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相思不如意

　　如意自江南回来，就经常扮作小胖子跟在赵君顾身前身后，赵君顾的同窗挚友照旧林成海、王敬暄这些人，各人都是小时候的玩伴，所以关系也很是熟稔。虽然赵君顾时常嫌弃如意那副小胖子的妆扮，但对于如意来说，及笄后的少女终归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的，才想出这个措施，女扮男装，自是其中老手，故而在同容安容华他们游曲江的时候，一眼看出了容华是女子。

　　林成海看着如意的泛起神情居然有些温柔，被林成海抹下去手的女子哭声顿收，以为是自己眼花，只呆呆地看着从二楼廊上冒出来的那个看起来圆圆的假小子，倚楼卖笑之人，自是在分辨男女之上有其优势，听着如意的声音，也猜出了如意是个女人家。

　　“青瑶，是我林成海背信，我能帮你赎身，但往昔所说，还请忘记吧。”林成海最后向那个叫做青瑶的女子鞠躬一言。

　　“不必，我已是这红尘中人，出了这万花楼，也未必能活得好，您说是吧，林令郎，青瑶告辞。”青瑶用手抹去眼角的泪花，背脊挺直，转身向后院的住所走去。曾倾心相待之人，最后也只是给了自己一句还请忘记吧，往昔深情，倾心相待，覆水难收，凭什么一句忘记就可以购销？

　　“青瑶，你这双眼睛带着点点桃花那真是再美不外了……”

　　“青瑶，你笑起来真悦目，像是半开半闭的桃花……”

　　“青瑶，待过些时日，我便替你赎身，你就跟了我吧，这样我就能一直看到你的这一双桃花了……”

　　当她看清看清如意的一双半眯的桃花眼之时，心就沉到了万丈深渊，想起林成海曾经在床笫之上，耳鬓厮磨之时所说的那些话，真是忍不住自嘲一笑，现在林成海对自己如此态度，全是因为那个假小子吧，原来不知道林成海心中的盘算，原来或许可以说服林成海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替自己赎身，又或者可以嫁与他为妾的，但现在知此事不再有转圜的余地，也就作罢。

　　“我……我是不来的不太是时候？”如意看着那个叫青瑶的女子伤心欲绝的神情，心下不忍，想要叫住她，林成海却借机拉住了如意的手，往赵君顾他们一行人所在的房间走去。

　　如意莫名其妙地被林成海拉住，很想挣开，但各人都是儿时玩伴，小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手牵手的亲密举动，现在被拉一下，也没有什么说不外去的地方。况且林成海的力气也大，攥住如意的小手易如反掌，如意想要挣开却难如登天。

　　赵君顾一行人的房间在二楼拐角的尽头边上，里面只有一个女子在弹着琵琶唱着小曲儿，林成海牵着如意进去的时候，饭桌上的人都有些半醉微醺，赵君顾打一见到林成海牵着小胖子如意，就眉头紧锁地看着他俩。林成海牵了如意坐在了赵君顾的劈面。

　　刚一落座，认出如意来的王敬暄就调笑道：“哟，如意小跟屁你怎么也来了？”

　　“你们不是一同中举了吗，出来庆祝也不叫我，我怎么也要算是你们的半个同窗吧，我们可是一同在孙老夫子那里上了学的不是？”如意也不含糊，简朴地回覆了王敬暄的问题，如意一直觉得在赵君顾、林成海和王敬暄三小我私家中，这王敬暄服务最没谱，说话最不着调，这不，又来调笑自己了。

　　在座的人都是赵君顾在剑阁县里的同窗，如意缠赵君顾的往事，用历历在目来形容绝对是不外分的，所以各人一时也都笑了起来，如意见一大桌子的人全看自己的笑话，不知怎地，突然没有了小时候的厚脸皮，看了一眼赵君顾，低头羞红了脸，林成海则往如意面前的小碟子里夹菜。

　　赵君顾只以为如意被林成海给夹菜弄得欠美意思了，看得自己心头一阵急躁，灌了两杯酒对着如意就说：“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家，什么地方你敢都来，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赶明儿你是不是也准备在这万花楼挂着名儿？”

　　如意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但自己也是想着他中了举人，想同他一起庆祝的，结果却被这样说了一通，心下好不委屈，轻轻的回了一句：“你都敢上青楼了，我为什么不能来？”

　　赵君顾耳尖，听到了如意的反驳，立刻又回嘴说道：“我还能娶许多几何个老婆，你也要嫁许多几何个男人吗？”带着醉意的话语中夹杂着不知名的情绪，眼神凛冽地看着画了两条粗重眉毛模样滑稽的如意。

　　如意原本浅笑的眉目耷拉了下来，“君哥哥你太太过了！”一时脾气也上来，起身就跑出了屋子。

　　赵君顾看着如意跑了出去，醉意清醒了七分，林成海看着如意跑了出去，留下一句“你们先聊着”，也跟了出去，赵君顾心中满不是滋味地看着追出去的林成海，在场的一桌人除了与赵君顾和林成海都十分交好的王敬暄，都看不明白眼下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王敬暄叹气似的看了一眼往嘴里灌酒的赵君顾，朋友妻不行欺，但这朋友不认这个妻，另一个朋友就想要替位而上，这又算不算欺？

　　这追出去的林成海做了什么呢？如意躺在床上想起来自己其时的反映，真是缓慢到不能再更可笑了。

　　林成海追着如意出了万花楼，如意感受到身后有人在追自己，以为是赵君顾，便转头喊道：“君哥……林年老……”脸上失落的心情是如此明显。

　　林成海哭笑不得地听着如意喊赵君顾的名字，注意到她的心情由兴奋转为失落，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但照旧走到如意跟前说道：“如意妹妹，我送你回去吧，这大晚上的，你一小我私家，不见得宁静。”

　　“林年老你多虑了，我这幅模样危险的绝对是别人，你快回去和君哥哥王年老他们庆祝吧，不要因为我扫了兴。”失落归失落，但如意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跑这么一段，那些消极情绪也散的差不多了，就向林成海拍着胸脯说道。

　　林成海的脸色变得欠好，“如意妹妹，你就一心扑在阿顾身上，没考虑考虑别人？”好比说我。

　　“林年老，你放心，我钱如意一向是揭不掉的无敌狗皮膏药，不会因为受了些挫就放弃的，你快回去吧！”如意一边说，一边朝林成海招招手，示意他赶忙回去。

　　林成海的脸色更欠好了，“如意妹妹，你有没有想过，或者别人比赵君顾更适合你？”我不是要劝你不要放弃啊，我是要劝你放弃！

　　“林年老，别人合不合适我，我是不知道，我只知作别人都不是我心尖上的那小我私家，我娘说，做事要有始有终，我喜欢他，在他还没有给我一个结果之前，我都市一如既往的，我先走啦。”如意说完就蹦跶着向钱家的偏向回去了。

　　林成海呆呆站在原地，自己同赵君顾，王敬暄原本就是一起长大的孩子，他林成海也是看着她钱如意从不大点的奶娃娃，长成垂髫女娃，从豆蔻梢头的娉婷少女，长作长发及腰的亭亭女人，为何只有赵君顾做得了她心尖上的人？

　　“林令郎，被心上人拒绝的滋味如何？”青瑶不知何时走到了林成海的身边，一手拿着手绢轻掩着嘴，一手扶了扶头上微微下斜的珠花，掩着轻笑问着林成海。

　　林成海一听青瑶的声音，皱了皱眉，但他看着青瑶半眯着笑起的双眼，旋即将青瑶拽入怀中，唇齿交织，吮吸用力，热烈而激怒。

　　“今晚，还在你那里住下。”吞下青瑶唇上在世血的胭脂，说完这句话，林成海再度向万花楼里面走去，青瑶则站在楼前勾唇一笑。

　　长夜将尽，黎明似铁，烛台上的蜡烛也已燃烧殆尽。

　　如意没想到自己这一追念，就已往了泰半个夜晚，眼下做一推测，其时赵君顾的体现，应该是嫉妒了吧，再想着在醉客楼赵君顾的那些甜蜜的话语，想想又甜蜜地笑了，或许会做个美梦了。

　　其时的如意，自是不会知道林成海对自己有意这一事实，林成海对自己有意这一事实的连锁反映又会给自己造成怎样的结果，若是如意能想获得，那也就少了厥后的这些波妨害折。

　　林成海的嘴上还带着一点青瑶唇上的胭脂，一进屋里，各人都看着他鲜红的唇色，坏笑着问他是偷吃了谁家女人唇上的胭脂，林成海只是笑得暧昧，似是回味无穷一般，伸出舌头将唇上的胭脂都舔入腹中。

　　赵君顾看着林成海那暧昧的一笑，心里的无名火烧得更旺，却又找不到出口，只好一个劲地闷头喝酒。王敬暄看着赵君顾和林成海二人，心里却是一阵惆怅，这三人这么多年的情谊，怕是再过不久要断了。所以有人说，英雄惆怅美人关，虽然这如意算不得绝色倾国之美人，这赵君顾和林成海也不外是温文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