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昏庸无道
灰扑扑的茶杯,一点精致也称不上。徐徐的抿一口茶水,回味还带着丝丝苦涩的味道。
吃惯了绝顶好茶的穆九州微微有些不适应,舌尖在唇齿内微动,“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李令郎身子瞧着许多几何了,可是另有请医生切脉?”
放下茶杯,段卿眠主动开口询问。
李南星拱手,“多谢夫人体贴,在下已经许多几何了,今早二弟正请了医生帮我切脉,炎症都已好转,唯独这手,恢复难了些。”
包裹着白色棉布的右手抬起,李南星脸上并无几多惋惜。
段卿眠比他更可惜,这可是最重要的右手,念书写字皆是要靠这手,若是难以恢复,往后写字怕是艰难。
“若是有需要的药物,李令郎尽管说,一些珍贵药材,我们伉俪说不定能帮上忙。”
李南星眼中闪过警惕,这伉俪未免太过主动美意,面对他这个陌生人,为何要帮这个忙,在他身上,难不成另有什么值得利用的?
“不外是残缺身躯,好与欠幸亏下早已不在意。不外依旧谢谢夫人热忱相助,二弟早已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见告于我,若非在半路上遇到两位,只怕我早已丢了性命。”
言罢,再一次起身抱拳作揖,对着两人深深的鞠了个躬。
“李令郎不必行此大礼。”穆九州虚托一下胳膊,“若非——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自然的停顿立马引起了李南星的注意,心道,果真是有事情隐瞒吗?莫不是这两人也是王家人?
“对了,王焕已死,你们可是知道?”为了将话题往这方面带,段卿眠主动提起。
“黎民中早已传开了,听说是被皇上给打了板子,没撑住,死了。”姜一立马接话,脸上还带着兴奋和痛快,“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
“二弟!”被李南星厉声叫了名字,姜一忙闭上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歉仄,我二弟性子直,口不择言,希望二位莫怪罪,不知今日来,所谓何事?”
段卿眠没有回覆,转头看向穆九州。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夫人对李令郎的伤情多有记挂,今日我们便过来看看,顺便想问你几个问题。”
在他们对话的时间,穆九州已经将眼前的年轻人审察一番,年岁应当在二十上下,眼中并没有年轻人的生机,暮气沉沉的,像是历经了世事的年迈老人,整小我私家都是阴沉的。
想来是经历了被冒名顶替,还被关押在狱中受尽折磨而让他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李南星同样也审察着穆九州,这个满身散发这矜贵自豪的男人,单从他腰间的一块玉带就能判断出他的身份纷歧般。
“不知这位老爷想要问什么?”
“先前姜一说起王焕的卷子乃是你所写,你的文章我们也看过,文中所提起的种种朝廷弊政,若是交到你手中,你会如何摒弃毛病,从太后手中夺回权利,推行新政?”
先前被段卿眠提醒,加上看见那些衣不蔽体的苦难黎民,穆九州也起了将李南星收归的心思。只是他在用李南星之前,更想要知道这小我私家的能力如何。
谁知李南星本毫无灼烁的眼忽而闪过一丝颠簸,最终什么都没说,摇摇头,“老爷的意思,在下听不明白。在下不外是落魄之人,又岂会写出什么文章,还被王焕冒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对于他的否认,姜一急了,“年老你说什么呢,那王焕明白——”
“够了,王焕乃是王家人,又岂会与我们有交集。二弟,你莫不是疯魔了!”阻止姜一再说下去,李南星冲他使了个眼神。
明白就是不信任他们,才不愿意提起这些事情。
段卿眠恍然想到,他们真正面劈面相见,也不外是第一面。李南星刚刚经历重创,不相信其他人是正常的反映。
“李令郎,我们并无恶意,亦绝不会对你们有恶意。”眼见穆九州脸色落了下来,段卿眠忙开口。
“皇上正法王焕,说不定正是为了你们的事情,你们也有平反的一天。而我们相询,也是想着,若是有时机,可将你的想法见告陛下,说不定还能获得重用,为赤炎的黎民担起一方天地。”
“为赤炎的黎民撑起一方天地。”讥笑的重复一遍,李南星眼中尽是讥笑。
“王焕之所以死,乃是因为文章中的牝鸡司晨一词。昭帝一叶障目,对太后愚孝,太后一介女流,性子阴狠,任由百官结党营私,长此以往,任谁也别想改变赤炎的结局。
一个终日在太后羽翼下生活,不知民间痛苦,昏庸无道,终日只知玩乐,喜好奢靡的皇上。最近更是纵容阉人胡作非为,连黎民家中的鸡犬都不放过,简直无可救药,你们觉得这样的天子,值得谁去追随?
且我不外是身带残疾的普罗公共,毫无能力可言,不劳烦老爷夫人为我多费口舌。”
全程听完了指责自己的话,这是穆九州第一次听到这般直接的评价。
他知道朝政问题,也想改变,自觉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天子。可怎么也没想到在别人的眼里,自己竟然如此不堪。
一叶障目、昏庸无道、只知玩乐、喜好奢靡、无可救药,每一个词落在穆九州的耳中都如惊雷在耳,震得他头脑发昏。
眼前又浮现出不久前在路边看见的那些受饿受冻的黎民,以及不久前从那老农口中听到的种种连他也不知的税收。
他认真如此昏庸,百官背着他搞小行动他不知,治下黎民流离失所他也不知,所有的一切都被蒙在鼓里,以为天下太平。
也不知是气是悲,穆九州难得的泛起茫然神色,站起身连招呼也未打便离开了,一路上连个偏向也没有。
“歉仄,打扰两位,李令郎一定要好好养伤,如今天冷,更是要注意身体。这是五百两银票,若是有苦难的地方,只管先用着。”眼前人离开,段卿眠亦是起身,很是老实的对着两人说完,急急遽的去追人了。
穆九州脚步不停,直接出了明化寺朝着山下走去。
提着裙摆,段卿眠深一步浅一步的跟在后头,并没有打断他的沉思。
亦或者说,看见他漫不经心茫然的样子,段卿眠照旧开心的。她身为宠妃,能作能娇气,但是不能在政事上指手画脚,否则容易引起穆九州的反感和警惕。
现在天李南星绝不犹豫的指责能够让他认识到更多问题所在,对今后的生长,定会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