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萧瑟，一路向西，瘦马的速度并不快，至少没有李一凡的脚速快，但是比姒苡要快上一些。
他们并没有在这个村子中休息，虽然天色徐徐地暗了下来，雾气也徐徐的弥漫了。
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人的视线，距离天黑或许另有半个时辰左右，他们另有时间。
不外李一凡的马术很差，他原来就没有经验，全靠自己神通者的本事才将座下的马牢牢控制住了。
“吁！”
李一凡扯住了缰绳，停了下来。姒苡见状也停了下来。
李一凡翻身下马蹲了下来，地上有拖拽的痕迹，脚印也很杂乱。他搓了点泥土，泥土中有血肉的残渣。
姒苡自然也发现了地上的痕迹，凭据之前的经验，想来应该是有犬首族的恶犬经过。
而且凭据血肉残渣的状态来看，应该没有走太久。
李一凡上马。“追。”
“追的上吗？”
李一凡看着前方说道。“应该可以，地上没有马蹄印，只有脚印，想来他们应该没有坐骑。而且泥土中有鲜血，看起来时间并不恒久。”
“好。”
两人弃了马，开始全力奔跑。虽然两人还不能御空航行，但是好歹至少也是辟海三十多方的神通者，速度自然不会比瘦马慢。
或许跑了有近一里的路，李一凡和姒苡看见了门路中央的那根断腿，白骨嶙峋，血肉早就在地上磨的没有了。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恼怒。
接下来的这一路，他们见到了越来越多的血肉模糊的白骨，甚至另有一颗尚未瞑目的头颅。
两人追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也徐徐的黑了下去。
不外火光为他们指引了偏向，他们终于追到了杀人凶手。
歪脖子树下有一个火堆，有十几个犬首族的恶犬正围坐在火堆旁。
树上吊着几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火堆上也正烤着肉，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犬首族的这些人说着一些李一凡他们听不懂的话，但是看的出来他们的心情都很不错。
而这一幕在李一凡的眼中犹如那传说中的地狱一般，这些恶犬就如同厉鬼一般，烹食人族。
姒苡也感受心中冷了几分，她见过吃人的景象，但这也是她第一次亲眼见烹食人族的景象。
那树上挂着的和火上烤着的，就和那猪羊没有任何区别。
李一凡和姒苡的到来并没有瞒住犬首族的人，他们俩也没有想过隐瞒。
恶犬们发出放肆的笑声，新鲜的口粮居然送到了门口，这种猎物还真是不常见。
李一凡依旧将小白和木棍交给了姒苡，而姒苡也没有脱手的心思，虽然她心中的恼怒并不差李一凡几分。
但是她知道现在的李一凡已经有些暴走了，而一个小队不能两小我私家同时都激动。
她需要保持理智，北方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有什么意外，她需要实时的提醒李一凡。
犬首族人提起了刀剑和种种武器朝两人走来，但是领头的恶犬很谨慎，他似乎从李一凡、姒苡的身上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凄冷的北境，空中的月光恰似都散发着冷意。
火光与月光交织，清冷中带着一丝丝的热气。
大雾渐起，让此地也徐徐的模糊起来。
一对银色的羽翼泛起在李一凡的背后，银光淡淡如刀光般凛冽。
恶犬们也看出了李一凡的纷歧般，停下脚步看向了中间领头之人。
领头的恶犬背后升起一根月柱，和白昼所见差不多，但是月柱之上的圆月杀死更重。
不知他的修为更强，照旧因为空中之月的加持。
“叮叮叮！”
羽翼之上的银色羽毛如同一把把尖锐的飞刀立在了李一凡的面前。
李一凡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然后猛的张开了双臂。
“锵！”
一柄近两米长的月牙弯刀泛起在他的胸前，虽是由羽翼飞刀组成，却严丝合缝，见不到半点的瑕疵，如同烈火打造的一般完美。
“铜马！”
李一凡推不动这柄刀，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气将它打出去。
“嗒嗒嗒”的马蹄声在众人耳边响起，铜马头顶弯刀朝着犬首族冲了已往。
恶犬头顶的圆月射出一道月光，在黑夜中显的越发显眼，也越发的犀利。
铜马顶着弯刀和月光撞在了一起，溅出来的银色光线如同火光四射一般。
不外铜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而且铜马看上去要瓦解了，身影越来越淡薄。
李一凡右脚全力蹬地，溅起泥土，踩出好大一个土坑。
大鲲在他的身后拍浪前行，发出了一声响彻人心的长啸。
大鲲的声音似鲸，悠远、嘹亮、感人心。但这声音中又多出了倍多的凶戾和阴杀之感，让人不寒而栗。
李一凡捏紧了右拳，递了出去，大鲲在黑水中一个潜水，再次跳出的时候泛起在了李一凡的右拳之上。
大鲲架着玄色的浪花顶着这轮弯刀继续前行，速度不知道铜马快了几多倍，刹那间便冲到了恶犬的面前。
大鲲鱼尾拍浪，再度重重的顶了一下弯刀。弯刀化成了一道银色的光线一闪而逝，如疾风扫落叶一般。
恶犬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朝下方看了看，然后头颅便掉落在了地上，背后的月柱也被斩断。
弯刀解体，再度化成一柄柄的飞刀，将四散而逃的犬首族尽皆钉杀在了地上，一个不留！
天羽虽斩不了龙，但是斩狗却是够了！
“滋滋滋。”
火堆上的肉滴出了油渍，溅的火光都有些摇曳。树上挂着的尸首在风中竟在慢慢的摇晃。
油锅地狱也不外如此之景吧？
姒苡来到了李一凡的身边，看到火堆上烤着的肉，她咽了咽口水，有一些反胃。肉处置惩罚的很粗拙，她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属于哪部门的肉。
李一凡却蹲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树上的尸首，又低头看了看正烤着的肉。
他拿起了地上割肉的铁刀，然后割下了一块肉。
“别！”
还没等姒苡劝阻，李一凡将这片肉塞进了嘴里。
有些酸涩，有些老，油脂也很少，味道很差。
“呕。”
李一凡差点呕了出来，他一把捂住了嘴，没让自己吐出来。姒苡则是不忍的看着这一幕。
寂静的荒原上除了风声只能听到李一凡不停轻呕的声音，但他始终都没有将这块肉吐出来，直至咽了下去。
李一凡摸了下眼角，有一滴泪。
“姒苡，我是不是可以快一些的？我要是快一些是不是就能救下他们了？”
姒苡不知道该怎么回覆李一凡，但李一凡在前一个村子简直浪费了许多的时间。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
李一凡转过头看向了姒苡，双眼通红。“可是你说过，我们的责任就是掩护他们的命！”
姒苡有些不忍的说道。“你不要这样责怪自己。”
“这肉一点都欠好吃！为什么他们要吃？为什么？”
李一凡目眦欲裂的看着姒苡，痛心疾首的大叫着。
而现在姒苡的眼前却浮现出熟悉的一幕，那是神将齐无涯死的时候，她的父皇姒少启也是如此。
李一凡最终照旧吐了出来，姒苡蹲下来细心的给他拍着背。
“李一凡，世道就是这样，现实就是这样，你明白吗？弱肉强食是无垠蛮荒的真理，蛮荒从来都是吃人的！”
李一凡摇了摇头，他很自责。在今天之前，无论是人族被杀照旧被吃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看法。
而当这一切真真实实发生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这才领会到现实的残酷。
人真的会被当做餐桌上的食物，如同那猪狗一般，任人宰割！任人烹食！
原来蛮荒真的吃人。
“李一凡，你救不了所有人，而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为他们报了仇。”
“可他们已经死了，报仇另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在于他们的死也换来了敌人的死，另有更多的人死在了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不知道的地方，大夏不知道的地方。”
姒苡很能理解李一凡，她第一次听闻这种事情、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她也很气愤。
人心终究都是肉长得，没有人生来即是铁石心脏。
哪怕是那铁石心脏之辈，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会有所动容吧？更况且李一凡这种满腔热血、嫉恶如仇的人。
“我得快点，再快点！”
天柱又下沉了十分之一，不知它完全沉下去的时候会发生怎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