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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之国

【第79章】自种黄桑三百尺

词之国 乐从心来 2220 2022-01-04 21:44:09

  神宗变法时,旧党被废,苏轼乌台诗案即发生于此时。厥后,神宗死后,哲宗嗣位,高太皇太后主政,新法尽废,王安石被罢,退居金陵。太皇太后死后,哲宗亲政,随即再度破除旧法,恢复神宗新法。王安石已不再掌握朝政,但今后宋朝陷入新旧党争的泥沼,不能自拔。

  苏轼关押在御史台时遭到了严刑逼供。在其时同样被关押在御史台中,与苏轼只有一墙之隔的苏颂听到了审讯时对苏轼的辱骂,并在诗中写下了“遥怜北户吴兴守,垢辱通宵不忍闻”这样的句子。

  在御史台,苏轼认可了所有被弹劾的罪名。御史台向天子汇报后,神宗大为不满,认为苏轼另有隐瞒,下令一定要查出牵连的所有人!

  就这样,苏轼的《和韵答黄庭坚二首》被扣上了痛骂新进的帽子;给挚友王诜《汤村开运河雨中督役》被安上了抨击生事的名头。

  《和韵答黄庭坚二首》其一:

  “君吟东风花卉香,我爱春夜璧月凉。

  美人美人隔湘水,其雨其雨怨向阳。”

  其二:

  “兰荃盈怀报琼玖,冠缨自洁非沧浪。

  道人四十心如水,那得梦为胡蝶狂。”

  《汤村开运盐河雨中督役》诗曰:

  “居官不任事,萧散羡长卿。

  胡不回去来,滞留愧渊明。

  盐事星迫切,谁能恤农耕。

  薨薨晓鼓舞,万指罗沟坑。

  天雨助官政,泫然淋衣缨。

  人如鸭与猪,投泥相溅惊。

  下马荒堤上,四顾但湖泓。

  线路不容足,又与牛羊争。

  归田虽贱辱,岂识泥中行。

  寄语故山友,慎毋厌藜羹。”

  新党在每一篇诗文中抠字眼,苏轼被扣上了无数的帽子,这些罪名的由来都是牵强附会的,基础曲解了或者太过夸大了苏轼的本意。

  以李定为首的这一部门新党恨不得置苏轼于死地。他们甚至检举苏轼的《王复秀才所居双桧》是对当今天子怀有不臣之心,说“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蛰龙知”这两句有问题,“陛下飞龙在天,轼以为不知己,而求之地下之蛰龙,非不臣而何?”

  神宗虽然是授意者,但是也逐渐受不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他回覆:“诗人之词,安可如此论!彼自咏桧,何预朕事?”

  神宗首先松了口,救援运动也在朝野同时展开,不光与苏轼政见相同的许多元老纷纷上书,就连其时已罢职的王安石也上书求情说:“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

  苏轼坐牢一百多天,频频濒临被砍头的境地。幸亏太祖赵匡胤当年定下“不杀士医生及上书言事者”的国策,苏轼在死亡边缘捡回了一条命。

  元丰二年(1079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被囚御史台狱中一百三十天的苏轼终于获释,并在两个月后被贬为黄州(今湖北黄冈)团练副使,本州安置,受当地官员监视。

  乌台诗案虽然告一段落,但是这并不是新旧两党之间争斗的终点。相反,党政之争愈加严重,双方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在诗文中寻找蛛丝马迹也成为了潮水,甚至到宋徽宗年间,这种攻击方式依然大行其道。难以想象,就连陶渊明、李白、杜甫等文豪的著作也一度遭到禁毁。

  更为甚者,在北宋亡国前夜,金兵铁蹄临近,但是城中的医生们依然相互攻讦,丝毫没有一点觉悟,何其可悲!

  苏东坡在杭州三年,之后又官迁密州、徐州、湖州,颠沛不已,如今又因“乌台诗案”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风卷珠帘自上钩。萧萧乱叶报新秋。独携纤手上高楼。

  缺月向人舒窈窕,三星当户照绸缪。香生雾縠见纤柔。”

  苏轼经历了鬼门关,又与王闰之离开泰半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份忖量中掺杂着死而复生的侥幸、蕴含着重重的牵挂,他们的心思,或许直白到连明月清风都知道!苏轼迫切地拉着闰之的纤手登楼远望,写下了这首《浣溪沙》词。

  全词基调很欢快,犹如干裂已久的大地获得甘霖一般欢快。

  这半年来,王闰之双眉紧皱,日日伤心模样。她怎么能快乐起来呢!只要苏轼还在牢里,生死未卜,她的心、她的眉、她的面容都中冰冻一般,冷漠孤苦。他不在她的身边,只有旧时的门窗紧紧困绕着她,只有冷冷的风、清清的明月、静静的时光,守候在她身旁。忖量的伤口,流淌着鲜红的血,在午夜里风干。

  在牢中这半年,苏轼也想了许多!四十不惑,再也没有心力去羸得功名,而家中另有一个可爱的妻子,点亮烛灯期待着他的归来。他下定决心,不再热衷理想——“春雨消残冻,温风到冷灰”,眼前的困难就要结束了,他劝自己不要放弃,温暖的春天就要来了,美好的生活,也将重新开始!

  劫难中,始终紧紧相随,无怨无悔的,另有王朝云。

  在黄州时,他们的生活十分清苦。苏东坡在《次韵孔毅父久旱已而甚两三首》诗中记述:

  “去年东坡拾瓦砾,自种黄桑三百尺。

  今年刈草盖雪堂,日炙风吹面如墨。

  平生懒惰今始悔,老在劝农天所直。

  沛然例赐三尺雨,造物无心怳难测。

  四方上下同一云,甘霪不为龙所隔。

  蓬蒿下湿迎晓耒,灯火新凉催夜织。

  老夫作罢得甘寝,卧听墙东人响屐。

  奔流未已坑谷平,年苇枯荷恣漂溺。

  腐儒粗粝支百年,力耕不受众目怜。

  破陂漏水不耐旱,人力未至求天全。

  会看成塘径千步,横断西北遮山泉。

  四邻相率助举杵,人人知我囊无钱。

  明年共看决渠雨,饥饱在我宁关天。

  谁能伴我田间饮,醉倒惟有支头砖。”

  从人间天堂到一片荒芜,苏轼一家遭遇到前所未有的苦难,甚至连生活都成了问题。

  穷途末路之时,苏轼不得不开始耕作务农。他终日与烈日泥土相伴,曾经文重天下的才子,如今却成了在田间挥锄开垦的农夫,一时之间,成了笑柄。

  可以说,此时的苏轼已完全跌至人生的低谷,而曾经稚嫩的王朝云,却已出落得娉婷玉立。

  以她的才貌,如若不愿随着苏轼过穷苦潦倒的生活,大可以找一户官宦人家,去谋求锦衣玉食。

  但朝云并没有这样做,她毅然选择与苏家共磨难,住着不蔽风雨的衡宇,过着半饥半饱日子。

  此时的苏轼与朝云的相处时机却逐日增多,一来二去,两人情意更深。

  于是,在黄州,苏轼正式纳十八岁的朝云为妾。这份生死相依的爱恋,便在困苦中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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