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昭博太救人
冬风乍起,江水翻腾,商船上悬挂的火神旗帜猎猎作响。
中都最大的灰港中,停泊着种种货船,千桅林立,巨帆相连,一条大船徐徐驶出口岸,顺风而行,逆流而上,昭博太站在船头,入迷的看着耸立在高丘上的雄伟皇宫。屈存斋出来船舱,见到昭博太立在船头,上前打招呼,“看什么那?博太。”
见是岳父,昭博太回道:“爹,天冷,怎么不在船舱里面待着?”
“出来透透气,船舱里太闷了。”屈存斋对这个女婿很满意,知书达理,性格和善,心疼家人,但也知道在柔弱的外貌下,其实蕴藏着奋不顾身,甚至于有些倔强和顽强,“知节快生了,等回去,在家待段时日再出来吧。”
“嗯!”昭博太颔首,盯着江面随风而起的一对沙鸥,若有所想。
屈存斋宽慰道:“博太,不能老是闷头念书,多走走看看,能更好的理解书上的那些字。我年轻时也读过书,理想着要是能做个鼎元,那该有多风物!只是拙于才学,连个茂才都不是。你十二岁茂才,十五岁均士,皆是榜首,可谓惊若天人,要是院试和殿试再成榜首,那岂不是从未有过的四元了!十年前,你和映乘订婚,后去赶考,爹是上下忐忑,盼着你做大三元,又不想你做大三元。”
昭博太言道:“爹放心吧,孩儿对映乘的心是不会变的。”
“爹担忧的不是这个!我们两家世交,你的家风和为人爹都知道,考究的是忠厚传家!要否则,爹把最贤惠,最漂亮的女儿嫁给你,其时不知几多人前来求亲。”屈存斋眼神流露出自豪,“爹念书不多,可也知道,三百多年了,我们元越的大三元只有两人。二百年前的杨寘通识时变,本有一番作为,却是英年早逝;百年前的张伯庠成为大政公,可念书有些食古不化,做官做的……太过于愚直。”说着,摇了摇头,“要不是这位三元公,夫子之学何至于成为百年笑柄。”
昭博太若有所悟,“爹的意思我懂了,做官不光要念书,还要明白人间冷暖,更要明白人情世故,这样才气是真心为民,又能做出实事的好官。”
“要不说你从小就聪慧那。”屈存斋满意的颔首,“此去北地,从元越出发,过皇领、经邢襄、阳武、中定,走河间,到云中,这五千里路走下来,各地风土人情便能知晓或许,转头看那些圣贤书,自然心意顺达,了无所碍了。说不定,三年后做个大秋元,大鼎士,虽然不是连中三元,可四元俱得,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望着众多江面,昭博太心情开朗,露出久违的微笑,“北地那边有茂举,等我们到了,说不定还能看到那边的冬榜,看看他们的盛景。”
屈存斋笑道,“爹曾见过北地茂举揭榜,到了揭榜日,文尊武尊在冬至双榜齐开,比我们元越热闹的多,上榜的文尊武尊跨马游街,花灯映衬,火树银花,观灯的黎民沸腾,山呼海啸,热闹的紧。九年前,爹正好遇上大三元王岩叟连中俊首、英师和文尊,百年难得,此事还闹得沸沸扬扬!”
“我也耳闻过,只是不详。”昭博太对此很感兴趣,“爹未来听听。”
屈存斋讲起这段故事,“等热闹事后,有北地士子揭发王岩叟是东元人,照旧东元学宫的士子,祖上基础就不是北地的。这下捅了马蜂窝,北地士子不干了,要是元越,皇领和东元士子前来应考,自己还怎么上榜,就吵喧华闹,要求除名王岩叟。”说到这里,屈存斋忍不住笑了,“这下司礼府就吃瘪了,可这冬榜揭了,花街也游了,该办的都办了,你说取消就取消,之前干嘛去了。最后照旧至正会出头来抚慰士子,做了折中处置惩罚,不让王岩叟随意选官了,给他个偏远的县主簿,算是惩戒。也立下规则,外地士子入北地,不满五年,禁绝加入茂举,才算平息了士子怒气。”
昭博太摇头叹息道:“王岩叟的仕途怕是难了。”
屈存斋摇摇头,“王岩叟倒却是个妙人,以文尊之名,做个主簿,并不生气,反而沉下心来,将所属治理的很是不错。现在成了大县的县令了,待人很和气,看待行商和行会也很客气,这人来自东元,很是务实,什么赚钱他搞什么,做事公允,商人也喜欢到他的辖县落脚。说不定这次我们前去,能见到他那。”
昭博太若有所悟,“此人才是我辈学习的模范啊。”
“哪是什么?”屈存斋手指着江面上漂浮的小黑点。
顺着偏向望去,隐约看到黑点恰似有人溺水,二人急令船靠近,看清了是有人落水,忙招呼海员捞起,人已昏厥,赶忙施救,等人转醒后,让他好好静养。
第二天,众人进去探望,问起事情缘由,可此人双目痴呆,缄默沉静寡言,什么都不说,只能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推知,此人叫高治羊。
众人料想此人遭受了大变故,既然对方不想说,也就不再过问此事,赶忙让他歇息。等高治羊康复后,就去问昭映乘,“大管事,你们信茂亨需要账房文牍先生吗?如有需要,在下就做名账房,若不需要,就下船谋生。”
屈存斋觉得此人风姿秀美,言辞儒雅,举止得体,多日接触,知道是饱读诗书的文人,颔首言道,“先生如不嫌弃,就留下做个文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