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滚出去！”
“滚出去！”
许非在恼人的噪声中恢复意识。
污浊的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异味，令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滚出去！”
不停发出噪声的颅骨飘到身前，笔直地撞了过来。
许非抬手接住伽什之颅，目光掠过一排排棺椁般的书架，投向藏书室门外。
上次在无言高塔内探索时，他在高塔第三层的储物室外遇到了两个身躯苍白、双臂血红、似人但非人的怪物。
其时他投鼠忌器，担忧在储物室内交战可能打翻那些瓶瓶罐罐，于是退回藏书室，计划利用有利地形与那两个苍白巨人周旋。
然而，在他进入藏书室之后，伽什之颅高声呵叱，竟令它们停在门外，直到他回归现实世界。
但此时藏书室门外空无一物，而室内书架的部署仍保持原状。
这些书架排列密集，间距极小，以许非的体型，要在书架间穿行都有些不方便，而以苍白巨人接近三米的庞概略型，若是进入藏书室，难免会把这些书架撞得横七竖八。
如此看来，那两个苍白巨人没有进入藏书室，也没有留在门外期待，这让许非有些奇怪。
之前在地下缧绁的密室里，许非遇到了诅咒剑士哈里森·尤文，那时他实力弱小，没有资格与诅咒剑士正面反抗，于是他关上铁门，把自己锁在门后，并在密室内回归现实世界。
但当他再次回到密室时，早已打开铁门的诅咒剑士仍然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在他泛起之后，诅咒剑士就立刻向他发动攻击。
对此，许非的理解是诅咒剑士已丧失理智，不会主动探索，所以在他离开后诅咒剑士便原地滞留，直到他再次泛起，就像一台没有思维的杀戮机械，在丢失目标后自动进入休眠状态，而在嗅到鲜活的血肉气息后又被叫醒。
有了这样的认识，他想虽然地以为苍白巨人会留在门外，等着他再次泛起。
但事实并非如此。
显然，苍白巨人与诅咒剑士有所差异。
也对，要是换了诅咒剑士，肯定不会因为伽什之颅的呵叱而停在门外。
虽然不知道那些苍白巨人的来历，但许非料想它们应该跟这座高塔的主人有所关联。
如果那是拉克·劳文学士发现的，类似机关傀儡的造物，那么它们不敢进入藏书室就通情达理了，究竟承载知识的书籍往往是学者最为珍视的财富。
“滚出去！”
“滚出去！”
伽什之颅叫个不停，扰乱许非的思绪，他皱起眉头，随手取下一本书，将伽什之颅按在书封上。
“《西大陆通用单元及历法详解》，作者，拉克·劳文。”
“第一章：‘赫斯’，第一位传奇法师的权杖，第一个公制长度单元。”
“嗯？”许非提起兴趣。
原本他只是想把伽什之颅的噪音换成更顺耳的朗读声，却没想到竟有意外惊喜。
之前他在马库斯的办公室里找到了渡鸦堡的布防图，图中使用的种种单元，尤其是长度单元，与他熟悉的公制单元截然差异，虽说这不影响他阅读图纸，但他认为自己有须要掌握这些基础知识。
约莫一小时后，伽什之颅读完了《西大陆通用单元及历法详解》全文，许非在心中重复回首，牢记几个用于计量长度、体积和时间的常用单元，至于其他用途庞大、难以换算的单元，他左耳进，右耳出，忘得干洁净净。
接着，他将这本手册和伽什之颅放回书架，漫步走出藏书室，沿着螺旋楼梯登上位于高塔第三层的储物室。
储物室内，麻袋、木桶和那些瓶瓶罐罐原封不动，箱子里的狂战士蘑菇与营养膏半点不少。
许非快速检查一番后，拎起上次留在储物室内的魔眼守卫，计划继续向上探索。
就在这时，脚底的石板微微震颤，异常极重的脚步声从室外传来。
是那两个怪物。
听声音是从楼上跑下来的。
奔跑的速度比上次更快。
不必抱有侥幸心理，想要前往第四层，必须先解决它们。
许非立即放下魔眼守卫，然后提起灰夫人奔向藏书室，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所以早就想好了应对战略。
正如他的预想，当他再次进入藏书室，伽什之颅大叫大叫，两个苍白巨人停止追击，守在门外，与之前如出一辙。
唯一的差异是，这次许非没有藏身于书架间，而是留在门后守株待兔。
他将血温提升至最高点，双手紧握剑柄。
滔滔热流从猛烈跳动的心脏中迸发，如海浪般涌向双臂，在掌心与十指间交汇，凝成一团湍急的漩涡。
在获得并研读《狂鸦剑术》后，许非掌握了进阶版蓄力斩击的使用方式。
蓄力时间越久，发作出来的威力也就越大，正常情况下，他在实战中没有长时间蓄力的时机，但在苍白巨人不能进入藏书室的特殊情况下，他有了充实的准备时间。
在苍白巨人止步门外的瞬间，许非猛然出剑。
灰夫人化作一道灰白的闪电，劈向位于右侧的苍白巨人的。
长剑破空之声宛如雷霆。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许非已将狂鸦剑术的熟练度从35提升至70，对于蓄力斩击的运用炉火纯青，再加上59.7℃的高血温为他提供的力量加持，这一剑理应突破任何阻碍，斩下目标的脑袋。
然而，这一剑被盖住了。
“铛！”
长剑似乎劈中岩石。
位于门外右侧的苍白巨人将血红色的双臂交织于头顶，盖住灰夫人的锋刃。
这时许非才看清，笼罩苍白巨人双臂的血色其实是一层半透明薄膜状的猩红物质，就像是戴上了护臂、护腕与手套结合一体的护具。
这层血色护甲异常结实，倘若许非手中的剑是卡德纳斯制式长剑，很可能就地折断，所幸他的武器是拥有坚韧附魔的灰夫人，永不屈折的白蔷薇贵族，纵然经受如此碰撞，她的剑身上也没有泛起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