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两人认识已有一段时间，每一天獭女人都市泛起在那黑海的岸边等他。
虽然每天都只是相处不到一个时辰，但是一来二往之下，孔丑对獭女人的情感逐渐清晰。
然而除了獭这个假名外，他对于这个女人依旧一无所知，甚至连她是哪里人都不知道。
并不是獭女人故意隐瞒，只是孔丑一直都没有勇气问起这个问题。
究竟这女人连真名都不告诉他，如若他追问过多，到时候惹得女人不喜离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相识了数个月后，孔丑总算兴起勇气提起这回事，虽说他知道自己不应有这种妄想，但是他照旧想要实验一番。
说不定獭女人的家庭并不介意他的外表以及他家境贫穷呢……
话还未问出口，孔丑心里就没有了底气。
其时他们正在池塘边摘着蒲草，孔丑看着一旁资助的獭女人，心中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獭女人，你从哪里来？”
听到孔丑的问话，獭女人身躯一僵随后抬头看向孔丑。
獭女人尚未说话，孔丑便慌张皇张地解释道：“呃……我没有此外意思，之前收你那么多工具，我体例了一些草席、草帘作为回礼，如果可以的话，我向登门造访。”
獭女人看着孔丑没有说话，待到孔丑后背流了一身汗的时候，她才起身说道：“孔丑，你跟我来。”
孔丑微微一愣，误以为他们现在就要去造访她家，赶忙跟上前说道：“不不不，再怎么说，现在就去的话也太过快了，那些工具可都还在家里没有带过来。”
獭女人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让孔丑随着他。
片刻后，他们便到了黑海边，正当孔丑困惑獭女人领他过来作甚的时候，獭女人指着黑海劈面那个岛说道：“我的家在那边。”
孔丑知晓那个岛屿，听说在他爷爷辈的时候，经常有村民划船已往那边玩耍。
那里风物优美，而且另有许多稀有美味的野果。
但这不适重点，重点的是在黑海泛起后便没有人能够渡海而过前往那个岛屿，更不用说有人生活在那个岛上。
孔丑本以为獭女人在戏耍他，然而在看到獭女人眼神真诚不似作假后，他马上又信了几分。
只是这事又过于荒唐，孔丑终究照旧忍不住说道：“可是这怎么可能……”
正当孔丑震惊不已的时候，獭女人突然牵起了他的手。
“獭女人，这……这！”
孔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张皇地看着獭女人，一下子事情发生的太多，使得他一时半会脑筋转不外弯来。
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但是除了母亲之外他照旧第一次跟女生牵手。
獭女人的手很是柔软，而且跟母亲的纷歧样没有任何老茧，摸起来超乎意料的舒服。
正当孔丑陶醉于那奇妙的触感之中，獭女人突然说道：“你发现了么？”
孔丑没明白獭女人指的是什么。
发现……发现什么？是她身上有什么奇怪之处么？
想到这里，孔丑张皇地向獭女人看去。
此时他们两人正牵着手，仔细想想他照旧第一次在这么近的情况下看獭女人。
如今近的距离跟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视，孔丑的心跳加速似乎要蹦出来一般。
孔丑正当计划挣脱开獭女人的手，他突然发现獭女人的手比一般人要短的多，不像是人类的手。
眼看孔丑的脸色变化，獭女人便明白他已经猜到了。
獭女人松开了孔丑的手，孔丑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我并不是人类，而是这黑海里的一个妖怪。”
“我之所以泛起在你身边，是想要回报这些年来你对我的膏泽。”
獭女人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孔丑。
在她孤苦无助的时候，是孔丑阴错阳差下陪伴了她，扫除了她心中的孤寂，这在獭看来是重恩。
为了回报孔丑的膏泽，她才以人形泛起在孔丑身边。
“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回报当年的陪伴之恩。”獭女人眼神真诚地看着孔丑说道。
听到獭女人所说的话，孔丑心中震撼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除了震惊之外，孔丑心里也不禁涌出失望之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会错意，这獭女人不外是知恩图报而已，从始至终獭女人对他就没有什么别样的情感。
果真人丑多作怪，这么漂亮的女人又怎么会喜欢上自己。
孔丑心中自嘲，半是震惊半是心灰意冷。
见孔丑迟迟不说话，獭女人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作为朋友陪伴你而已，不外你要是嫌弃我的身份，那我大可离开。”
眼看獭女人突然便要离去，孔丑赶忙张皇地说道：“不……不是这样的，只是……”
虽说孔丑嘴上说着不介意，但此前恋慕之人突然酿成妖怪，一时半会他照旧有些接受不了。
“明日我会像往常一样泛起在这里，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身份明日清晨来见我便可。”
“如果明天你没来，那我也明白了你的心意，不会再泛起在你的面前。”
说罢，獭女人竟直接跃进一旁的黑海内。
孔丑下意识地想要去捞救獭女人，然而獭女人的身影突然化作一尺来长的水獭直接潜入水中，留下在岸边一脸茫然的孔丑。
“獭女人真的……是个妖怪？”孔丑望着水面喃喃自语，在这一刻他总算接受了獭女人是妖怪的事实。
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獭女人的前一天晚上，他曾经听到有划水声在黑海那传出。
现在想来，那说不定就是獭女人从黑海里移动时发出的响声。
孔丑望着平静的水面许久未能缓过神来，一时半会他依旧没有措施把那貌美的女人跟妖怪画等号。
不外奇怪的是，他心里没有任何恐惧，甚至连那令人畏惧的黑海在这一刻也变得没那么恐怖。
孔丑并没有因为獭女人是妖怪而感应畏惧，究竟如果对方有害他之心，此前有许多时机可以动手，没有须要特地向他表露身份。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獭女人基础就没有须要像我报恩，想必是獭女人误会了什么。”
“只是如果獭女人没有误会，那她还会愿意跟我这种人来往么？”
孔丑看着黑海摸了摸脸颊心中想到，然而黑海水面平静，无人能够回覆他心中的疑问。
这个问题，孔丑想了许久都得不出答案。
直到夕阳西下，水面徐徐变得阴森。
孔丑深深地看了水面一眼后，才起身从岸边离开。
因为脑海里装满了獭女人的事情，他回去的时候，甚至连今天采摘的蒲草都忘记带回家。
直到回抵家中，他才想起此事。
不外孔丑并未回去拿落下的蒲草，他不是很想往那边去，他突然间有些畏惧遇到獭女人。
他想要跟獭女人说清楚这一切，让獭女人没有须要为了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报恩，但是他心里又畏惧，在说清楚后她便会直接离去。
到时候，他便会再度变回一小我私家。
孔丑神色黯淡，不禁长叹了一声。
正当孔丑心里百感交集的时候，突然听到孔母连续召唤了他好频频。
“怎么了，娘？”
孔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用饭，刚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他甚至忘记动筷。
“孔丑，想什么想那么入神呢，连用饭都忘了？”
孔丑摇了摇头说道：“不，没什么。”
“别想那么多了，吃完饭赶忙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呢。”
孔丑点了颔首不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心中悄悄地放下了对獭女人的恋慕之情，不管解开误会之后会如何，他跟獭女人都没有生长的可能。
也许他们两人明天照旧不要再晤面比力好，这样一来獭女人也不用在为了不存在的时候报恩。
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美梦，才是最好的选择。
孔丑想了一大堆，然而在他躺床上时，獭女人的身影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夜不能寐，天灰蒙蒙地亮起那一刻，孔丑终于做了决定。
心中有了结果，孔丑便立即夺门而出。
在到达岸边的那一刻，黑海的水面泛起颠簸，一只水獭从海里浮出了头。
看到来者是孔丑后，水獭幻化成妙龄女子泛起在孔丑面前。
“果真不是梦。”孔丑看着獭女人喃喃自语道。
看到孔丑的到来，獭女人眼中尽是欣喜。
事实上她跟孔丑一样，对方都是相互唯一的朋友，如若孔丑因为妖怪身份而排斥她，她肯定会感应失落。
幸好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獭女人正计划像是往常一样走到孔丑的面前，然而孔丑的神色却很是严肃。
“孔丑深思熟虑了一晚，此前并没有做过什么对女人有恩的事情，所以孔丑不想以此要挟报恩。”
孔丑如实告诉獭女人心里所想。
然而面对孔丑的一本正经，獭女人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有想到孔丑会因为这种事情想一晚上。
眼看獭女人笑得很是开心，孔丑微红着脸挠了挠脸颊，有些想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歉仄，我并没有戏耍你的意思。”
“只是没有想到你在知道我是妖怪后考虑得是这件事。”
“孔丑，我是妖怪你不畏惧么？”獭女人将秀发别在耳后，看着孔丑笑着问道，那笑容让孔丑如沐东风看愣了神。
好一会，孔丑才反映过来笑容僵硬地说道：“其实我从小就被村里人称之为妖怪，所以你是妖怪我可能还会有些亲切感。”
獭女人眼睫毛微颤，看着孔丑的笑容莫名有些心痛。
村里人的欺凌，孔丑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獭女人突然上前牵起了孔丑的手，就在孔丑瞪大了眼珠子的时候，獭女人突然说道：“孔丑，我们离开这里吧！”
她知道纵然一直陪伴在孔丑的身边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只有带他离开这个村子，才气扫去孔丑心中的阴霾。
“我知道你在村子里一直受到村民们排挤，与其一直在村里受气，不如跟我已往那岛屿配合生活。”
“如果你担忧你的母亲，那我们可以想措施把她一同带已往，在那个岛屿上有着医术高明的医师，他们肯定可以治愈你母亲的病。”
孔丑没有想到獭女人会突然提出这样的想法。
离开壶丘村么？
这样的念头他并非没有想过，甚至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拼命想要逃离此处，然而最终他照旧没有勇气离开这里。
究竟以他这幅容颜，不管去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下场。
只是此时他已三十出头，早已做好一辈子都留在壶丘村的计划，如此突然地提出这样想法，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孔丑看着黑海劈面的那个岛屿，因为獭女人突然的举动而躁动的心，在这一刻平静了下来。
眼看孔丑缄默沉静不语，獭女人已明白今天恐怕是无法获得答案，她思量了片刻后说道：“不用急着回覆我，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一直都市在这里。”
孔丑点了颔首，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獭女人的手。
他想要逃离这里，但是他不能弃自己母亲掉臂……
两人在岸边平静地坐着，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渡过了一个时辰。
“我要回去了。”獭女人看着孔丑说道。
以她现在的道行，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人形，再继续下去身体部位便会泛起水獭的特征。
獭女人，我倾慕于你。
在獭女人走到黑海边的时候，孔丑看着她的背影，本想将自己对獭女人的情感说出，但最终照旧强忍着没说出口。
在孔丑心中犹豫的时候，獭女人化作水獭跳入了黑海里。
（四）
眨眼间已已往数个月。
对于离开壶丘村的提议，孔丑一直没有给出回复，而獭女人也没有敦促。
这数个月来，两人像是往常一样相处，有时一起去池塘边拔蒲草，有时只是在黑海岸边坐着聊天，仅仅是平凡的琐碎小事，也让孔丑感应满足。
在周边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哪怕獭女人的幻化之术失效变回水獭，她也会待在孔丑的身边陪伴他。
正当孔丑对当下的生活感应满足的时候，孔母的病情却突然发生了恶化。
其时正吃着早膳，孔母突然剧烈地咳嗽，在吐出几口血后便昏厥已往。
眼看母亲的脸色苍白丧失了意识，孔丑立即背起母亲就计划去寻找郎中，然而不知为何獭女人却泛起在了门外。
“凡人的医术没有措施医治你母亲的病，我们需要前往那岛屿。”獭女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情况紧急，孔丑也来不及多想，只能背着母亲随着獭女人往黑海那边走去。
他们的举动引起了村民的注意，有几个好事之人紧跟其后，随着他们来到了黑海的岸边。
眼看孔丑停在了岸边，那几小我私家放声讥笑道：“怎么，孔丑你这家伙终于计划带着母亲投河自尽了么？”
“要是我长成他那副品德，早就活不下去了，倒是苦了他那个母亲。”
虽说周边的讥笑很是难听逆耳，但是此时孔丑并没有心思去搭理他们，只想尽快带着母亲去就医。
就在那几人继续挖苦讥笑孔丑的时候，獭女人突然跳进了黑海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身躯化作数尺长的水獭驮着孔丑、孔母两人渡海而过，留下了一脸震惊的村民们。
“孔丑那家伙竟然跟妖怪勾通！”
“快，我们快回村跟其他人说，我早就知道那小子差池劲，前阵子还看到他一小我私家在这里自言自语，原来是在跟妖怪说话！”
在那几个家伙风风火火跑回村里的时候，孔丑他们三人已渡过黑海，到达了雀鸦山下。
孔丑背着母亲追随着獭女人上山。
正如獭女人所说的那般，在这座山上确实隐居着一位医术高明的神医。
仅仅是片刻，他母亲的病便得以治愈，那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
“她已无大碍，片刻后便会醒过来。”
从神医那知晓母亲的病已经痊愈后，孔丑总算放下心来。
在跟神医致谢后，他再度背起母亲，随着獭女人下山。
他原本计划趁母亲尚未醒过来，赶忙带她回家看成无事发生，然而在山脚下的时候，孔母突然醒了过来。
孔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四周很是陌生，不禁疑惑地问道：“儿啊，这里是？”
孔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母亲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迟疑了片刻后才说道：“娘，您醒过来了么？”
“适才您发病昏厥已往了，我刚寻找到一名神医为您治疗，您身体的病已经好了。”
“要不您再睡一下，睡醒便抵家了。”孔丑劝说道。
孔丑本想让孔母眯一会，这样一来獭女人的身份也就不用袒露，然而孔母却突然执意要从他背上下来。
眼看母亲似乎发现了什么，孔丑虽说不安，但也只能放她下来。
“这里是黑海劈面的岛屿？”孔母审察了周围片刻后惊疑不定地自言自语道。
在看到孔丑身旁的獭女人，孔母疑惑地问：“这位女人，请问你是？”
眼看无法瞒住母亲，孔丑只好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母亲。
听到孔丑所说的话，孔母的心情阴晴不定，许久后她才看向一旁的獭女人。
在孔母看向獭女人的那一刻，孔丑下意识地挡在了獭女人面前。
孔母微微一愣，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孔丑。
“杵着做什么。”孔母瞪了孔丑一眼，随后朝他身后的獭女人郑重致谢。
“谢谢獭女人的救命之恩，如若不是您脱手相救，老妇可能已经病发身亡。”
獭女人从孔丑身后走出赶忙说道：“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这不算什么。”
她本以为孔母在知晓她妖怪的身份后会很是反感，没有想到竟然会郑重其事向她致谢。
然而更让獭和孔丑两人震惊不已的是孔母接下来的请求。
“老妇另有一事相求，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带我儿离开这里。”
“娘，你突然说什么呢！”孔丑上前说道，没有想到母亲突然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孔母目光平和地看着孔丑说道。“既然娘亲的病已经好了，那你也没有须要一直留在娘的身边。”
在抚慰了孔丑后，孔母看着獭女人说道：“孔丑这些年来因为我才被束缚在那个村里，我希望他能够自由地在世，如果可以我希望女人能够带他离开。”
知子莫若母，不外片刻她便看出孔丑对这个女人有倾慕之意。
她对妖怪并没有什么看法，而且在看惯了村里人貌寝的嘴脸后，如若儿子能够获得幸福，哪怕是妖怪又有什么关系。
“那母亲，要不你随着我一起离开吧。”孔丑迟疑了片刻后说道。
虽说母亲的病已经痊愈，但是让母亲独自留在壶丘村里，他终究照旧不放心。
“痴儿，你总不行能一直待在我身边。”
“我在壶丘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已半截入土，不想再折腾了。”
“再说这岛屿距离壶丘村不远，如若你有心的话，你可以勤些回来看娘。”孔母握着孔丑的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
孔丑眉头紧锁，知晓他无法改变母亲的决定。
虽说他一直想要逃离壶丘村，但是没有想到会从母亲口中提出来。
“没事的，从这里回去只需要一刻钟而已，如果你放不下心的话，可以每天回去一趟。”獭女人在一旁劝说道。
孔丑思量了片刻才点了颔首。
如果只是一刻钟的话，那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可以赶回去。
见孔丑同意，孔母会意一笑朝一旁的獭女人说道：“獭女人那就劳烦你现在送老妇回去吧。”
两人并未再在此处停留，孔母在跟孔丑作别后，獭女人便驮着她渡过黑海。
在到达岸边的时候，孔母朝水面里的獭说道：“獭女人，我的儿子以后就托付你了。”
獭朝孔母眨了眨眼睛，似乎回应了她所说的话。
下一刻，獭重新潜入黑海之中，返回雀鸦山。
孔母看着獭游动所引起的波涛，直到波涛完全消失她才转身往村里走去。
“獭女人，我的母亲她平安回到村里了么？”
獭刚上岸，孔丑便上前紧张地问道。
虽说獭只是将孔母送到岸边便回来了，但为了让孔丑放心，她照旧灵巧的点了颔首。
孔丑本有许多事情想问，然而獭的幻化之术已经失效，无法再保持人形，他也只好作罢。
仔细想想虽然他已经三十岁，但照旧第一次离开母亲的事情，心里自然有些不适。
只不外刚离开一刻钟，他便开始担忧母亲的身体。
孔丑长叹了一声不再多想，化为原型的獭双脚自立站在孔丑前方不远处，朝他招了招手，似乎在示意孔丑跟已往。
孔丑随着獭所指引的偏向走去，这才发现在雀鸦山的山脚下有一处小木屋，里面家具齐全应有尽有，就连食物也有准备，显然是獭早有准备。
“谢谢。”孔丑朝地上的獭说道，并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獭微微一愣，虽说他们两人之间照旧第一次有这么亲昵的行动，但是她心里却不怎么抗拒。
然而此时孔丑因为牵挂这母亲，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动有何等亲密。
獭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见孔丑已经在四处审察衡宇里的情况，獭赶忙一阵小跑跟了上去。
虽说獭带着孔丑旅行完小屋后，还带着他游览了雀鸦山，但是孔丑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显然照旧对独自离去的母亲不放心。
吃晚饭之前，孔丑终究照旧忍不住说道：“要不，我们今晚照旧回村里看看吧。”
在母亲离开后，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虽然母亲的病已经痊愈，但是他心里不知为何一直悬着块石头，总感受似乎会发生什么事情。
獭看着孔丑缄默沉静了片刻后，口齿不清、一顿一顿地说道：“可以……但是……你要允许我……绝对不要触碰……那黑海。”
有一件事情，壶丘村的村民猜对了一半。
这黑海之水虽然不是从冥界流出，而是沾染了冥界之气。
如若是白昼阳气富足的时候，哪怕孔丑坠入黑海之中，獭也可以保他无恙。
但如果是在黑夜，黑海的力量将会随着阴气变化而增强，如果孔丑不幸坠入水里，恐怕会有不少麻烦。
孔丑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也知晓黑海的可怕，见獭如此凝重地警告他，他自然铭记于心。
“我保证不会擅自行动，只要能够回去看一下母亲，确保她平安无恙就回来。”
獭点了颔首没有说话，纵然修炼成精她也不善人语，刚刚勉强开口警告孔丑已是极限。
吃过晚饭后，獭便驮着孔丑渡海。
离岸边尚且另有一段距离，他们便听到前方有熙熙攘攘的声音，岸边另有火光摇晃，依稀能够看到岸边似乎有不少人影。
看到这一幕，孔丑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往常这个时候，村里人应该都在各自家中歇息，稀有会在黑海岸边晃悠。
此时汇聚于此，肯定事出有因。
孔丑立即便联想到今天早上遇到的那几个村民，恐怕是他们将见到妖怪一事传开，才使得村民汇聚于此。
獭同样发现了异样，正计划带着孔丑掉头返回雀鸦山的时候，他们同样也被岸边的村民发现。
“妖怪泛起了！”
“快！”
在发现水面上孔丑和獭的身影后，岸边马上变得嘈杂，随之而来的是众多石头从岸边向他们砸来。
獭避之不及，有好几块石头砸到了孔丑身上，其中一颗更是砸中了孔丑的脑袋，让他身子一歪险些摔进黑海里。
漫天的石头接连不停地向他们砸来，似乎没有忌惮在獭身上的孔丑，似乎要将孔丑也一并砸死。
獭心中恼怒，但此时驮着孔丑，她也无法施展妖术应敌，只能暂且避让。
比起那些村民，孔丑身上的血气在黑海上扩散后，使得黑海有种莫名躁动，这种情况照旧第一次遇到。
这让獭更为不安，正想尽快带着孔丑离开。
然而变故再起。
“它要逃了！快把那个拿过来！”
獭并未理会岸边的情况，此处距离岸边仍有一段距离，只要他们不继续靠近，那群家伙除了砸石头之外也没有此外措施。
正当獭边躲避边调转偏向的时候，她背上的孔丑突然激动了起来，大有从她背上跳下去的意思，吓得她赶忙稳住了身躯。
“獭，回去！回去！”
“那群家伙！那群活该的家伙，他们把我母亲给抓起来了！”
獭心中一惊，赶忙向后方望去。
只见那群村民竟然将孔母捆绑在木桩插在岸边，孔母紧闭双目且头不自然地垂向一边，从脑袋以及衣服上的血迹看来，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獭心中震怒，没有想到这群村民竟然如此疯狂，为了除去她竟然连老妪都下得了杀手。
“孔丑！你这个跟妖怪勾通祸殃村子的家伙！立即带着那妖怪过来领死，否则我们便将你母亲的遗体扔到黑海里！”
听到遗体两字，孔丑满身一颤。
他未曾想过早上的划分即是生死之别。
孔丑抓着獭的后背，歇斯底里地吼叫道：“送我回去！送我回去！我要杀了那群家伙！活该的！我要杀了他们！”
獭从未见过孔丑这副狰狞的模样。
只是那群村民如此疯狂，如果已往岸边，不仅她会有危险，就连孔丑也有可能受到牵连。
獭心中一横，看成没有看到岸边的情况，掉臂背上又打又骂的孔丑，头也不回地往雀鸦山的偏向游去。
“求你了！让我回去！让我见母亲最后一面！”孔丑撕心裂肺地叫嚷着。
不外纵然是事后被孔丑埋怨也好，獭也不行能让孔丑去送死。
“欠好，那妖怪要逃走了！”
“快！把这家伙给我扔下去！”
村民们认为獭就是造成黑海变化的原因，只要能够将这个妖怪击杀，便能够将黑海恢回复状。
事到如今，他们自然不会就此放弃。
而在他们看来，孔丑母子的性命基础就无足轻重。
在一群嘈杂的争吵声下，那群村民竟真的将捆绑着木桩的孔母扔进黑海中。
“娘！”
目睹这一幕的孔丑，撕心裂肺地吼叫着，下一刻竟然直接从獭的背上跳进了黑海里。
纵然不停被黑海拉扯着，他也在拼命地往母亲坠入的地方涌去。
受孔丑身上的鲜血所染，整个黑海躁动了起来，拉扯之力徒然激增，向孔丑汹涌而上。
在獭察觉到孔丑坠入黑海的那一刻，她立即调头想要将孔丑捞起来，然而不外眨眼间，黑海已经将孔丑拉扯到了海底。
不知道是因为孔丑的血气照旧受到岸边村民的影响，黑海发生了异变。
沉入海底中的孔丑，不仅身上的衣服就连皮肤在海水的浸泡下逐渐受到侵蚀。
眼看孔丑的身躯在数息间变得血肉模糊，獭竭尽全力地冲到孔丑的身边拽着他的手臂便想要往上游。
然而在獭跟海魔鬼的拉扯之下，孔丑竟有着撕裂的迹象，獭赶忙停下了手中行动。
孔丑看着獭的身影，视线逐渐模样。
谢谢你……
结果到最后，我的心意仍然未能通报给你。
不知是否为错觉，在那一刻孔丑的声音在獭的耳边响起。
獭下意识地向孔丑看去，这才发现，孔丑的瞳孔不知何时已经扩散，失去了焦点。
（五）
听说了獭跟孔丑的故事后，青行灯跟青鸟郑重致谢后，便来到了黑海的岸边。
望着平静的黑海，想着孔丑、獭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那晚无论是孔丑照旧獭恐怕都是悲痛欲绝的心情。
“为什么不离开这个伤心之处呢？”青行灯看着水面喃喃自语道，不解獭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而且更让青行灯感应不解的是，明明是人类害死的孔丑母子，然而獭却留在此处资助人类。
就在青行灯刚说完没有多久，身后突然有女人的声音响起。
“因为他就在这个黑海里。”
青行灯转身向后看去，一名身着深绿色衣裳、面容清丽的女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从身上散发的妖气看来，她应该就是獭。
“黑海消融了他的身躯，他的灵魂也同样融入黑海之中，我自然不会离去。”獭看着青行灯说道。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泛起，他们母子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獭的泛起本想回报孔丑的膏泽，结果孔丑母子因为她的泛起才丧命。
如果她没有泛起，孔母也许会因为病发而丧命，但是至少孔丑能够活下去。
结果到最后，她不仅没能救下孔母，反而连孔丑的性命也搭了进去。
青行灯看着獭，本想反驳獭这种念头，然而獭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我从狐仙大人那听说了你来此处的目的，上来吧，我送你已往。”
说罢，獭跃进黑海之中化作数尺长的身躯，示意青行灯上去她的背上。
青行灯微微一愣，没有想到狐仙已经为她打好招呼。
青行灯轻轻地落在了獭的背上，在獭往雀鸦山游去的时候，她照旧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虽说你是因为内疚才留在这黑海中，但是你为什么要资助人类，正是人类害死了孔丑母子，你不是应该憎恨他们才对么？”
青行灯难以理解獭的行为。
如果不是那群疯狂的村民，当初基础就不是会这样的结果。
獭缄默沉静了许久后回覆道：“我曾经确实很是憎恨人类，在将整个壶丘村摧毁后，甚至一度想要将靠近黑海的人类全部拖入水中发泄心中怒火。”
“不外厥后有一件事改变了我。”
可能是壶丘村的幸存者将孔母身患重病却在雀鸦山上获得治愈一事传开，使得有不少人为了治病而前往此处。
面对这些求医之人，一开始獭毫无意外都是将他们驱赶。
所以比起雀鸦山的医术，率先传开的反而是獭和黑海的威名。
然而纵然如此，来此求医的人仍然络绎不停。
久而久之，獭也懒得再去搭理他们，横竖没有她的资助，这群人也无法渡过黑海。
獭隐居在黑海之中，时刻守护着孔丑的灵魂。
然后在某一天，有一位男人带着老母来寻医，为了渡过黑海在岸边跪地一天一夜恳求獭的资助。
“在那小我私家身上，我莫名看到了孔丑的影子，不知怎么我就资助了她们母子渡过了黑海。”
“从那以后，我对于人类的怨恨似乎淡了许多。”
“厥后我遇到了狐仙前辈，同样在她那听说转世轮回之说。”
在听说了转世轮回之说后，獭发生了一个念头。
那就把孔丑的故事作为渡过黑海的条件，以此方式将他的故事在人类社会传开。
这样一来如果真的存在轮回转世，那孔丑的转世在听说了这个故事后，说不定便会想起上一世的事情，然而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