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作长相忆

　　如意心中闪过几多个念头，也不知该哭照旧该笑才好，最后都化作一缕叹息，赵君顾啊赵君顾，果真是送上门的都不要，非得要人家不甩你了，你才追过来么？我那么些年死缠烂打的，不就是白折腾？要是早发现这招好，早来个欲擒故纵多好。

　　赵君顾见如意不说话，只愣愣地看着自己，又接着说：“如意，我再也不会让你不如意。”

　　如意看着他，心中纠结一阵子，想来那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万花楼里的那些人预计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其时自己一时伤心过了头，被说得又如此难听，才一气之下离开剑阁的，要说怪赵君顾，那也只能怪那时候他还不喜欢自己。

　　赵君顾也不等如意回覆，就直接起身走到如意身旁，牵起如意的手，“如意，我们重来过，这次，换我追着你的脚步。”

　　如意原来另有点别扭的，站起身来想要挣开，但见赵君顾第一次向自己说这种话，以前的事情觉得再窝火委屈，但既然已往了，那即是已往了，自己对他也还存着心思，又何须非争那一口气，跟两小我私家都过不去，也就任由他牵着了。

　　“那你以后可不许欺负我。”如意低垂着头，清浅地吐露心声。

　　“嗯哼哼……”赵君顾一个兴奋，将如意抱了个满怀，如意身子小，被高峻的赵君顾圈在怀中，透过薄薄的春衫，还能隐隐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贴在他的左胸口，面如桃花，偷偷在心了笑开了花。

　　两人出了醉客楼，前往皇城四周的夜市，长安夜色如梦似织，璀璨灯火的映照之下，只见护城河滨，碧草墨色接荒岸，柳色烟姿入远楼。

　　如意原来还想摘了帽子夜游长安，赵君顾想起中午她柳絮过敏时候喷嚏不停的可怜样儿，坚决让她老老实实地戴着帽子，牵着她走过一条条长街，虽然大晚上戴着帽子遭到了路人的侧目而视，如意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感四溢，只觉得，跟赵君顾在一起被柳絮弄得过敏也是好的。

　　夜市虽比不得白昼热闹，但照旧有许多人出门逛着，在一个小摊前，如意兴致正高地挑着一堆首饰之类的小玩意儿，赵君顾见如意兴致正高，自己冷峻的眉目也不由得舒展开来，微微浅笑，这一浅笑看得一旁另一个挑着首饰的蓝衣少女红了面容，正欲对着赵君顾暗送秋波。

　　“老板，这个几多钱？”如意撩开半边的面纱，向摊贩询问手中一对雕着镂空花纹的银镯子的价钱，不经意接受到了旁边的那个蓝衣女人给赵君顾抛过来的媚眼，先是满身一颤，然后拽这赵君顾的胳膊向那个蓝衣女人做了个鬼脸。

　　还未等老板回覆价钱，那蓝衣女人见如意容颜秀丽，面若桃花，倚在赵君顾的肩旁，咬唇气恼着一跺脚，朝着摊贩说道：“老板我也要这个！”

　　摊贩为难地看着这两个女人，“这……按原理来说，应该要先来后到的，这位女人先问的，应该给这位女人。”老板指着如意说道。

　　“我给你五两银子！”蓝衣女人不平气，情场失意，买工具怎么也要争口气才是。

　　老板被蓝衣女人的价钱说的心下一动，这银镯子最多也就值个一两银子，如意原来是看着雕花悦目，想着给小雪买回去，谁料半路杀出个蓝衣女人，先是要给赵君顾抛媚眼不说，后又要抢自己看上的工具，一时也上来了犟脾气，“我先看上的为什么要让给你？”

　　“我出的价钱高，价高者得！”蓝衣女人一副不行一世的样子。

　　“十两银子，卖给我吧。”赵君顾掏出了银子递给摊贩，拿着如意手中的银镯子，牵着如意就离开了，留得蓝衣女人在原地愤愤难平。

　　“女人要不要看看此外？”摊贩看着蓝衣女人问道。

　　“本女人不稀罕了！”蓝衣女人也转身走了。

　　“这工具最多就一二两银子，你干嘛花这么多银子啊，照旧那句话，你钱多给我啊！”如意审察着手中的银镯子，觉得这十两银子实在是不值，但心中又实在是感受十分舒爽。

　　“只要你喜欢的，都给你，以后我的钱，也全都是你的。”赵君顾笑着放下如意那被撩上去的半边面纱。

　　以后钱都是我的啊，管家婆么？啧，想到哪里去了！薄薄地面纱遮住了如意微红的面颊。沿着一条小巷子往万济堂的偏向走去，赵君顾和如意一路手牵着手，默然欣喜，夜风轻拂来，带着丝丝暖意。

　　“我这边已经再度准备好了，希望你家主子也快些接纳行动。”小巷深处，有一匹马和一辆马车，旁边立着两人，正在攀谈些什么，等如意和赵君顾走进，只听得这一句，而这个声音，如意一时犹如灵魂被摄，怔住了，这个声音，是一向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的大舅沈琰。

　　如意快速拽这赵君顾侧身贴着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想知道他们另有什么样的对话。

　　“是。”另一小我私家满身充满着肃杀之气，给如意一种十分危险的感受，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应承着沈琰的话，然后翻身骑上了旁边的那匹马，朝着如意和赵君顾这边来，沈琰也进了马车，向着巷尾驶去。

　　如意迅速摘帽，扑入赵君顾怀中，两人状似亲昵缱绻，躲过骑马的那小我私家探视的眼神。赵君顾配合着如意的行动，两人倚在墙边，直到那小我私家策马奔出了巷口。

　　“怎么了？”直到巷子里再度恢复了平静，赵君顾开口问如意。

　　“马车上的人是我的大舅沈琰，骑马的人我不认识，可是他们商量的事我觉得不会是好事，我有种欠好的预感，很快又有事情发生了。”如意联想着前前后后，总觉得有些地方是差池劲的。

　　赵君顾想着那骑马者的背影若有所思，慰藉如意道:“别想太多了，回去跟沈易乔说说吧！那沈家的事也没原理全让你扛着。”

　　“嗯，”如意点了颔首，但是沈易乔那边……想起沈易乔最近的神色，如意也不禁更为担忧。两人又复沿着适才的偏向，接着往万济堂走去。

　　万济堂里小雪正在整理自家的工具，李师傅和他的娘子也在，赵君顾将如意送到后门，看着她进了内里，才转身离开。

　　小雪见如意满面东风，，笑容从进屋就未曾断过，心想赵年老的行动还真是迅速，跑去去问道:“姐姐你捡到宝啦？”

　　“你说什么呀？”如意捂了捂脸，自己体现有这么明显吗？

　　“那看你兴奋的，一直傻乐着，不是捡到宝了那是什么？”

　　如意这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神色，说道:“别乱说，呐，这是醉客楼的鸭子，给你和李师傅带回来的。如意又从怀中掏出那对银镯子，这个是给你的，手伸出来。”如意一边说一边牵起小雪的手腕儿，给她戴上。

　　小雪看着鸭子，先在心里说了一句赵年老你很够意思，见如意给自己戴上的银镯子雕花十分精美，也喜欢的不得了，戴好之厥后回摇晃着手腕儿，又扑入如意怀中，欣喜地说:“谢谢姐姐。”

　　“好啦，休息去吧，天也不早了。”如意看着小雪挥舞着手臂欢快的样子，也不由得学着她，挥了挥袖子。

　　晚上如意躺在床上，天边残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倾斜而下的月华在窗上投下了斑驳陆离的光影，今天过得有些奇幻，一时如意都有些不敢相信赵君顾所说的那些话，从前求而不得的，如今变得唾手可得，像是一场梦，如意躺在床上思量自己和赵君顾那些点滴过往。

　　少年骑马倚斜桥，万花满楼红袖招。

　　十六岁那年的金秋桂榜，赵君顾和同乡的林成海、王敬暄等人一同中举，同窗的一堆人兴奋着要去庆祝，也不知是谁提议去万花楼喝花酒，一群人也声势赫赫的进了万花楼，如意知道这件事之后，心里犯着合计，君哥哥你们庆祝居然不带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扮了个小胖子，也随着进了万花楼，一进了万花楼先打发了几个围过来的几个脂粉气浓厚的女人，才偷偷跑上了楼。

　　如意不知道赵君顾他们的所在，就挨间屋子地听着屋子里的的消息，有弹着琵琶唱着小曲的，有嬉笑追逐说着淫词秽语，另有一些屋子里直接就是“嗯嗯……啊啊……”的消息，当年如意年纪小，不清楚这“嗯嗯……啊啊……”的寄义，还很疑惑里面的场景，等到厥后如意再大一些明白了其中原理，真是羞红了脸颊。

　　在二楼走了泰半圈，也未发现赵君顾他们的身影，正有些沮丧地往最后几个屋子走去，二楼的拐弯处，林成海正在同一个万花楼里的女人说着什么话，那女人正一手抓着林成海的手一边说另一只手一边抹着眼泪，如意见了林成海，就跑了已往，喊道：“林年老！”

　　林成海听了如意的声音，迅速地抹下了那个女人的手，一偏头却看见扮作小胖子的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