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两人分出胜负。
曹一飞打赢了。
准确地说,是火山认输了。
这或许是他慰藉挚友的奇特方式。
火山揉揉淤青的脸颊,对许非抱了下拳:“欠美意思,逆子不孝,见笑了。”
曹一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差不多得了啊。”
火山没搭理他,接着对许非问道:“对了,你银行卡号是几多?”
“怎么了?”许非不解。
“交学费啊。”火山咧嘴。
“不用。”许非摆摆手,“最近你们陪我练剑,我也没付过陪练费。”
“陪练和教学是两码事。”火山连连摇头,“再说,跟你对练,我们也有收获,总之,这学费我一定要交,你也一定要收,不能坏了规则。”
曹一飞也开口劝道:“对,你知道火山的脾气,你要是不收学费,他肯定不学了。”
许非想了想,改口道:“好吧,我把卡号发给你。”
“好嘞,我现在就转账。”
火山拿起手机操作一番,半分钟后,许非听见手机“叮”的一声响,打开一看,是银行收款通知短信,收款五万元整。
“你是不是多打了一个零?”许非吓了一跳。
“是吗?”火山看了眼手机,“五万,没错啊。”
“……”
“不够?”火山挠了挠头,有些为难,“我刚把房贷还清,暂时没什么闲钱。”
“不。”许非摇头,“不是不够,是太多了,我不能收。”
火山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许非问。
“没什么,我是觉得你平时那么严肃,像个小大人,结果……嗯,果真照旧个学生嘛。”
“来,我给你算笔账,一个初段的学员在北辰报个大班,每年学费是三万,如果每周请教习一对一领导一个小时,每年约莫两万,总共五万,对吧?这五万块花出去能学到什么呢?只能学到基础的训练要领和一些烂大街的招式,再加上集训课的进阶剑术培训,没了。”
火山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另外,北辰每年都市组织培训,我们这些四段教习每年都要自费到玉京进修两周,算上培训费、餐旅费、礼金和种种杂费,差不多也要五万。同样是五万块,我能从你那学一套适合我的剑术,还能定期跟你过招……你还觉得多吗?横竖我觉得不多,我觉得我他妈的占了大自制!”
听起来似乎很有原理。
许非将信将疑地看向曹一飞,曹一飞朝他点了颔首:“他说的是实话,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
许非还在犹豫,又听见手机“叮”的一声,又是一笔五万元整的收款,这次付款人是曹一飞。
见许非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曹一飞笑道:“这是我的学费,啧,等火山考到五段,他指定天天讥笑我,我可不能落后太多。”
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许非有些懵,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六位数的存款,难免有些激动。
不外许非心里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找对偏向,找到合适的变现渠道,财富唾手可得。所以,他很快便平复了心情,开始人生中第一堂教学课。
“这是一门军用剑术,它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我先把基础招式演示一遍,然后再说说我小我私家的理解。”
“诶,许教习,咱们这就开始了?”
“……照旧叫我许非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从今天开始吧。”
………………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许非凭据自己的理解将渡鸦流军用剑术大致解说了一番,不仅让曹一飞和火山受益匪浅,他自己也在解说的历程中萌发灵感。
温故而知新。
到了黄昏时分,许非讲完第一堂课,曹一飞提议去珍味观聚餐,许非婉拒了他的邀约,打车回抵家中。
进门时,他看见姑姑坐在晾衣服的小阳台,自斟自饮。
“我回来了。”许非轻声打了个招呼。
“又去练剑了?累不累?”许晴放下高脚杯,微醺的状态令她眉眼间显出丝丝迷离。
“嗯,不累。”
“那陪我出去走走,好欠好?”
“好啊。”
许非换回刚脱下的运动鞋,陪姑姑出门散步。
出了小区右转直行,十几分钟就走到了莲山公园。
到了公园门口,情况变得热闹起来。
穿背心的大爷在空地上打陀螺,鞭子甩得噼啪响;几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在草地上打闹,时不时地高声尖叫;卖糖葫芦的小贩懒洋洋地倚着树干,系在腰带上的录音喇叭替他吆喝。
“糖葫芦,五块一串,糖葫芦,五块一串——”
种种噪声中,许非听见姑姑在哼唱一首民谣,歌词大意是追梦的人总会受伤。
进了公园栈道,空气变得清新,两侧都是花卉树木,这儿的景色不见得有多好,但许非喜欢得不得了。
沿着栈道走到一半,姑姑停下脚步,远远望着前方的莲山说道:“小非,跟你说个事。”
“嗯?”
“下午面试很顺利。”
“太好了!”
“但我不想去。”
“为什么?”
“因为——”许晴深深吸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他们基础不认可我的设计理念,只是看中时装展给我带来的流量。”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许非看过姑姑的设计稿,虽然他不懂服装行业,可他真心觉得姑姑设计的衣服很悦目。
“也不能这么说,市场决定一切,消费品总是要迎合消费者的审美嘛。”许晴噘着嘴,低声喃喃,“可是我真的,真的不宁愿宁可。”
许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所以,我想开个网店,我想把我的设计稿做成制品,也许有人会喜欢。”
许晴的语速越来越慢,许非静静聆听。
“但是开网店、出制品、做宣传都要花不少钱……”
许非恍然,立即说道:“屋子原来就是你的,抵押贷款也好,卖掉也好,我都没意见。”
“什么屋子?”许晴愣了愣,接着瞪了眼许非,用力揪住他的耳垂扯了两下,“你想什么呢!我在那套屋子里长大,你也在那套屋子里长大,我怎么可能把那套屋子拿去抵押?我想说的是,也许我应该接受这份事情,先攒一笔钱,然后再去开网店。”
“哦……可是你不是不想去吗?”
“所以我很纠结嘛。”许晴幽幽叹了声气。
“好吧。”许非也叹了口气,低垂着脑袋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头。
“开网店要花几多钱啊?十万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