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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女贵不行言

第36章 一貌倾城

姜女贵不行言 枝上槑 2149 2021-11-11 22:03:00

  从人很快把她要的工具备齐,还特别找来了赤小豆和板栗。

  看见赤豆,姜佛桑不知想起什么,眼底浮现一抹纪念之色。

  “赤豆质地坚硬,难以煮烂,宜做粥食,不比红豆口感绵密、容易出沙……”

  月夜之下,先生消瘦的身躯躺在竹制摇椅上,即便因病重而形容枯槁,谈起吃食来仍头头是道。

  只可惜,她天资有限,纵使先生描绘得天花乱坠,她做出来至少也要打上九分折扣。

  “剩一分是同情分。”先生如是说。

  两人吃着难以下咽的饭食拼集了多年,先生每每拈箸都痛心疾首,说要她回来原指望解决口腹之欲,不意竟是个不堪造就的。

  “那先生呢?从来只见先生动嘴,难道这就是所谓口头的强者、行动的矮人?”

  先生支吾良久,拿蒲扇盖住脸:“阿丑啊,你学坏了,没以前可爱了。”

  尔后唉声叹气个不停,叽咕着那什么帝嫉贤妒能,关了什么窗户云云……

  自回忆抽离,姜佛桑让人把赤豆换作红豆。

  庖师遍寻了庖室也没找到,便到下层船舱寻扈府管事,结果还真有。

  姜佛桑又把制豆沙的法子教给他们。

  良媪在一边看得嘴都合不上:“裹蒸哪有这样做的?”

  姜佛桑笑:“这不就有了。”

  一番忙活,裹蒸终于蒸好。

  依姜佛桑付托,特意做了许多。九媵那边各式口味都送去一份,虽然也没漏掉扈府管事,连皇后赐下的那些匠人也都有。

  见另有剩余,姜佛桑让仆役们分而食之:“忙活半日,各人也都尝尝。”

  厨役们闻了半天香味,早已饥肠辘辘,听闻此言自是兴奋万分。

  “谢女君赏!”

  豆沙馅、蜜饯馅、肉馅、咸蛋黄馅……良媪本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尝了一口,结果就停不下来了。

  菖蒲幽草两个亦吃了个滚瓜肚圆,反倒是姜佛桑自己没吃几多。

  二层主舱,南全狼吞虎咽,毫无吃相可言。

  “没想到这裹、裹什么……而已,照旧按咱们北地叫法,称角黍吧。”

  不外角黍多是用黏黍所做,这裹什么用的可是糯米!里面另有馅料。

  “区区角黍,竟能做出如此多花样,且样样可口!”

  南全净捡咸口的吃,尤其偏爱炖肉咸蛋黄的。

  管事邵伯上了年岁,尝了口豆沙馅的,立时遍被绵密清甜的口感俘获。

  两人吃完,皆意犹未尽。

  南全打了个饱嗝,问:“这真是那姜家女——”

  邵伯横他一眼。

  南全立即改口:“这真是少夫人做的?”

  送角黍来的从人说此乃少夫人亲手包制,南全并不敢信。

  他见过少夫人,那神仙似的模样,重新到脚也不像会下庖室的人。

  邵伯也多有感伤:“应是真的。”

  厨役的神情不会作伪,再说也没须要作伪。难道就为了给他们这些下人做吃食?犯不上。

  南全挠挠头:“咱们这少夫人,跟原先想得……有点纷歧样啊。”

  抵达京陵后入姜府提亲,姜家人冷眉冷眼,早憋了一肚子不痛快。

  厥后骆夫人还屡次登门,试图退婚!

  如此狂妄背信,连带着他们对未过门少夫人的态度也微妙了起来。

  还以为有其母必有其女,却原来母和女完全两种样人。

  南全长吁一口气,喜意跃然眉梢:“这样的少夫人,七令郎一定喜欢!”

  “是啊……”邵伯说着赞许的话,神情却不乐观。

  半晌时分,邵伯来了三层。

  “少夫人安康。”

  “邵伯安康。”

  邵伯惊骇:“老奴猥贱之躯,当不得少夫人尊称。”

  姜佛桑眨眨眼:“听闻邵伯在扈家任事五十余载,深得扈公倚重,我是小辈,称你一声邵伯也是应当。”

  邵伯一脸谦逊,心底却愈发感伤。

  就这几日所观,姜家女郎品貌俱属上乘,倘若七令郎能……倒真是天成的一对匹俦。

  “邵伯找我何事?”

  邵伯回过神,想起正事来。

  “前头就到西江郡治所沅阳县了,船要靠岸半日,少夫人若有所需,尽可交侍者去办。”

  沅阳……姜佛桑怔住。

  竟是这么快就到了。

  -

  船在沅阳县城外码头泊停。

  即便早做了准备,临了,照旧难免近乡情怯之感。

  姜佛桑在舱室踟蹰许久,刚刚下船。

  良媪称女君在船上待得久了,想上岸走走,邵伯也未多言,派了几个府兵随护。

  马车已备好,正要行驶入城,突闻一阵喧嚣之声。

  着人探询,才知是在举办龙舟竞渡,就在距此不远处。

  端午竞渡在南地已成民风,京陵城每年都要赛龙舟祭水神,比这还要盛大,良媪等人并不觉得稀奇。

  邵伯、南全等人却是未曾见过这等局面。

  极目望去,洪流滂濞,放于百里,龙舟云集,蔚为壮观。

  四周的画船比之龙舟更多,首尾相衔、乘潮上下,士女如山、观者云集。

  邵伯看着眼前鼓掉争归景象,不禁大发感伤:“江南富庶,膏壤千里,又岂止京陵呢,区区一县竟也不输几分。”

  南全不管这些,少年心性,只想凑热闹。

  他疾跑几步追上前头马车,揣着小心思殷勤询问:“少夫人可要去看竞渡?”

  不拖着少夫人,他怕邵伯不愿放他去。

  马车内静了片刻,才有声音传出:“也好。”

  岸边搭了高高的看台,十余艘龙舟齐头并列于江面。长十余丈,高七八尺,旗者、盖者、钲鼓者、挥桡击枻者,不下七八十人。

  只无龙头,亦无龙尾,要等请龙祭神的仪式之后才气安上。

  “听闻裴府君也要来!”

  “认真?那赶忙找个高地占着,悦目得清楚些……”

  “你站得纵使再高,裴府君焉识得你是谁?”

  “去去去!许太守与民同乐,就不许民与太守同乐?”

  “哈哈王四,浑酒又喝多了罢……”

  嬉笑玩闹声中,还夹杂着妇人女郎们的窃窃私语。

  “听闻裴府君甚爱重其夫人,太守府中几无后房。”

  “我也有此耳闻,不知那太守夫人是何等样人物……”

  “我曾远远见过一回,绮丽殊绝,认真是一貌倾城!”

  “我也有幸一瞻,确是极有气韵的美人,只不爱笑。”

  “岂止呢,照旧再醮之身……”

  良媪看着女君面无心情的小脸,突然有些忏悔:“人太多,如若否则,咱们照旧……”

  “下车罢。”姜佛桑作声。

  良媪顿了顿,叹气,为她戴上了帏帽。

  下车的一瞬,人群骚动起来。

  “快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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