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画皮

　　王全抬手抹去额头密布的汗珠，脸盆似的大脸被火烤的红彤彤，火烤的蒸汽扑面而来，将厨房装扮成云烟缭绕的仙境一般。

　　但他嘴角却挂着满意的笑容。

　　王全现实世界是个小饭馆的厨子，妻子患着恒久慢性病，但有个可爱懂事的女儿，家庭还算幸福美满。赚的钱治病外恰好能填饱肚子，他也算知足常乐。

　　可偏偏细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缠苦命人。

　　半年前女儿得了白血病，彻底将这个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庭击碎得四分五裂，他熬得眼睛红肿充血，四处借钱却吃足了闭门羹，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只能硬撑着。

　　直到他莫名其妙收到一张邀请卡，上面丰盛的奖励让他心动不已，如果有这么一大笔钱妻子女儿的病就能有救。

　　想到这些，他干活煮饭的劲愈甚，这个逃生游戏世界的身份与他的职业正好匹配，每日和其他奴仆一起卖力齐府的膳食。

　　“老王，你快和我一起去收拾新送来的好工具。”另一个掌厨的老程脸上掩盖不住的兴奋站在厨房门口，他打满补丁的衣服上零星抹着几片血迹，有陈年的，另有新鲜的。

　　王全应和一声，“好嘞。”又部署好灶上正烹煮的牛肉老汤，抹布抹去手上黏糊糊的酱汁，连忙随着老程去了院中。

　　院里铺满着如河的红血血流，浓烈的铁锈气味窜进王全的鼻孔，他望着地面上的不成形的肉块，神情缓慢道：“这是？”

　　老程拿着菜刀，卖力将零散的肉块剁成整整齐齐的巨细，“害，这不是老爷每半月都要送过来的大货，你快和我一起把它收拾好了，今晚还要给老爷煲最新鲜的骨头汤送已往。”

　　他说着，刀起刀落，飞扬的血沫的肉屑落满他的脸颊，配合着嘴角莫名阴瘆的笑容，王全的后脊泛着阴森的凉意。

　　头皮发麻，王全握着菜刀的手瑟瑟发抖，盯着面前的肉块嘴角哆嗦，他做这一行快要二十年的年头，怎么分辨不出来眼前的肉块是哪一种肉。

　　就算是珍惜稀有的野味他也有所印象，但眼前的肉块具有哺乳动物的特征，可那肌肉纹理走向不像牛肉，不像猪肉，反而像……

　　王全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喉咙刮着粗拙的呼吸声，爽性闭着眼睛心一横大刀劈下。专门磨过的尖锐菜刀十分省力，一刀砍下，巨大的肉块马上分成两块。

　　骨髓里流淌的血沫“滋”的一下喷满他横肉堆砌的脸上，那血沫还散发着淡淡的余温，昭然显示着刚适才被砍碎。

　　他瞪大了眼珠子，眸底写满了惊恐，旁边的老程扑哧一声裂开嘴角，从衣服的兜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帕子，上面充满了陈年的旧迹，油迹汗渍血迹什么都有。

　　“老王，你这怎么越做越生疏呢？快把脸上的血迹抹下去，这样搞得我们杀人一样。”

　　确实算不上杀人，准确来说是分尸。

　　王全不敢吱声，快速地抹去脸上的血迹，埋头继续强忍着恐惧继续砍着，剔骨分肉对他这种混迹厨房里的老人并不陌生。

　　他默念着这只是普通的猪牛肉，一刀接着一刀，扑通乱跳的心脏终于逐渐恢复了平静，或许是心理体现起了作用。

　　行动越来越娴熟，王全心里想着自己窝在病床上的女儿也不觉得惆怅。她最近正在换牙，总是喜欢笑露出两扇漏风的牙门，扎着各色皮筋蝴蝶结的黑发却光秃秃地只能盖着帽子。

　　另有一部门的肉块没弄完，厨房院子里却走进一小我私家，回忆戛然而止。采薇手里扶着托盘，姿势聘婷婀娜，人未至声先到，“程大厨。”

　　“诶！”老程放下手里的砍刀，血手急遽地在围兜上抹洁净，亲切地回应道。

　　采薇端着银耳雪梨汤，扎起的辫子随着风飘扬，细白的小脸也算清秀可爱，映入老程的眼里，只见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采薇女人有什么事情吗？”

　　“府里不是来了一个小芊女人，她今日胃口不佳糜猩愆什么工具，我想来问问你们能不能做些开胃的食物，最好沾着荤腥。”采薇想起乔嘉那如纸片般的身材，风一吹就会散似的，立马添上一句，“能长些肉就好了，实在麻烦你们了。”

　　“这算什么麻烦？”老程憨憨地摸着后脑勺，“今夜晚膳之前来取就行，保管切合你的要求。”

　　采薇翘起嘴角，微微福身，“那太谢谢了，我先去给小芊女人送银耳汤，否则一会儿就凉了。”

　　她转身离去，一抹倩影落在老程的眼里，他紧盯着采薇的背影，舌尖舔着油澄澄的嘴角，胳膊碰了碰一旁的王全，发出“啧啧”的叹息声，“看她挺瘦的，屁股却肥大，一看就是适合生儿子的。”

　　王全漫不经心的“嗯”道，他看了一眼立马收回视线，“我收拾好了。”

　　“哎对了，你去做采薇女人嘱咐的开胃的，我来做老爷的骨头汤。”

　　“为什么？”王全侧身意外地看向他。

　　老程老脸一红，把一串铜钱塞到他的口袋里，马上变得鼓鼓囊囊，“我都三十了照旧个王老五骗子，那采薇我都盯很久了，样貌还行，又勤劳能干，我想向老爷邀个功借个由头娶她。”

　　王全笑了，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不就是想给老爷亲自做个合口味的饭菜，到时候老爷心情一舒畅老程就能领个赏。

　　他的任务又不是讨好老爷，把这个时机让给他以后还欠小我私家情日后任务也能完成的顺利。

　　“好。”

　　老程乐开了花，“不愧是好哥们，对了，你可以用今天来的新鲜货给她做，绝对开胃下饭。”

　　“可以吗？”王全语气一滞，谁知道怎么掌握火候哪种烹饪方式能让它的滋味最大化。

　　这些半路出家的暴发户总有些怪癖。

　　只是各人都心照不宣的未曾开口询问从哪里来的，齐闻的钱权势力实在是庞大，就算城镇里失踪了哪一小我私家预计也不会有人追究到官府那里。

　　思及此，王全的眉间隆起一座皱巴巴的小山，心情愁苦。他的任务是找到小妾花小娘，可他早就探询过花小娘已经死了，又不能袒露玩家身份，他又如何在齐闻的眼皮底下找到死去的花小娘呢？

　　看来这么多的钱也不是轻易能拿到的，王全重重叹了一口气，听从了老程的建议，从那一堆肉块中挑了一块看起来不错的肉准备大显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