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前倨后恭

　　待得其人走后。

　　方言单手放在后背，两根手指这么轻轻一搓，三张十两的金票子就送与另一只手上。

　　随后递给周全，微笑道：“三十两金票，烦请检收。”

　　“哈哈，好！”

　　周全闻言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在接过金票时，略一清点，便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从中点数几张，尽皆交于方言道：

　　“宅院售价二十九两黄金，实收三十两金票，在下抽取其百分之一中介费，现找零七十一两银票，烦请方先生检收。”

　　“好！”

　　方言微微颔首。

　　只见周全递来的是七张数额为十两的银票，另有一张一两银票。

　　他也不故作大方，认真点数后，刚刚将银票收好，拱手道：“多谢周先生不惜相助！”

　　“方先生客气了！”

　　周全嘿然笑道：“此番敲定了买卖，这老丈的两进宅院，今后便完全归属于方先生。”

　　“今后若另有什么付托，方先生尽可去交易所找我。”

　　“若我不在，十一号柜台是我助手闲坐，方先生若有急事，亦可先去找他，让他带着方先生过来与我碰面即可。”

　　“好！”

　　方言颔首应下。

　　虽然他感受这周全身上也充满了铜臭味，但至少服务快捷，为人也周到，用着倒一ó分顺手。

　　双方简朴外交后，方言便拿着宅券和方单，大步从小隔间走出。

　　刚一跨过门槛，他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笑道：“周先生，方某另有一事咨询。且问，这老丈何时搬迁？今晚可入住否？”

　　“嗯？”

　　周全听得一愣，继而大笑道：“首先宅券一交，交易便成。”

　　“这宅院一应物件，我便会尽快敦促老丈搬走，如若他愿意留下一些，也只当送与方先生，不碍事！”

　　“其次，这今晚可否搬迁入住，恕在下暂不敢保证，但最迟明晚，咱一定让方先生入住其中！”

　　话音刚落。

　　周全复又拱手道：“真欠美意思，若此番误了方先生的大事，等到闲暇时，还请方先生赏脸，我愿请您吃顿便饭，聊表心中歉意。”

　　“周先生太客气了。”

　　方言见他说得如此坦荡明了，一时也笑道：“既如此，再会！”

　　“再会！”

　　周全连起身，拱手送至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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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钱庄走出，方言顺着内城大道，一路朝外城走去。

　　虽然初入内城时，就被一老头刁难，还无端索要了十枚钱币。

　　但他在一日之内暴富，还借以买下一套宅院，此时也不胜欢喜。

　　“一颗灵石兑换百二十两黄金，刨去购房用度，仍存余九十多两，有这么多钱，应该足以为生，并让两小儿在城里放心学习了吧？”

　　一念及此，方言脚下不由越发轻快，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

　　在路过内外城大门时，那老头依旧闲坐在门口。

　　双方略一对视，老头脸上的轻蔑之色将将浮现，立时便看到方言手中，正微微扬起的宅券和方单，立即就吓了一跳。

　　“这…这位先生，您要出门？”

　　老头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脸上的轻蔑转瞬化为敬重，连拱手作揖，赔笑问道。

　　“嗯，老丈有何事？”

　　方言不咸不淡的回道。

　　“不敢不敢！当不得老丈，先生唤我牛大山，亦或老牛即可！”

　　这老头倒也脸皮甚厚，一见方言上午初入内城，下午便购入一套房舍而归，显然非寻常老农身份，追念起先前对他的不敬重，额头立时便冒出一层冷汗，口中连道：

　　“先生出门，欲往那边？”

　　“若有小事在身，大山尽可代庖一二！”

　　“哦？”

　　方言见他前倨后恭，尽显丑态，不由可笑道：“你是这内城的老管家？”

　　“岂敢，岂敢！”

　　“老朽不外是一个看门守闲人，当不得管家！”

　　牛大山连摇头，矢口否认。

　　他原本是一个在内城铺子里帮闲打杂的学徒，只因年岁大了，便退休养闲，不再从事繁重劳务。

　　又因在内城店肆里有一熟人，所以另辟蹊径，转而在内外城门口当值坐班，日日都不中断。

　　这守门一职，说起来欠好听，但其实里面的油水甚多。

　　若有权门大户，王侯将相等，出门有什么闲杂小事，尽可付托他去做，偶尔还可以从中获得一笔赏钱，或者其他恩赐，这小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不仅如此。

　　若有外城平民、贱奴等，欲过此门，这老头还要收取些进门费，即是方言先前所缴纳的十枚钱币。

　　所以。

　　无论从那边考虑，这老头平日都过得相当滋润。

　　岂料，今天竟踢到铁板了。

　　他原本见方言一身布衣，又面如土色，便照旧收钱放人进门，谁知方言甫一进城，再出来时，就已是内城安住之户，简直离奇万分！

　　要知道，那内城之内任意一所宅院，少则数金，数十金，多则成百、上千金，无论物价或房价，尽皆昂贵无比。

　　谁承想，这一介布衣老农，竟也可以购入宅院，在一日之间，天翻地覆，扭转乾坤。

　　简直…惊世骇俗！闻所未闻！

　　此时再见方言时，老头已姿态甚低，乃至谦卑至极，丝绝不敢有任何冒犯之举，并极尽讨好之能，祈求在方言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呵呵。”

　　方言回之以呵呵，也懒得跟他盘算，微微摆手道：

　　“回你的座儿去，我自去也。”

　　言罢。

　　便直接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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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城客栈大门前。

　　两小儿倒也循分，一人一串冰糖葫芦，吃得满嘴都是糖蜜，脸上也挂着一副憨憨傻笑。

　　“年老。”

　　方大河嘴角还残留着些许糖衣碎屑，一边舔舐，一边惊叹道：“这冰糖葫芦可真甜呐！”

　　“那虽然喽！”

　　方大山边吃边道：“我以前听人说起那城里故事，无论刀剑侠客，亦或西厢八卦，都离不开这一口冰糖葫芦！你可晓得？”

　　“我现在明白了。”

　　方大河听得连颔首称是，心道这冰糖葫芦确实好吃，怪不得话本里都喜欢写它。

　　这时，方大山已经吃完了自己手里的一串，不由面带垂涎道：

　　“老弟，你那糖葫芦甜不甜？可否让老哥我再尝尝？”

　　“不行！”

　　方大河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听闻此话，立马朝侧身一躲，一脸警惕道：

　　“年老，这青天白日之下，你若敢抢，我便高声嚷嚷，势必能让这整条大街上的人都可听见！”

　　“嗨！”

　　方大山闻言一叹气，苦恼道：

　　“另一串是留给老爹吃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气回来。”

　　“不如…先尝尝味道如何？”

　　正当他浮想联翩时。

　　倏忽间，硕大的屁股就被人踢了一脚。

　　“呔？！”

　　还没等他发怒。

　　便听旁边的方大河惊喜连道：“爹，你终于回来啦！”

　　“嗯。”

　　方言浅笑颔首，突然好奇问道：“你们嘴里吃的是冰糖葫芦？”

　　“怎么看起来像是几颗酸不溜秋的山楂做成的，应该欠好吃吧？”

　　“嘿！”

　　方大山闻言一喜，口中连道：

　　“爹，既然你说欠好吃。”

　　“那么剩下的一串，便归我一人独享了吧？”

　　话音未落。

　　还不等方言回神。

　　便见这憨儿迅速抽出长签，然后猛一口咬下一颗糖葫芦，一边咀嚼，一边高声赞道：

　　“艾玛，真甜！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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