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早上起来看见孙俊山在院子里刷牙。
“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都后半夜了,就在外屋睡的没进里屋去怕吵醒你了。”
“到底是给你们堵住了!”菊香端水蹲在角落刷牙。
“你不知道好险,得亏你让我们老早去堵着,否则今天他就搬迁了,那郑容偏见翠巧叔伯回去问,他就起了心思要跑,被翠巧堵住拉到草堆处讲话。”
“我跟年老重新听到尾,翠巧还准备明天算账想法子诬赖二哥呢!”
孙俊山心有余悸的说完,“看着年龄不大心思到是狠辣!”
“就你跟年老两小我私家,他跑什么?两个外村人去本村抓人不是玩笑吗?”
“我跟年老两个打头阵,爹娘昨晩带着里正、二哥,里正大儿子,另有我大表哥三表哥,都去了。”
“我们在哪一直等到快入子时夜,还以为等不到人了,不想他们胆大的哭哭打打的来了。”
“爹跟里正也不知道想的什么法子,逼着屠家庄的里正出头了,另有一二十口子屠家庄本村的人,一齐在那把人堵住在草堆的。”
“那另有二三十口子的人?”
“可不,十几个火炬照亮了整个稻场和草堆,他们躲都没处躲去。”
“这……有点过了!屠翠巧还能好好的在世吗?菊香皱皱眉眼。”
“应该可以吧!屠家庄人多势大的不外会吃点苦头。”
“她……早知如此还不如找个体面的理由退亲,如今被堵了那小我私家还能娶她吗?”
“她就是嫁给那个念书人也过不了好日子,跟她好的是个郑姓的念书人,家里有订婚的工具,她做着美梦当秀才娘子呢!看结果是被那个念书人骗了。”
“昨天事情败事后,她逼那个念书人回去退亲娶她,那个念书人不愿意还千般利用她要脱身,厥后她发狠要去念书人家闹,那念书人畏惧了,言语哄了半天才好。”
“屠翠巧看着怪精明的人,怎么这事这么糊涂!明知那人要跑了,她还把二哥给的珍珠簪子,给那念书人当花用的,就因为人家哄她说什么去书馆避避,她还真就相信了!”
“她就是太精明了,所以才选择抛下好拿捏的韩登丰,去押注那个念书人。”
“被捅破了窗户纸,她不信又能怎么办?已经无路可退的时候,只能选择骗自己相信,眼下就像溺水一样,紧紧的抓住面前的救命稻草,更况且念书人又头角峥嵘,秀才娘子的名头不比木匠娘子的诱惑大吗?”
“她即然不喜欢二哥了,为什么还每个月带信让人去的,还让买工具的?”
“屠翠巧带信是为了每个月二哥的人为!想着法的找二哥要钱要首饰的,获得了然后转眼都给卖了,在把钱给那个郑容成花用。”
“……屠翠巧没毛病吧?”
她不知道有一句“悔教夫婿觅封侯吗?”
“这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个女子天天计划家务,辅助良人念书干什么的,结果良人真就考上了官,过着娇妾唤婢的日子,反而把他的糟糠之妻赶去了乡下。”
“菊香我不会的,”孙俊山赶忙表忠心。
“知道你不会,仗义每多屠狗辈,亏心薄义多为念书人,念书的人大多是凉薄寡恩,我猜那念书人定是把事情都推诿到屠翠巧身上了。”
“对呀对呀!菊香你真是厉害,要不是知道你昨晚没去,我都以为你亲眼见到了。”
“他要是有一点继续,我们出村也不会听到凄厉的惨叫声,你不知道都变音了,夜里听着都慎人!”
“你转头去镇上买点肉,给昨天夜里去资助的表哥们做谢礼,他们也是看你面子去的,否则凭我二哥光杆一个。”
“昨夜爹都给了,昨天中午你跟我们说完,年老回去找爹商量,爹晚上去屠家庄前就买了几块肉留着做谢礼的。”
吃完早饭孙俊山下田砸田埂。
桂枝一脸了不得跑来菊香家,看菊香在门口挑螺子,她自发搬了凳子坐在边上帮着挑。
“菊香,妹婿早上跟你说了吗?”
“说了,我二哥的亲事也退了。”
“啧啧啧……屠家女人可惜了!遇到那么一个不良人,正月里看着多爽利的女人呀,看人利,说话也利……!”桂枝惋惜不已。
“她看错了人,爹娘骄纵的让她以为什么都可以心想事成,想凭着家基础厚嫁念书人的!可惜的是她不知道,一般念书人家不管家里优劣,结亲都不会找匠籍人家结亲的。”
“这是为什么?”桂枝愕然的看着菊香,她从没听过这些话。
“商者匠者贱籍也,一旦入贱籍了,女儿嫁不了好人家,儿子读不了书,这也是我不让年老和俊山去造籍的原因,我情愿多拿钱当田地交钱粮,也不能入商籍。”
这……?桂枝睁大眼第一次听说,所以她死死的都不松手吗?”
“俊山回来跟我说,那郑姓念书人家里有亲事的,他们有染败事了,郑姓念书人都不愿意娶她。”
“按说屠翠巧的家底可以,爹娘又疼她纵她,郑姓念书人照旧咬死推到爹娘身上,说做不得主,明显郑姓念书人舍不得他订婚的工具!”
“念书人最是清高了,能让他舍不得松的亲事,定然是很是好的,要么那女子颇识字守礼知趣,娶进家里也能贤惠持家,要么那女子家里也是念书人。”
“他不是喜欢屠翠巧这样热烈的女人吗?怎么还要娶守礼贤惠的?”桂枝不解。
菊香听了笑的神秘,“因为念书人都喜欢自家的媳妇三贞九烈,别家的女子热烈呀!”
桂枝听了感受有意思,痴痴的笑起来。
登丰经过昨夜的事,回家整小我私家都木木的,看着跟个木头人一样,用饭喝水都得登福娘叫。
登福娘天天在家偷偷的抹眼泪,骂天骂地骂屠翠巧全家。
登福看了冷笑不已,真要是受不住了,还能知道在家吃喝拉撒?
还专门吃好的?狗改不了吃屎,他不愿意回家看,只要他娘来找他回去用饭,他都找理由推脱已往不回。
不知不觉月余已往天冷了下来,霜降事后地上的枯草皮早晚都下满了霜针子。
菊香背着筐哈了一下手,走小路去了野树林摘猫爪子。
孙俊山扛着锹顺着麦地转了一圈,麦田里麦苗刚刚有了青芽出来,看着就像井台边的青苔又矮又小的。
麦田转悠完回去换了一身破旧的衣服,去苇塘帮登福踩莲藕出来卖。
苇塘莲藕开卖了好几天,第一天开塘踩的莲藕挑去镇上不到半天就卖完了。
登福兴奋的不行,同时也尝到了甜头。
接连几天开始踩藕,天不亮就去镇上抢好位置卖,家里就留给孙俊山资助踩。
因为苇塘买的迟,藕秧放的也迟,这一茬冬藕都没踩到什么。
孙俊山在塘里左摇右晃了半天,两筐带泥巴的莲藕挑上了岸边,他又下塘把稠密的藕踩了,留着稀稀拉拉均匀的枯荷叶飘在水里。
“我还以为年老这塘踩不到什么藕呢!没想到踩了十来筐,还剩下这不少秧子分支!”菊香背了一筐猫爪子走过来看莲藕。
“年老说这两筐莲藕他不卖了,留着自己吃,过半个月开始放塘逮鱼去镇上卖。“”
“不是说莲藕很好卖的吗?自己能吃两筐呀?”
“谁知道呢!”孙俊山爬上岸把腿上泥巴洗洁净,又把筐放水里晃了晃,露出棕色的藕皮挑回家。
回抵家菊香把猫爪子堆到大筐里,她拿了两个背筐,孙俊山挑着两个筐,手上拿着两把竹棍勾刀,向着自己家屋后的林子走去。
这个林子里有的爪子,照旧桂枝告诉菊香的。
西头的野树林她跟登福娘一起摘完了,桂枝入冬开始每天忙个不停,家里的饼子圆子一天得三锅才气勉强够上,原本要采爪子泡酒的心也歇了。
这边的爪子看着比西头的要大,孙俊山一边勾砍一边说到。
“不都差不多吗?那什么洪管家的木炭送了吗?”
“送了,我前天去送木炭他还谢我呢!说陈医生亲自交给他的,你酿的这红红的果酒,另有米酒喝着都很清爽。”
“他收到了就好,你争取在天冷前给送完,别像去年冷的人发懵还在送。”
“我说了,下雨雪天有时候送的不实时,要是实时预备上趁着晴天就给送了,不够后面找补一下。”
“洪管家这几天不是接二连三的让我送吗?对了,他说他家老夫人和大爷也喜欢这口爪子酒和米酒,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前天呀!我心里以为他是客气话,他们有钱人家什么酒买不到喝?咱们这粗野的酒他们怎么能看得上?”
“你确定他是客气话?”菊香停下手里的行动。
“我不确定呢!洪管家问过我,米酒和爪子酒哪买的?”
“我就说是我娘子自己做的,送给他们也是让他们尝尝鲜来着。”
“他就问我爪子酒是什么爪子酿的?我跟他说了半天他也不知道,什么爪子?不就是这猫爪子嘛!”
“你明天送木炭的时候,给他带两大坛子已往,都是自己做的也不值钱,他收了说明不是客气话,不收你就带回来我们自己喝。”
“行,”孙俊山颔首允许。
放下勾刀爬了一棵一抱粗的树,上去站好接过菊香递的竹棍刀,砍树梢最密的地方,扑簌簌的掉下一地枝桠。
屋里泡了两洪流缸,坏的欠好的送去给登福家晒干做芋头饼子用,他们用的也凶。
下午登福挑着空筐回来,院子里放着两筐洗洁净的莲藕。
桂枝端来一碗酒糟糖水蛋给登福吃。
“菊香不是说酒糟蛋你吃最好吗?你端给我吃了,你吃什么?”登福不接碗。
“你吃吧,我不能在吃了,吃完身体发烧发烫的,”桂枝一脸笑意的说完。
“之前不都吃的好好的吗?怎么了?”
桂枝在登福耳边说了一句,“我似乎是有了!”
“真的?什么时候发现的?”登福听了兴奋的手发抖。
赶忙接过她手里的碗,仰头三两下就吃完了。
“我也不确定,信期两个多月都没来了,我以为是我吃了酒糟蛋的原因,可是最近闻到炸圆子的油总是泛恶心。”
“我现在带你去找医生看看,”登福放下碗套着牛车就带桂枝走了。
菊香坐在灯下摘捡白昼砍的爪子,泡洗在盆里已经有四五筐了,另有六七筐需要挑捡的在旁边。
“年老!我跟菊香吃不了这么多的藕,你照旧挑到镇上去卖了,”孙俊山在院子里说话。
“一筐也卖不了几个钱,我们自己家也尝个鲜,你们要是吃不完,就趁天黑挑拣点送去给你大表哥和三表哥,都吃个新新头,我回去在给爹送去半盆,”登福飞扬的心情菊香坐屋里都能感受到。
她起身出来登福早就走的没影了,院子里放了一筐莲藕。
“年老让送你就送吧!慧妹妹这两天要服务了,你给大表哥家略多送一点,我想三表哥会理解的,剩下的留着我们自己吃,明天我给你做糯米藕吃。”
孙俊山拿了两个篮子出来,倒了一半的莲藕出来。
一个篮子挑了快满,另一个挑了一半两只手拎着,又一次摸黑进村子送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