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落幕
薇娜塔点了颔首，对于自己信仰的神明的要求没有丝毫疑惑，在口袋里掏出了那枚黄昏的圣徽。
凝实的黄昏光柱再一次泛起，化作一道厚重的黄昏大门，在无形的力量之下徐徐敞开。
薇娜塔再次转头看了一眼大地母神的背影，那原本充满生气的身影此时竟显得有些落寞。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随后有些极重地和阿泰尔一起踏入了那扇巨大的黄昏之门。
外界柔和的光线又一次笼罩了两人，适应了黄昏之国明亮的金色光线的两人一时竟有些不适应。不外，这种视觉上的不适感很快就被灵性深处传来的深深疲惫感取代了。
尽管两人都已经尽可能地节省了灵性，不让黄昏之国内的虚假灵性太过渗透到自身的灵性体系当中，他们原本的力量照旧被极洪流平地稀释了。
两人一下子瘫倒在地，满身上下传来了难以抑制的麻痒和酸痛感，似乎有无数玄色的虫子在他们的皮肤下面快速地爬动。这是他们在一周之内第二次透支灵性，两人都不行制止地泛起了轻微的失控症状。
不外，在外界留守的维斯佩修女显然已经做了富足的准备。
维斯佩修女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盏散发着暗红光线的铁质提灯，她将那盏形式古朴的老旧提灯高高举起，在两人的身体上方轻轻划过。星星点点的暗红色光点从提灯中落下，落在了因为反抗失控而忍不住抽搐不停的两人身上。
那些暗红色的光点似乎具有神奇的魔力，阿泰尔两人的灵体一接触到那些光点，原本躁动不安的灵体就奇迹般地得以平复了。而由于灵体的颠簸而引发的肉体变化也随之平复。两人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最终陷入了无梦的睡眠。
……
阿泰尔在教会地下室内那张不算太宽阔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身上沾了血污的外套已经被人脱下，清洗之后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边，不外对方似乎有过不少类似的经验，没有不懂分寸地将他的衬衫也换掉。
维斯佩修女做的吗……不外也难怪，先前她在做随军修女的时候，类似情况的伤员见得多了，心里自然没什么过意不去。倒不如说，给伤员这种水平的照顾对她来说是一件理所虽然的事情。
阿泰尔使劲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由于恒久处于橘黄色的情况当中有些疲劳，以至于他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身边躺了小我私家。
等等，躺了小我私家？
阿泰尔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了已往，薇娜塔的睡脸离他只有不到二十公分。她有些卷曲的金色头发此时已经散开，显然维斯佩修女给她套上的睡帽没能发挥什么作用。她的呼吸很轻，混杂着她身上那“月亮”牌的护发素味道，弄得阿泰尔得鼻子痒痒的。
仔细看一看，她的睫毛还挺长的嘛……阿泰尔忍不住想起了《狂风山庄》里的一个经典桥段，女主角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助手兼好闺蜜正在盯着自己，问她在做什么的时候对方答道，我正在数你的睫毛。
其时看到这段情节的时候，阿泰尔另有些看不下去。就他从东区的那些人口中了解的站街女郎或者他们自己家里的女人情况来看，先睡醒的一方绝对不会有闲情逸致去数对方的睫毛。如果是男性先睡醒，八成会去让对方赶忙起来去给孩子喂奶；而如果女方先醒……嗯，或许会推醒男方让他赶忙给下一个腾地方？
不外现在，阿泰尔似乎有些明白那位沃尔女士描述的情节了。就像现在，他的心里就发生了一种迫切的愿望，随着薇娜塔均匀的呼吸声一起一落，想要数清对方那微翘的睫毛到底有几多根。
阿泰尔强行压下了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尽管他先前讥笑薇娜塔没有男女交往的经验，然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一个女神的信徒和一位蕴藉的鲁恩人，阿泰尔对于婚姻的态度也是相当谨慎的，换做是因蒂斯，他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孩子预计已经能凑出一桌“斗邪恶”的人数了。
这里照旧谨慎起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然后和维斯佩修女解释清楚吧……
阿泰尔下定决心，于是动用刺客的身体控制能力，幅度很轻地反偏向翻了个身，然后像一只轻盈的小猫一样无声地落在地板上。
然而，他刚刚踩上自己的拖鞋，就看到了薇娜塔刚刚睁开的、有些朦胧的蓝色眼睛。尽管他的行动已经尽可能地轻，普通人险些不行能察觉，然而他身边的这位“猎人”恰好就是对于这种微小的响动异常敏感的类型，纵然她身处梦中也是一样。
阿泰尔的脑子里“嗡”地一下，似乎有礼花一样的工具炸开，然后留下凌乱不堪的一地碎纸和硫磺。
教唆者的能力确实对于口才有很不错的加成，有不少教唆者就靠一张嘴把别人骗得倾家荡产，甚至投怀送抱。然而，“教唆”可以用在事前铺垫的部门，却没法用在既定事实发生之后的自救上，尤其是和自己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是一位序列比自己高的“火法师”的时候！
阿泰尔的灵性直觉疯狂预警，身体已经悄悄绷紧，准备一旦薇娜塔手中凝聚出火球，立刻撒腿就跑。
然而，薇娜塔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恼怒。她打了个哈欠，撩起被子看了一眼陌生的光洁亚麻床单，随后揉了揉眼睛，就翻身从另外一边下床了。
“你在那折腾什么呢？……啊，我的牙刷不在这里。”
薇娜塔淡定地伸了个懒腰，把桌上的煤油灯又拧亮了一点，拿起了旁边似乎是维斯佩修女准备好的替易服物。
“我要易服服了，你转已往，乱看长针眼。”薇娜塔白了还没反映过来的阿泰尔一眼，“你又没干什么，那么心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