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西伯利亚还在冬将军的封冻之下。也许已经到了早春,但这片远离人间的不毛之地永远也学不会恻隐。肮脏而顽强的泥泞缠绕着硬底的皮靴,拉扯着冻土上的铁轨。酷寒糜烂的空气将所有人的肺叶撕裂,呼出一团团绝望的水汽。
从莫斯科拉过来的俘虏在铁皮车厢里缄默沉静地拥挤着,车厢外穿大衣的苏联士兵正用木板将车门钉死。车厢里闷热得让人窒息,俄国佬像是咳痰一般的说话声在车厢外响起,他们中险些没有人学过俄语,不外也没有人对现状加以解释。
虽然了,俘虏们也无需对这趟旅途抱有任何期待——苏联人虽然不会允许德国佬待在战俘营里白白浪费粮食,他们正在前往远东的某个矿场,那里有着没完没了的繁重事情,食物却少之又少。
战俘刚到的那天,山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安德烈站在崎岖的雪地里对那些歪歪倒倒的德国兵说,劳动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在劳动的历程中学到获取资源的正确途径,是依靠自己的双手,而不是侵略与聚敛。
俘虏全部都低着头,没有人看向他。安德烈也并不指望他们听见了什么,他巴不得把这群魔鬼赶忙扔进矿山。
安德烈·彼德洛维奇·沃卡捷耶夫是在冬季战争前入的伍,他也许能算是红军经验最富厚的坦克车长之一,但一次爆炸带来的腿伤让他没有措施再走上前线。
安德烈相信无论是谁,只要上过战场就没有理由为这些疯子说一句好话——他们杀戮,掠夺,欺凌妇女和孩子,安德烈不知道有几多同伴死在***的残暴之下,是德国佬自己犯下的罪行让他们不值得任何同情。所以安德烈很兴奋看到那群意气风发的党卫军也变得低眉顺眼,听从苏联人民的指示。他为自己强大的祖国感应骄傲,他从来都坚信人民一定胜利。
此时安德烈裹着棉袄,眯起眼睛看没有吃午饭的俘虏们拉着矿车,他感应很是满意。但美中不足的是,那中间有一个瘦不拉几的年轻人一直盯着他看,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现在休息十分钟,你们可以去喝点水,但是十分钟后我不希望任何一小我私家迟到,快去。”安德烈面无心情地宣布,从俘虏里挑选出来的翻译将这句话译成德语。俘虏们平静了好一会儿,简直像是矿场上老旧的设备一样,留足了反映的时间,然后才迟缓地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