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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微尘里八万春

四 香溪旧梦(四)

一微尘里八万春 去月弦悬玄 2022 2024-06-11 22:50:26

  陶水珠便拉着陶水花继续找药材。

  等惠临近中午下山,两人的裙摆早已被融雪浸湿了,贴在腿边被风一吹便有些严寒。

  陶水珠呼出一口热气,牵扯着沾湿的衣摆:“忘记换件方便的衣服了,照旧快些回去,免得着凉。”

  陶水花“嗯”了一声,便任陶水珠挽着往回走。

  她们爬的山在前几年照旧座杂草丛生密林遮天的野山,厥后某年地里收成欠好,上山狩猎、挖草药的人多了,山路才被踩了出来。这山原本也没名字,虽与来香河同在香溪镇旁,却没有来香河这么好的福气,没获得德高望重的先达赐名,便只有个陶家坡这样潦草的叫法。

  陶家坡在镇子另一头,与来香河正好一北一南对望着,守着这座安宁和乐的镇子。

  她们回到镇里,沿街钻进一条七拐八绕的巷子。巷子里的衡宇陈旧,其中泰半房梁屋柱都斑驳得很,余下一些又被雨水腐蚀得凹凸不平,显得有些破败。她们脚下铺的是石板路,石板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相邻石板之间的空隙巨细各不相当,连顺眼都算不上。石板下即是泥土,雪水浸透黑土,使空隙间泥泞了不少,就连路边生的青苔也被这泥水沾黑了。

  “水花和水珠回来啦?来姨屋里头用饭不?”李姨正幸亏门口倒洗菜水,瞧见她俩,便开口问道。

  陶水珠冲她摆手:“不了李姨,我爹还等着我俩回去呢,您慢慢吃。”

  陶水花也颔首赞同:“嗯,您吃好。对了,前几天配给您的膏药有好好用吗?另有什么不舒服的您记得说。”

  “在用着嘞,就是快没得了,想的啥时候再去你们家里配点儿。”李姨揉了揉自己的腰。她之前总是腰疼,还好陶水花给她配了药,时不时还来替她推拿几下,缓解缓解疼痛,现下干活也没往日那样疼了。

  陶水花道:“正好家里另有些,您不用亲自来,我吃过饭恰好上您家再帮您按按腰。”

  “好嘞好嘞,那就谢谢水花儿咯。正好姨给你俩做的衣裳也快好了。你们屋里就陶良一个男人,哪明白什么妆扮?没事照旧多来姨这里,小丫头照旧要好好捯饬捯饬……”

  李姨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二人一边回应一边想着回家,在她又念叨了几轮她们爹不懂女人后,总算放她们回去用饭了。

  小巷再往里走,相对新些的门即是她们家。推开木门,迎面飘来一阵药香,屋内的模样也随之映入眼帘。这间堂屋像个铺面,一侧靠墙尽是装了药材的长柜,旁的地方放了张垫了书的瘸腿方桌,桌上陶罐里先前煎了些药,现下有丝丝水汽从中泄出,药苦味也随之浓重了些。另一侧靠墙是张被磨得发光的矮案几,两边摆了蒲团,或许是号脉问诊的地方。

  这间屋子里并没有人,二人绕过煮药的方桌,穿过堂屋,门帘一掀来到了后院。后院陈设也尤为简朴,几把木架,几张竹筛,一套桌椅,此外院里还种了一棵树,冬天没有树叶,很难看出是什么品类。

  院子中央站了个摆弄药材的中年男人,普通的身量与样貌,脸上也已有了些皱纹。他听到消息才转头看过来,笑得脸上纹路都加深了:“闺女回来啦,那开饭吧!”

  他迎过来欲接两个女人的背篓,这才看见层层叠叠的葛布裙子被水沾上了更深的颜色。他面色紧张地“哎呀”一声,忙拎下两个背篓,把二人推回房间去:“快去换身衣裳,别惹了风寒,我再去给你们煮些驱寒的药。怎么这么不注意……”

  两人换好衣服便回到院子里用饭,饭菜简朴,味道无功无过。他们永远都是这般平常的饮食和生活,内心却知足,闲聊、用饭、各做各的事,舒心而幸福。

  饭后陶良洗了碗就出诊去了,陶水珠回屋里念书,陶水花凭据约定去了李姨家,今日也没有什么特别。

  晏珩此前隐了身形一直跟在她们身边,今日时候不早了,陶家姐妹也没什么事发生,他无聊便去了茶室听书,说书的正是陶文才。陶文才讲故事确实不错,字句斟酌,引人入胜,也难怪陶水珠一听就喜欢,由此还走上念书科考这一条路。

  他沾了朝岁的光坐在茶室二楼隔间中,水雾袅袅,帷帘轻摇,是茶室里极好的雅间。陶文才正在楼下中央声情并茂地讲着书,他像个传统书生,说的也常是些忠贞报国的故事,可能陶水珠也不知不觉受其影响了。

  梦境中的时间似乎也更快些,白雪融化,春芽新发,转瞬枝头树梢的绿色又更浓重了,河滨蒹葭萋萋,芦苇花飘满了来香河。

  这已是深夏。

  朝岁仍在没日没夜地修炼,期间还险些走火入魔过频频,她修炼一直如此急功近利,似是有万分紧要的事要做,不外身体也被她折腾坏了,时常咳出血来。

  她难得出了客房,还不等下楼,地面便开始一阵阵震颤。朝岁意识到这应是陶水珠的情绪受到了极大的颠簸就快要醒了,她便没再挪步,只是稳住身子等着从梦境中清醒。

  很快,眼前的景象开始疏散解构,化成粉末上下散去,景物一消失,目光所及之处即是无尽的玄色。朝岁的精神随之逐渐混沌,模糊能听见胜景的钟声,一击一撞,直击内心。她险些无法辨认自己所处那边,只感应肉体难寻,灵魂沉浮,几度迷失。

  等她认知回笼,却是回到了器泽山,陶水珠和晏珩早已不在她身边了。

  “醒了先喝药。”

  朝岁撑起身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便听到一句语气冷硬的话,瞬间清醒了不少。

  视线一移便见圆桌边支着脑袋熬药的人,那人与朝岁六七分相似,不外眉眼凌厉,此时双眉皱着,一副欠好招惹的模样,气质倒是与朝岁大相径庭。

  朝岁面对她不太有底气,平时没什么起伏的腔调也不显著地软了些:“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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