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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江湖

十八、划分

隐江湖 醉步拖刀 2966 2005-08-07 22:45:00

    

  暴雨如注。

  放眼望去,远近皆是白茫茫一片,路灯在飘摇的风雨中,也早已酿成一团团昏黄色的光团。

  水线成片成面,将天地连接在一起,地面上水花四溅,脚踝已徐徐没在水线之下。

  章大、温二两人前仰后伏,尸体遥遥相对,身下已成一片血洼。

  强敌已去。

  桂逸明心头猛然一松,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趔趄走出几步,刚刚勉强稳住身形。

  将软剑收在腰间,桂逸明踉踉跄跄向树下奔去,带着大劫余生的欣喜,张口叫道:“宝哥,七哥……”

  声音嘎然而止。

  丁宝呆立在残留的半截树桩之前,徐徐俯下身去。

  心头狂跳,双手抖得厉害,七手八脚,才将挡在前面的残枝乱叶拨开,见到眼前情景,脑门轰然剧震,整小我私家马上僵立就地。

  绿叶掩映之中,露出杨七苍白的脸庞。

  身子斜斜靠在半截残桩之上,枝叶掩映之中,只见身下一滩血水,面色苍白如纸,双目微微闭合,唇边血迹未干,嘴角尤挂一丝笑意。

  神态宁静从容,似乎正沉在美梦之中。

  雨水瓢泼而下,浇在杨七脸上,将他脸上血迹尽数洗去,在头顶昏黄灯光的映照下,俊脸之上竟然熠熠生光。

  丁宝嘴唇哆嗦,张口欲唤,却又喉中干涩,嘴唇张合数下,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颤巍巍伸脱手去,半空中突地停滞,伸而又止,止而又伸,迟疑数次,刚刚落在杨七脸上,伸指探在鼻下。

  马上满身僵硬。

  杨七鼻中气息全无,脸上一片温凉。

  似是看到兄弟已然脱险,这才放心离去,现在似乎刚去不远……

  强敌虽灭,手足却泯……

  往日一起嬉笑怒骂的兄弟,竟就这般离去!

  丁宝如遭电击,身体剧震,刹那间心痛如绞,泪水滔滔夺眶而出。

  猛然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仰头向天,嘶声狂吼。

  冰凉雨水劈头浇在脸上,早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桂逸明蹒跚走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杨七,脚下再也站立不稳,“砰”地一声,膝下泥水四溅,一下跪在杨七身边。

  肩头猛然抽动,将头埋在身前水中,喉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闷嗥。

  雨声之中,隐隐传来难听逆耳的警笛厉响。

  小区居民已经报警。

  猛地一甩头,丁宝机械地俯下身来,徐徐伸手,将杨七额上几缕散乱的头发捋顺、一一拂正。

  深深地看一眼杨七恬适如睡的面容。

  往日种种在心头一闪而过。

  阵阵酸楚。

  ……别了,兄弟!

  霍然起身,一把揪起桂逸明。

  桂逸明满脸泥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鼻子不住抽动,凄声叫道:“宝哥……”

  丁宝眼中红丝密布,满脸决绝,沉声喝道:“走!”

  “七哥他……”桂逸明低头看着杨七,热泪再度滔滔而出。

  “不走,老七的血就会白流!”丁宝瞪他一眼。

  吼道:“走,老七路上才不会寥寂!”

  转身面对杨七,丁宝戟指苍穹,瞠目欲裂,口中一字一吐:

  “苍天在上,老七前行不远,丁宝对天立誓……”

  “不管对方是何来路,今日之仇,一定要他加倍送还!!”

  最后一句厉声喝出,满身腾起滔天杀气,双目为之尽赤。

  “喀嚓嚓”一声沉雷,在头顶猛然炸响。

  脚下地面,都似乎随之剧颤。

  “走!”再次怒喝一声,一把甩开桂逸明,丁宝踉踉跄跄,跨出几步,“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身子马上摇摇欲倒。

  “宝哥……”桂逸明赶忙抢过身去,一把将他扶住。

  转头不舍地再看一眼杨七,桂逸明咬牙扭头,扶着丁宝踉踉跄跄前行。

  转眼之间,两人身影消失在雨中。

  红灯闪烁,警车已近。

  以命相搏之地,血流徐徐成河。

  …………

  张益民坐在驾驶座上,张着大嘴无聊地打个呵欠,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就此回家。

  车外大雨滂沱,就算开着雨刷,透过车窗也看不清前方多远,更不要说能看到路边有没有人伸手打的了。

  张益民已经有四十多岁,前些年不幸下了岗,就开起了出租车。干这一行,很洪流平上也是出卖体力、吃青春饭,只不外是比一般所谓吃青春饭的“模特”、“演员”的黄金期要长一些,但是许多司机干上几年也就收手,都说是太累太辛苦。像张益民这样能连着干上七年的,也简直不太多见,算得上是个老的哥了,所以,他喜欢人家叫他“老张”。

  老张属于那种晚出早归的“夜猫子”型的哥,一般都是晚上十点左右才上路,一直干到早上八、九点钟。在后半夜这个时间段里,单里程的收费要比白昼贵一些,而且不容易遇到堵车。虽然夜间路上的人远远不如白昼多,但是近年来都市里的夜生活逐渐富厚,半夜出来运动或者晚归的人也随之增多,一夜下来照旧能够拉上不少客人,收入也算颇丰。

  所以,老张这两年就喜欢上了干这种夜活,白昼就在家里猫着呼呼大睡,到了晚上才精神奋起地开车上路。

  只是今天情况欠好。

  跟那些在白昼跑生意的出租车司机差异,老张这种拉夜活的司机最讨厌恶劣天气。白昼一旦起风下雨,打车的人就会暴增,遇到那种情况,老张也会破例黑着眼圈跑出来捞点油水。

  但是,夜里的情况正好相反。后半夜,其实种种公共交通工具多数歇业,外出的人除了私车,也就剩了出租车这么一种代步工具,而能在后半夜跑出来寻开心的人,多数都是那种喜欢“东风陶醉的晚上”的小资人士,起风下雨会严重影响他们的心情,让他们望而却步。所以,每逢眼前这种鬼天气,老张就会在心里恨恨地骂娘。

  雨太大,车子不敢开得太快,老张百无聊赖地在车里东张西望,但是眼前除了白茫茫的雨水,照旧雨水。

  突然,隐隐约约地看到前面路灯下,似乎有一团黑影。

  再靠近一些,终于看到是两个靠在一起的人,正在向自己这边挥手招停。

  老张精神一振,今日终于开张啦。

  忙不迭地将车开已往,停靠在那两人身边,车子停得急了些,带起的雨水溅起好高,两小我私家躲闪不及,正好溅到身上。

  老张心下有些歉意,但是看清了两人的情况,这点歉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都淋成落汤鸡了,或许也不会在意身上再多点泥水吧?

  两小我私家拖泥带水坐进车子后排,老张从观后镜里审察一下,发现两个小伙子或许是跑出来喝了不少酒,有点白胖的那个小伙子醉得不醒人事,现在正双目紧闭,靠在稍微年轻点的小伙子肩上,而年轻点的这个小伙子脸色也欠悦目,也是一片苍白。

  想来也是,任何人在大雨里淋这么久,脸色不难看才怪!

  老张随后就开始为后排的座垫心疼起来,今日刚换的洁净垫子,这下子又被两只落汤鸡弄得又湿又脏,岂不是又得让自己回去之后折腾半天?

  现在只能祈祷这两只落汤鸡去的地方不要太近,也好让自己的这番牺牲物有所值。

  “去怀远县城。”年轻点的小伙子嗓音有些嘶哑。

  老张心里大乐,怀远是B市下属东南偏向的一个郊区县,跑这一趟可不算近,半路上好好商量一下的话,说不定能让他们把返程的油钱也给掏了。

  当下快活地允许一声,老张发动引擎上路,浑没注意到两个“醉鬼”身上没有一点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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