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不许睡觉起来嗨

　　“乔姨娘，乔姨娘……”

　　“唔……”

　　“乔姨娘，你醒醒吧。”

　　乔晓婉睁开朦胧的双眼，只见周循在身旁轻轻地叫着。

　　糟糕，自己什么时候倚在案台边睡着了。我是教书先生，怎么能在上课的时候睡着呢？乔晓婉慌忙直起身子：“啊，哦，循儿你自习完啦？”

　　周循指着乔晓婉的嘴角，道：“乔姨娘，你睡觉时流口水了。”

　　这孩子，真是哪壶不应提哪壶。乔晓婉伸手擦了擦嘴角，道：“循儿，乔姨娘不是在睡觉。”她眼睛一转，接着道，“这叫闭目养神，你懂么？”

　　“哦，那循儿打扰乔姨娘了，我是看时间到中午了，就提醒乔姨娘该吃午饭了。”

　　什么？自己只是睡了……差池，是闭目养神了这么一会，就到中午啦？乔晓婉站起来，四下看了一圈：“咦，循儿，你弟弟胤儿呢？”

　　周循挠挠脑袋，道：“回乔姨娘，我也不知道。”

　　“你小子，是不是也睡觉了？上课欠好好自习，偷懒睡觉，成何体统！”乔晓婉说了一堆，才突然反映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加个“也”字？

　　“乔姨娘误会了，我是看书的时候入迷了，旁边的事情一概不理的，只是看完的时候，才理会其他的事情。”周循低着头道。

　　嗯？这世上另有这样的人存在？乔晓婉来不及思考太多，因为周胤不知道去哪了。

　　她带着周循出了溢书房，正瞧见周胤撅着屁股，跪在草丛里玩虫子。

　　原来周胤生性顽劣，不喜念书，见乔晓婉睡着了，就把书简丢在一旁，跑出来玩。而周循其时正看书看得痴迷，基础未曾留意到这些。

　　“周胤，你去哪了？”乔晓婉有些生气，走已往一把将周胤拉起来，“你看，你裤子都脏了。”

　　“乔姨娘，你把我的玩具吓跑了，你看。”周胤挣脱着不愿站起来，又蹲了下去。

　　乔晓婉仔细一看，不外是只不知名的虫子而已：“周胤，这工具多埋汰，快点起来。”

　　“我不……”

　　可那虫子在这拉扯的一瞬之间便逃脱了。

　　“你赔我玩具，你赔我玩具！”周胤忽地哇哇大哭起来。

　　“你……”乔晓婉见他转眼就呼号嘶叫，马上呆愣住了。面对一个变脸如翻书、阴晴难预测的男孩来说，乔晓婉确实半点经验也没有。

　　“胤儿，胤儿你怎么了？”

　　乔晓婉一听这声，心里马上暗叫“不妙”。她抬起头来，却见周夫人带着几个随从正向这边走来。

　　“娘……乔姨娘把我的玩具赶跑了！”周胤见了母亲，立即发狂似的冲已往，双手抱住周夫人的腿，不停哭叫着。

　　“这……”乔晓婉见状，不知该如何解释。

　　周夫人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周胤的头，道：“胤儿乖，胤儿不哭……”她慰藉了一下，转而对乔晓婉道，“妹妹不是教课呢么？怎么教到屋外来了？”

　　“这……”乔晓婉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回覆。

　　周夫人没有多说话，道：“我家胤儿淘是淘了些，还请妹妹多费些心思。”

　　乔晓婉见她语气平淡，像正常说话一般，可不知道为何，自己满身上下听得冷冰冰的。

　　“胤儿，我们回去吧。”周夫人走了几步，转头又叫站在乔晓婉身边的周循，“循儿，你怎么，看书看得中午也不用饭了么？”

　　周循看了看乔晓婉，又看了看周夫人，一言不发地随着已往了。

　　乔晓婉见周夫人一边拉着一个孩子，徐徐地离开，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她犹豫着，眼里一点一点地没了周夫人的影子。

　　都怪自己睡着了……不行，这事无论如何也要解释清楚。要知道误会虽小，可是影响巨大，如果涉及抵家庭和气就欠好了……咦，我什么时候把自己当成这家里的一份子了？

　　乔晓婉想着想着，心里感受有些别扭：算了，暂时还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先去找周夫人说清楚吧。

　　她盘算注意，快步来到周夫人的房间。

　　“原来是妹妹来了，快看茶。”周夫人立即站起来。

　　“姐姐……我……”乔晓婉不知道怎么说，一开口就酿成了支支吾吾。

　　周夫人手捧着茶碗送到乔晓婉的手里道：“妹妹用饭了么？一会一起吧。”

　　她说话十分客气，这更让乔晓婉觉得不舒服：“姐姐，适才的事……”

　　“嗨，妹妹不要再说了，小孩子不懂事，难免贪玩，还请妹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周夫人微笑道。

　　“哦，可……”乔晓婉见状，不由不会说话了。

　　周夫人又道：“妹妹可曾用饭了，不如一会一起吃吧。吃饱了饭，下午才气有力气继续教书呀。”

　　“不了，姐姐……我……我吃过了，就不麻烦了……”乔晓婉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我弄哭了她的孩子，她应该对我生气才对呀，怎么反倒比以前更平和可亲了？这位周夫人为人处事的套路，还真是奇怪。

　　午饭后，乔晓婉再次来了溢书房。

　　周循和周胤早早就坐在两边期待了。乔晓婉看了看周胤，他的目光刚一对上，便立即低下头去。

　　乔晓婉心里暗笑：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有时候虽然淘气，可有时候也是蛮可爱的。

　　有了上午的教训，她下午坚持着不敢再睡。

　　凭据事先的预定计划，乔晓婉从书柜上抽出一捆书简，给周循和周胤朗读。她读一句，让两人也随着读一句。

　　“秦败东周，与魏战于伊阙，杀犀武……”乔晓婉念的是《战国策》

　　“秦败东周，与魏战于伊阙，杀犀武……”周循和周胤一起高声地读着。

　　乔晓婉看着两个小兄弟聚精会神、一板一眼，突然觉得满身畅意，虽然她并没有提出什么高深的看法和新颖的理论，可她认为自己很是有成就感。

　　可成就感是暂时的，很快，周循就举手问道：“乔姨娘，‘听子之谒，而废子之道乎？又亡其行子之术，而废子之谒乎’……这句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这……”乔晓婉皱起眉头，这句她也不懂，虽然她曾学过几年文言文，可那些都是毛毛雨，况且，准确地来说，她其时也没有用心去学过。

　　“那个……循儿，今天呢，我们只是泛读……有了问题要留到明天再问……”乔晓婉灵机一动，随口答道。

　　“哦，知道了。”周循放下了手，一脸失望。

　　唉，我这样乱来是不是有点太太过了？他们还都是孩子……乔晓婉看着周循的心情，只觉得自己额头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