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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汉末篡山河

第六十回 天子之下皆棋子

回到汉末篡山河 醉酒枕朱颜 2578 2022-01-19 21:33:45

  闻天子点名,羊安一个激灵,他虽内心千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忙出班作揖,一边心思急转。天子诏自己上朝似乎非为此事,而现在让自己作答,又无异于架在炭火之上,却是不知天子此番是何用意。

  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什么,忙整理思绪。

  刘宏见羊安许久不言,道:“羊侍郎何以一言不发?”

  羊安此时已有定计,施揖道:“陛下恕罪,臣刚刚一时难以抉择。”

  刘宏不紧不慢道:“哦,那现在可有计议?”

  “启禀陛下,臣以为南阳不行封,却又不得不封。”

  邓盛性格坚强,闻言,道:“羊侍郎欲左右逢缘不成?”

  刘宏哪能听不出邓盛言下之意,却不理会,问羊安道:“哦?羊侍郎何意,不妨说与众卿家听听。”

  羊安朝刘宏作揖,道:“臣刚刚闻诸公议,只觉,若以黎民计,封南阳洛阳往来交通,大为未便。太尉、司空,心系黎民,胸怀天下,又忠于君国,实为我等楷模,微臣心中佩服。”说着他又先后朝邓盛、张温作揖。

  邓盛见状冷哼一声,随意拱手。张温则还作一礼。

  羊安继续说道:“然洛阳地处中枢,阡陌交通,往来行商络绎不停,而南阳又近在咫尺。若不封锁门路,万一洛阳遭疫,则有侵袭全国之患。故臣以为,若以天下计,不光要封锁往来洛阳门路,更要断了南阳往临近州郡的出路,如此则大疫可控。两权相害取其轻,臣虽心有不忍,却是无可奈何之举。另南阳大疫虽发月余,所幸陛下与诸公应对实时,此时尚未及扩散,臣请陛下速做决断。所谓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羊安说的有理有据,刘宏听了若有所思。邓盛却道:“竖子之见,愚不行及,若封了南阳,黎民断了生路,岂知不会生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刘宏一听个乱字,心中却又打起鼓来,忙道:“羊侍郎?”

  却见羊安沉思片刻,谨慎答道:“太尉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下官拜服。臣以为南阳可封,但不行弃,朝廷亦不行毫无作为,冷眼旁观。”他其实一早便想到结果,故作不知即是给了邓盛台阶,让其自言记挂。

  邓盛闻言,接到:“那以你之见,朝廷又当如何作为。”

  “禀陛下,臣以为疫者,首在防,其次控,尔后治。所谓病从口入,朝廷可下令南阳乃至全国黎民禁食生食,喝生水,生则有邪,邪盛则发疫。”东汉流行的几场大疫又被归纳综合为伤寒,用现代医学解释,就是急性肠道熏染。羊安努力的用通俗易懂的话语继续道:“为防口口相传,可令疫区淘汰出行。”

  羊安说道此处,朱儁突然插道:“此时正当农忙,若要淘汰出行,怕是不成。”朱儁本是身世寒门,最识民间痛苦。

  羊安忙道:“若出门,则须以绢纱遮掩口鼻,右车骑以为如何?”

  朱儁想了想,道:“甚善。”

  “不外这绢纱平日需用热水烹煮,再以皂角清洗,至于这皂角嘛,则要多赖朝庭援助了。”东汉生产力相较落后,还不具备使用一次性绢纱的能力。

  “何又为控?”邓盛见羊安所言条理清晰,料其对自己刚刚举事早有准备。他久居朝堂之上,又怎会看不出羊安用意,现在语气倒是缓和不少。

  “控者,其一,是封禁南阳,隔离外界往来。其二,凡疫区病患须与凡人隔离医治,病患眷属亦须隔离视察。其三,可令各郡县严查近期往来南阳者,一旦查实,亦同眷属一并隔离视察。”羊安侃侃而谈到。

  “羊侍郎所言,虽施之不易,却也非不能。然邓卿所虑尚存,若严控之下,南阳生乱又当如何?”刘宏记挂的是南阳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魏郡。

  “禀陛下,夫黎民所图者,不外温饱,何难免南阳一年税赋?朝廷再援以钱粮,如此南阳可保无虞。”

  羊安话音方落,司隶校尉冯方阴阳怪气道:“侍郎一番言论,最终仍脱不开个钱字。”

  “冯卿勿急,切让羊侍郎言罢。”刘宏打断冯方,又问羊安道:“药石难治疫疾,侍郎以为这治又当如何?”

  “臣闻南阳张初(张伯祖,张仲景师傅)善治风寒,然其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实难力挽狂澜。何不诏四方医者往南阳会诊,以助其力?正所谓:三个臭皮匠…”羊安险些脱口而出顶个诸葛亮,却忙改口道:“厄,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

  羊安言罢,却见殿中百官有的窃窃私议,有的细细咀嚼,天子刘宏面色如常。曹嵩却道:“早闻羊侍郎博学多才,胸怀锦绣。今日一见,果有治世之能。须臾间便罗列种种,其中奇思妙想,老夫着实佩服。”

  “大司农过奖了,实不相瞒,前几年大疫,下官便在家中如此施为。今日不外适逢其会。”羊安嘴上谦虚,心里却想:昔人的智慧未必低于后人,然尔后人在面对具体事件时的见识及应对能力却是昔人无法相比的。而这一切皆源自于数千年历史沉淀下的经验。

  “然,如冯校尉言,这皂角、绢纱、粟米、药石,羊侍郎所提庄庄件件,都离不开个钱字。而朝廷现在,却拿不出半个子儿来援南阳。”曹嵩先扬后抑,不仅把羊安拉出思绪,似乎还结结实实给了他现实的一巴掌。

  幸好羊安早就料到朝廷缺钱,故并不以为意。只是细思极恐之下,不禁抬头望向了天子。

  刚刚他于殿中指点山河,看似游刃有余,引领群臣思路。实则他亦隐隐感受到自己被一张大手黑暗推行。此时曹嵩再提钱字,结合前番天子打断冯方的举动,这才让羊安名顿开。他并不知道为何天子对自己格外关注,譬如那日光禄寺内,譬如今日朝会。

  按他开头想来,天子点名自己,一是发讯号给群臣要重用自己,相互打个照面,混个脸熟。二来也是在试探自己,在天子、士族、阉人之中何去何从。因此刚刚他一时自得忘形,知无不言,尽情体现,虽然言语间仍只就事论事,而无任何政治倾向。

  然而他虽自持摸透天子心思,却终究照旧低估了对方。所谓南阳大疫不外全是铺垫,今日天子真正目的,恐怕照旧个钱字。鬻、捐虽字面意义差异,但置于官爵上别无二致,全凭小我私家理解。天子许担忧重开鬻爵之门引群臣非议,于是将南阳困局、解决希望现于群臣,即是以二百六十万南阳黎民为质,以忠义道德胁迫群臣。

  而他羊安不外是天子手中胁迫群臣的利剑,自己今日体现越是出彩,架在群臣脖颈上的利剑越是尖锐。难怪自己去岁十月上疏,时隔半年,音信全无,原来竟有此结构。果真是于一众宗室中脱颖而出的天之骄子,或许其不长于国政、军略,但于权谋,自己前世今生相加亦不及其项背。

  而接下来天子恐怕便要提及捐爵一事。羊安不禁为自己处境担忧起来,照此下去,自己今日势必又将成为天子赴汤蹈火的长枪,看来一场唇枪舌战再所难免。

  想到这里羊放心中一阵失落,还以为得天子赏识。疏知?不外是其手中的一颗棋子。

  然而羊安不知道,光禄勋刘宽卧病在家多时,尚书令刘陶迁京兆尹,天子并未曾见其上疏。若羊安晓得今日种种,天子亦是临时起意,随手结构时,不知会作何感想?虽然这是后话。

  果不其然,天子闻曹嵩所言,沉声问道:“羊侍郎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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