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乔被如意的问题问住了，不知如何回覆，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有着最亲近血缘关系的人，却似乎有着最遥远的距离，沈琰在想什么，要做什么，自己也从来不了解。如意会这么问，显然是已经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就像容安当初提醒自己的“如果注定早晚都要痛，那还不如早做决断，或许另有可以挽救的余地”，沈琰行为举止的差池劲，自己和容安是最早发现的。
没有立刻回覆如意的问题，而是先将自己简朴地梳洗了一番，放下手中的帕子，沈易乔才回过身来，“如意，你发现了什么，对吧？”就算是已经梳洗过了，沈易乔的神色看起来另有几分疲惫憔悴。
如意和赵君顾确实发现了不少工具。
穿过熙攘的长安大街，赵君顾带着如意进了醉客楼，虽然如意觉得上醉客楼很浪费银子，但是醉客楼的饭菜当之无愧长安一绝，也就懒得心疼赵君顾的银子了。醉客楼二楼东面的第一间雅间中，段双卿已经在里面坐下品茗，如意每次见到段双卿的那张脸都有想笑的激动，但是每每想起来他凛冽的神情又乖乖地压下心里那股子想笑的激动。
领着如意进门的赵君顾见如意一直盯着段双卿的脸，目不转睛，皱了皱眉眉走到了如意的前面，盖住她的视线。正喝着茶的段双卿见赵君顾的这一番行动，嘴中的一口茶差一点就呛到嗓子眼里，亏得自己平日也是在大风大浪面前面不改色之人，连忙侧身掩嘴轻咳一声。
“段大人好。”如意抓着赵君顾的胳膊，从赵君顾的身后侧身探出半个头来，向段双卿打了一个招呼。
段双卿像是向如意颔首示意了一下，又向赵君顾点颔首，“钱女人，赵兄。”
赵君顾落座段双卿的劈面，如意在赵君顾旁边的位置坐下，三小我私家各据一方，点了几样菜，就等着店小二上菜。这次给他们上菜的店小二照旧如意和赵君顾上次来的那个，手脚利落，很快就把几人点的菜上齐。
“段大人，听说您有了新发现？”如意一边问段双卿，一边将赵君顾夹过来的焖牛肉块嫌弃地又夹回了赵君顾面前的小碟中，焖的牛肉块一点也欠好吃！
“出了公堂，钱女人不必叫我大人，直接叫我段双卿就好，钱女人你不觉得用饭的时候谈论严肃的事情会影响食物的口感吗？”段双卿目不斜视接着往自己的碟中夹着菜，如意的好奇心被浇了一小盆冷水，马上蔫掉，专注桌面上的烤鸭，就说嘛，段双卿的气势骇人。
可是，过了一会，饭桌上的情况就有了一些异样，段双卿喜欢吃的菜，全被赵君顾一筷子一筷子地夹到了如意面前，如意不解地看着赵君顾，段双卿则有些郁闷地瞟了赵君顾一眼。这女人，果真是不能随便就欺负的。
等到杯盘狼藉，段双卿才开口说道：“上次的案子急遽结束，其时有许多的疑问没有解开，因为尤双双到来的缘故，我也没有往下说，我将宗宣同丁云合葬之前，在检察西郊墓园的时候，遇到了丁云的老母亲，其时她正在墓前跟丁云说话，听到那些话，我就越觉察得事情差池劲。”
“什么话？”如意总是能做一个好听众，每每在要害处发问。
“其时，她在墓前说道，‘云儿，宗宣那小子在半年前也走去参军了，你们从小青梅竹马，原本应该幸福的，怎么偏偏让你遇到那个天杀的小侯爷，还好啊，如今有人给你报仇了……’宗宣的案子对外宣布死的是石忠，我视察过宗宣基础没有去参过军，虽然说理解成他瞒着家人去报仇也可以理解，但是在宗宣死后的第三天，另有人往丁云的家里寄钱，说是宗宣寄过来的，这一点，就显得有些诡异。”段双卿原来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讲到此处，目光向如意看已往，“厥后，我黑暗视察寄出来的那笔钱是几经转手的，而源头，却是沈家。”
“怎么会？”如意也受惊不小，拍着桌子从椅子上起来，睁大了双眼，满是疑惑不解。
“如意，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昨天在宗宣家里的情况？”赵君顾轻拍着如意的肩膀，让她坐下，不要太过激动。
“记得啊，宗宣的家里不是也有人每个月都给寄银子，这几天另有收到宗宣的信吗？”说着说着如意像是名顿开，“啊……难道说给他们寄钱的人是同一个，而且给他们寄钱的人和沈家有关系？”
“正是，看来钱女人也不像看着的这般迷糊，我手下的人应该不会查错，那笔钱的源头确实是沈家。”段双卿似乎是有些不忍心，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再猜猜那小我私家是谁。”
如意在脑子里把沈家的人挨个想了一遍，最后值得怀疑的工具只有一个，有些迟疑的开口，“难道是……是大舅吗？”
“给宗宣的怙恃和丁云的母亲寄钱的人，确实是沈琰，结合赵兄跟我说的你们昨天在夜合村打探的情况，可以推断半年前去夜合村带走宗宣的人应该是沈琰，只是不知道，这沈琰为什么和自己家过不去，所以才委托赵兄找来钱女人解惑。”
“其实，要我说我也说不清楚，应该是一件往事了吧，大舅少年时期和当年王丞相的女儿两情相悦，王丞相看不起沈家商贾的身份，跟大舅说若他能进士及第，便将女儿嫁给他，但是沈家有家训：沈氏子孙，永不得入仕为官，外公恼他不尊祖训，就把他关在沈家三个月，这期间王丞相嫁了女儿。”
“王丞相？可是前丞相王越年？”赵君顾从前问如意沈家的事情，如意会避重就轻，现在难得有时机，就一次性问个明白。
“王丞相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如意的思路被赵君顾的问题打断，歪着头想了半天，段双卿还等着如意的下文，便敦促道：“厥后呢？”
“厥后外公突然离世，大舅帮着外婆支撑其沈家，娶了乔哥哥的娘亲郁乔岩，但是大舅母命薄，生下乔哥哥之后不久就去世了，大舅变得对什么都漠不体贴，一心扑在书画上面。”如意把杜嬷嬷给她讲的有关于沈琰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赵君顾和段双卿都听得皱着眉头。
“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郁乔岩，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郁乔岩。”段双卿重新回到桌前坐下，饮了半杯凉茶。
“段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意看着段双卿，难道这世界上另有另一个郁乔岩？
“段兄想说的，可是当年民间的神医一脉，终南郁家？”
“正是。”段双卿向赵君顾点颔首，“赵兄果真是博闻强识。”
如意又把目光转向赵君顾，“这终南郁家是何方神圣？”只觉得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庞大。
“我曾经在一本民间杂事异志上面看到过提及终南郁家，上面的听说纪录，终南郁家妙手回春之术，可起死人肉白骨，但是这些年已经消声灭迹了。”赵君顾细致地为如意解说，斜阳在他冷峻的面孔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一如春日暖暖的日头。
“钱女人，你的大舅可懂医术？”段双卿再次向如意问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这方面的展示，但沈家的子孙多几几何都市些皮毛。”
“我有一个斗胆的推测，你们且听一听。”段双卿再次起身，向如意和赵君顾说了他的推测，赵君顾顺着段双卿的思路给做增补，这个推理历程叙述的让如意听不出任何的漏洞，如意越听越觉得心底发凉。
为什么会这样呢？何须须要这样呢？
“乔哥哥，大舅很有可能就是想要陷害沈家的人。”如意艰难地想沈易乔吐露了这几个字，只见沈易乔的神色越发憔悴。
“如意，其实从沈家货源的事件开始，我的视察结果也表露了他是值得怀疑的工具，只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如意，他是我爹啊。”如意认识沈易乔的这一两年来，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的哀戚。
“在南都，接到沈聪的通知说本草堂又失事了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照旧没有停下手中的行动。容安当初让你带话给我，其实，是他早就查到了我爹的一些行为举止不正常，想让我劝劝我爹，可惜他从来都不给我时机。”
如意终于明了了之前每次提到到底是谁在中伤沈家这个话题的时候，沈易乔那皱起的眉心是因何而来，如意从小和哥哥爹娘生活的很幸福，光是让她想象一下没有娘爹不疼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她就觉得寒意从脚底上窜，简直不能想象，沈易乔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不长歪，反而长成一个风姿潇洒的少年，虽然有时候嘴巴可恶了一点，实在是难得。
“乔哥哥，你要不要找大舅说一说？不管怎样，究竟你们是父子啊，难道你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么？”如意还想再说点什么，想来想去，只有这句话。
“我试过了，我爹已经早早陶醉在他构建的世界里了，谁也走不进去。”沈易乔闭上双眼，喃喃低语。
北青萝
今天下班的挺早的，就是一上网就是随处水啊水，也墨迹到了现在，各人晚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