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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信封

爱女白银之焚

死者的信封 阿彪写作 2228 2021-12-21 14:37:45

  她说,她的丈夫白书十二年前就死于肝癌。女儿很爱她的父亲,所以程梅在这里刻上了丈夫的名字;但她原本不计划这样做。因为丈夫生前叛逆过她,有过五年的婚外恋。

  “既然请你来,”程梅面无心情地说,“就照旧那句话,有病不瞒医。我不知道这些丑事对你的视察有没有资助,但为了保险,照旧都说了。”

  在看过白影的墓碑后,她又打开一张照片,那是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多处已经被眼泪弄得起皱、模糊了,不外照旧可以看出,白影的死亡时间在8月份,死因是撞击导致的脑损伤。

  最后,她翻出了自己和女儿的聊天纪录。她们的聊天从9月11号晚上9点33离开始,到12号凌晨4点17分为止。

  “你看事后,就会和我一样相信,”程梅突然抬起头来和我对视,眼神里逐渐露出疯狂的底色,“她就活在某个地方。你要帮我找到她。”我必须认可,这是一份匪夷所思的聊天纪录。因为聊天的一方是生者,另一方却是死者——至少在我刚刚读完它时,我是相信这一点的。

  对方的头像是白影生前所用的,没有更换,就是一只很常见的Kitty猫,穿着白裙子,下面没有签名,朋友圈也是屏蔽状态。她的句子以短句居多,经常一句话分成好几条,错别字许多,用词不规范,有时候很粗俗,很是频繁地使用种种莫名其妙的心情包,与她母亲的长句子、书面用语形成鲜明的对比。我问程梅,有没有感受女儿的说话气势派头有什么异常。程梅说,没有,她一直是这样说话的。

  这是白影的第一句话:“我死了之后,你感受怎么样?”

  她在后面的对话里,不只一次向母亲提出这个问题。有的时候,我感受她是在幸灾乐祸,字缝里冒着酷寒的怨气,以及复仇的快感;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这是一句温柔的问候。她另有许多类似或相关的问句:

  “你还能继续活下去吗?”

  “你的日子过得好吗?”

  “你想过未来吗?”

  “你忏悔吗?”

  ……

  程梅在最初的两个多小时里,一直在质疑对方的身份。她认为对方一定是登录了女儿的微信,在和她开一个很是恶毒的玩笑。不外随着聊天的继续,对偏向她展示了许多影象:她们母女之间共有的影象。这些话让她逐渐动摇,不外很快地,她就笃定对方是女儿的一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甚至不排除他就是她的男朋友张鲸。

  为了验证对方的身份(她对我说,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她挖空心思提出了一些很是偏僻的问题,好比,女儿上二年级时暗恋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她上三年级时最讨厌的是哪一科的老师,老师孩子的小名叫什么,她最畏惧的动物是什么、在哪里咬过她,上小学时每天下午来接她的是谁、乘坐的交通工具是什么颜色的,姥姥家客厅的窗帘是什么颜色的,甚至,她爸爸去世前找的那个情人叫什么名字……这些问题即即是女儿本人,恐怕都要好好思索一阵子才答得上来,可对方都答上来了,而且答对了。程梅心中的最后一点疑惑被扫净的那个瞬间,她说,自己像一颗炸弹似的彻底瓦解了。

  她向女儿发出视频邀请、语音邀请,可是女儿不睬她;她发出了无数条视频和语音邀请,在那一长串的“已取消”之后,女儿回复道:

  “我已经没了声音,也没了样子,怎么接听呢?”

  她又问女儿:“你在哪里?妈妈去接你回家。”

  可只要她这样问,女儿就回复一个诡异的“蝴蝶”心情,没有此外。这样重复了或许几十次后,她终于暮气沉沉,隔离了再次听到、看到女儿的希望。她们开始慢慢地聊了起来。

  她问女儿:“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女儿说:“我很好,不外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在世。”

  她又问女儿:“你为什么离开妈妈?”

  女儿说:“你自己知道的。”

  女儿提到了她们之间的许多故事。其中引起我注意的是这样一件:她总觉得妈妈在偷偷登录她的微信、监视她的私生活。但程梅重复向我保证说,她简直多次实验登录女儿的微信,可一次都没有乐成过;因为女儿微信的注册号和密保手机号,不是她手机上的任何一个。她有女儿的手机,可照旧无法登录她的微信,否则事情倒简朴了。我倾向于相信程梅的话,因为女儿的这种受害妄想,不是没有来由的。

  女儿说,妈妈从来不会把她当一小我私家看,所以她不想做此外,这么多年来,只是想在最低限度上做一个完整的人。这是她的人生目标,听起来很简朴,做起来很难。

  “你是说,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气完成这个目标吗?”程梅问她。

  女儿的回覆仍然是模棱两可:“你说呢?”

  她许多话的结尾,都带着一个蓝色蝴蝶的心情。在这种特殊的聊天情况里,显得有点神秘而恐怖。

  她们还谈到了那个名叫张鲸的男孩子。女儿说,她爱过他,可她必须拒绝他,因为她已经准备着要去死了。她还说,她死了之后,妈妈的阴谋就不会得逞了。这句话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有病不瞒医,”我对程梅说,“这是您说的。”

  “既然我给你看了聊天纪录,”程梅女士低着头,将空的咖啡杯推来推去,喃喃道,“我就不会瞒你。简直,在我发现那个男孩是真心实意爱我的女儿之后,我怕她拒绝他——我知道她心理有问题,谁走进她的心,她就把谁推下悬崖——我畏惧她毁掉这段关系,就……威胁了她。我说,如果那个男生向她求婚,她必须允许,否则我就把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告诉他……”

  我没有打断程梅女士的话,而是她自己越说、声音越小。我没有向她点明;不外关于她的女儿白影自杀的原因,我想我已经再清楚不外了。

  可是就在白影自杀的谜团云开雾散之时,我突然觉察,自己不是为这件事而来的。适才我读到的是一位死去的女儿,和一位在世的母亲的对话——但这……怎么可能呢?

  我重复和程梅女士确认着,她在微信里提出的那些问题,对方的回覆是否全都正确。她也重复地向我点着头。我满身的汗毛再一次悄悄地竖了起来。似乎有一阵电流经过我的头皮。

  “看来,我真的要去找一位……”

  我就着杯底最后一口凉透了的咖啡,咽下了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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