只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有事。”

  “啥事?”

  “忙着调戏盛明明。”

  我抬头看着付源,露出一个很欠揍的心情。

  “去你丫的。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去疾控中心?”

  付源挥了挥手中的本夹。

  “我哪有空,我那TPPA还没出结果呢。”

  我放下手机,趴在休息室的大桌子上。

  “要不……你帮我去跟申老师求求情?”

  “求情?求情干嘛?”

  申老师突然走了进来,打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问我。所以绝对不能在背后说人,否则万一当事人听到了多尴尬。还好没说别人坏话,否则直接社死。

  “付源说让我陪他去疾控中心送样本,我说TPPA还没做完呢,去不了。”

  我有些期待地看着申老师。

  “要不……您放我去?”

  申老师看着我笑了,问:

  “想去?”

  “嗯嗯嗯。”

  我趴在椅背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行吧,那你去吧,横竖TPPA出结果另有段时间。有一点,你俩路上注意宁静啊。”

  “放心老师,陈老师给我开了票据,我们坐医院的车去。”

  付源从本夹里抽出一张票据。

  “医院的车?是救护车么?”

  我有些期待。

  “你想多了,是医院的皮卡车。”

  “我去,您老人家没事吧,脸白成这样?”

  我听到付源坐在我旁边打了个嗝,放下手机一抬头就看到了他那张煞白的脸。

  “别碰我,我有点……唔……恶心……”

  “你别吐车上啊,我可赔不起。”

  我跟付源坐在后座,装着样本的箱子放在脚底下。司机年老是真的猛,一脚油门一脚刹车配套着踩。车子一会像火箭一样往前冲,一会又突然来了个急刹,愣是把皮卡车开出了推背感。

  “放心,吐不出来,吐也要等到下车再吐。”

  “之前咋没发现你另有晕车的毛病?”

  车里开着音响,我小声地问,确定司机年老听不到。

  “以前没有,但是自从考了驾照,坐别人开车我都……”

  “懂了,矫情。”

  疾控中心离医院不算很远,所以很快我们就到了目的地。一下车付源就一脑袋扎进了旁边的绿化带,我赶忙跟上去摸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你没事吧……”

  “有事……”

  “要不要我帮你去殡仪馆提前定个位置?”

  “滚。”

  疾控中心的主楼正在装修,我们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工人往外运工具。在和门口的保安大爷说明了情况后,大爷放我们进了大厅。

  “这疾控中心外头看着挺大,怎么里头跟叙利亚战场似的。”

  我用手赶着空气里的灰尘,可是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这运气也真是可以了,八百年不来一次疾控中心,来了还遇上人家装修。”

  付源看了一眼楼层指示图,叫着我去坐电梯。

  “走吧,八楼。你来摁,我嫌脏。”

  我:“……”

  “老师您好,我们是隶属医院的,来送阳性样本。”

  “好的,你们跟我来吧。”

  我敲了敲门,里面一位女老师应声起身,带着我们走到了另一间实验室。

  “需要核对一下样本信息,没有问题的话签个字就好了。”

  我打开文件夹,和付源一起对着血清样本看名字。

  “17岁?学生?”

  他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么离谱的信息照旧有些震惊。

  “我靠这干嘛了?”

  “没干好事呗,现在的年轻人开放得很。”

  付源无奈地说。

  “我之前见过最小的一个,15岁男生。”

  “那这个69的咋回事?”

  “我不想评论。”

  房间里陷入了缄默沉静,只有外面轰隆隆地砸墙声。

  “老师我们核对好了,一共8个样本,名字没错。”

  “好的,辛苦你们了,来这里签一下字吧。”

  女老师递给我一个册子,我或许扫了一下,不止有我们医院,另有其他医院送来的样本。

  数目触目惊心。

  “老师……每周的阳性样本真的这么何等?”

  我有些难以置信,问道。

  “这只是医院做出来的阳性,所以只是疑似的。我们接收到之后会重新检测,其中也会有一部门阴性的,我们会退回去。”

  女老师解释道,随后指了指旁边的冷冻柜。

  “不外退回去的也只是一小部门。看到那边的柜子了么,里面封存的都是阳性的。”

  几台一人多高的冷冻柜平静地放在角落里,我简陋预计了一下,或许有千份样本了。

  除了触目惊心,我没有此外形容词。

  “你怎么漫不经心的?”

  回去的路上,付源问我。

  “没啥,就是在想适才的事”

  我侧过身子,看着付源。

  “那个孩子,才17岁。”

  “是啊,才17岁。”

  付源没有看我,淡淡地说。

  “你17岁的时候在干嘛?”

  我问他。

  “我?忙着学习。山东的高考有多卷你又不是不知道。”

   3

  一路无言,不止是因为我想着适才看到的那个孩子,也是因为……付源的脸都快绿了。

  不得不说司机年老的技术真是有待提升,不光付源,我都觉得有些恶心了。

  付源一进医院就冲进了茅厕,还好他在把肠子吐出来之前把箱子托付给了我,还特意交接如果他死在茅厕里了,一定要把箱子送回科室。

  我真的很好奇他胃里怎么另有工具,明明在疾控中心的草坪里已经吐过了,还把门口的大爷气了个半死。

  “回来了?挺快啊。”

  我把箱子交还给陈老师,还顺带把反馈票据交给她。

  “怎么就你一小我私家?付源呢?”

  “哦,他……去茅厕了,一会回来。”

  我没有告诉她付源的惨状。

  “行,宁静回来了就行。对了敬威,适才申老师找你来着,你赶忙去看看吧。”

  陈老师收好票据,又把箱子放回原处。

  “好。我现在就回去看看。”

  “申老师,您找我?”

  我走进生化免疫室,申老师正在做trust。我走已往小声地叫她。

  “啊。回来了,还挺快的。tppa到时间了,我看过了准备做trust,你也去看一下吧。”

  “好的,我现在就去。”

  其实对于tppa的判定,我是不太熟练的。紫色的颗粒聚集在一起就是致敏了,判定阳性;没聚在一起就是阴性。而且因为是梯度稀释的,所以会涉及到滴度问题。

  “嚯,27个样本,阳了8个。啧啧。”

  看着板子里紫色的凝集颗粒,突然有些想笑。寻花问柳,只怕这次真的要醉死温柔乡了吧。

  “是啊,不外我们还需要做一下trust确证一下。只有TPPA阳性的前提下trust才有意义。”

  申老师在纸板上加好了试剂,一边加一边问我:

  “你知道在混匀试剂和血清的时候,应该先低后高照旧先高后低么?”

  “应该先低后高吧,这样对浓度的影响小一些。”

  我看着申老师手里的操作,想起了之前在实验课上讲过的技巧。

  “对,如果先高后低的话,难免会把高浓度的溶液带进低浓度里,这样会造成一些影响。”

  申老师加好了一个纸板,把它放在水平震荡仪上。我学着她的样子,加好了剩下两纸板。打开机械的开关,机械开始震荡。五分钟后,我们打开盖子,视察里面的凝集情况。

  “老师您看,这五个是阳性吧。”

  我小心翼翼地把纸板端下来,有几个凹槽里面已经泛起了凝集情况。

  “嗯,这种泛起明显的红色凝集颗粒的我们就可以判定为阳性,这种TPPA和trust双阳就可以认定是熏染了,另外三个阴性的很或许率就是既往熏染过但是经过治疗痊愈了的。”

  申老师划分抄下了他们的样本号,坐回电脑前录入信息。

  “不外照旧要结合他们的病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对于这种熏染病的患者,医院都市有纪录存案,也会留下纸质票据。不外也不用担忧会被泄露,因为出于医德和医患伦理,病人的一切信息都市被严格保密。出于好奇,我拿出了文件夹里曾经纪录的那些票据,里面的信息可真的是令人瞠目结舌。

  “21岁?女生?woc!”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我照旧没忍住。

  “什么21岁?”

  付源走了进来,脸色缓和了不少。

  “没事,一个患者。”

  我把票据夹回去。

  “看着脸色好了不少,你没事了?”

  “还好,吐出来歇了会就许多几何了。我立誓以后除了我开车,什么车我都不想坐了。”

  付源拉过一把凳子,坐在了试验台旁边。

  “其实梅毒不少见。”

  申老师录好了信息,叫我们一起整理试剂准备结束上午的事情。

  “包罗艾滋,另有细菌室做的淋球菌,每周甚至每天都市做出来。”

  曾经以为这种事离我们很远,但是今天见到的事情不得不让我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瑕疵的。

  “那……一般都是些什么人群容易……得那啥?”

  我问得很委婉。

  “艾滋的话最常见的就是同性。虽然啊,我不歧视也不阻挡,但是我绝对不支持。”

  说完,付源看了我一眼,我不自在地打了个冷颤。

  “看我干嘛,我直的。”

  我不由得站的离他远了点。

  “对,另有就是一些生活比力……富厚的?喜欢去寻花问柳的,这种人得梅毒艾滋之类的疾病会很容易。”

  申老师想起了什么,突然很神秘地说:

  “跟你们讲个事情,细菌室的老师曾经跟我们说,他们曾经在一个患者的痰液里培养出了淋病奈瑟菌。”

  “淋病奈瑟菌?那玩意咋会泛起在痰……哦~咦呀!绝了。”

  最开始没有反映过来,付源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才突然明白。

  “懂了吧,在医院里什么事都能见到。”

  听得我头皮发麻,赶忙从湿巾盒里拽出几张消毒湿巾,用力地擦适才桌子上放过样本的地方。还好全程戴着手套,否则我真的要被吓死。

  “不外咱们作为医生,一定要掩护好患者的隐私,也不能歧视患者。但是作为一个正凡人,你们一定要掩护好自己,洁身自好。管不了别人,但是一定要管好自己,明白了吧。”

  申老师很认真地跟我们讲。

  “明白了……”

  我和付源连声回覆。

  “付源你哪天休班?”

  回抵家,我躺在沙发上问。

  “明天,怎么了?”

  “我后天休班……要不明天晚上叫田哥日成他们一起来家里吃暖锅?”

  我提议到。

  “也好,搬来这里之后要么食堂要么外卖,吃个暖锅也算打打牙祭了。”

  “行,那我去群里喊一声。明天下班了暖锅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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