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欠揍

　　离开女王寝殿，一路上，大师缄默沉静不语，脸色凝重。

　　胖子对老师急遽告辞的举动既惊奇又不满。

　　他“因公肥私”，先和女王交流各自的情报，又或许商定下晚宴时的对策。正想着如何挑唆“肉灵珠”说出对摩羯瞳的“自检”结果，便被大师拖拽着离开。

　　“这么着急干嘛？情报还没收集完全呢！”胖子一进屋门，就开始小声嘀咕。

　　大师基础不做理会，挥手设下隔音结界，向胖子问道：“你对那火灵珠的感受如何？”

　　“嗯！疯疯癫癫，就是个小屁孩！”胖子言简意赅。

　　“你适才和他交过手，就没看见什么？！”大师皱眉问道。

　　“哦！在那一瞬，我似乎看见个满身赤红的小娃娃，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胖子边想边说。

　　大师眉头舒展，兴奋地说道：“这就对了！那小娃娃应该就是灵珠发生神识之后的化形，他暂时还没有性别，何来男女之分！”

　　对此，胖子也猜到八九成，并无惊讶。

　　“灵珠化形，还从未有过先例，至少我从来没听说。这，这简直就是开天辟地般的大事。这是一个新生的种族啊！”大师越说越激动。

　　“连公母都不分！怎么传宗接代？还新的种族？”胖子对此大不以为然，却不敢说出口。

　　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便向大师请教：“按您所说，灵珠发生神识，便能化形。可我吃的那颗木灵珠也有神识呀！它怎么没化形？另有，我体内那股灰绿色的能量，基础就不是灵珠，可它似乎也有神识呢！”

　　大师哈哈一笑，显然是很愿意和门生进行类似的讨论。

　　他开心地说道：“你说的这些，并非神识，而是灵识。但凡生物，皆有灵识。是对外界自然而然的感知及反映，可以说是被动的。我们常说‘万物皆有灵’即是这个意思！”

　　“噢！那神识指的应该就是主动的感知和反映吧！是意识、精神、思想的意思喽？！”胖子颇有举一反三的能力。

　　大师老怀大慰，赞道：“孺子可教。”

　　“唉！看来老师的期望倒是不算高嘛！”胖子首次被夸，又觉得来太过容易。

　　他思索片刻，接着问道：“这样说来，神识照旧很重要地！也不知道我的木灵珠和那灰绿的能量啥时候能有神识。”

　　大师双眼微阖，十分笃定地说道：“有一便会有二，只是时间与机缘的问题。”

　　“您说的机缘，即是‘镇灵钟’和那暗红色的毒素吧？火灵珠发生神识应该和这两样脱不开关连。尤其是‘镇灵钟’，那到底是个啥玩意？”胖子接着问道。

　　大师的脸色阴沉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镇灵钟’，即是我制造的一件注器！”

　　胖子万没想到老师有此一说，赶忙凝神听下去。

　　大师深望胖子一眼，转头看向窗外，开始回忆。

　　“二十多年前，我的一位亲人，突然泛起元素紊乱的症状。我便造出这件注器，希望能帮她恢复对元素的控制。其时情况危急，来不及做更多的实验，便直接用在她身上。结果，唉！虽然救得她性命，却不知道哪里出的差错，她一身注力全失，也再不能感受到任何元素的存在，完全酿成了普通人。”大师说到这里，似乎一下苍老许多，眼神中满是无奈、愧疚与遗憾。

　　“难怪老头适才一直脸色沉闷，原来是勾起伤心事。”胖子心想。

　　他不忍看老师感伤，宽慰道：“其实，您不必自责。好歹也是救人一命呀！另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呢？！”

　　听胖子这么一说，大师脸上泛起一丝亲切的笑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倒是和她一样看得开。可是，曾经无比强大的存在，突然泯为众人，那种心里的苦楚，旁人又怎能理解？！”

　　不待胖子说话，大师的脸色又暗下来，接着说道：“不外，我的忧虑倒不是这个。当年，我急怒之下，便把火撒在‘镇灵钟’上，付托人将其毁掉。从那之后，再没有这件注器的消息！不想今日，它却泛起在此。不寻常啊！”

　　“嗯！十有八九，是您付托的人不舍得毁掉这宝物，才暗自留下。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跑到甘米尔手上！”胖子也有些疑惑。

　　“问题远不止于此。如果甘米尔手里的‘镇灵钟’就是以前那个，便一定是有妙手对其做过革新。原本的‘镇灵钟’，只会起到抚慰元素的作用，再由注师加以诱导，从而实验使元素重新接受掌控。却无法像现在这样，对元素强行控制，并左右其灵识，甚至以此操控注师。”大师沉声说道。

　　胖子手抚脑门，思索半晌，说道：“也许，操控注师的并非‘镇灵钟’，而是那暗红色的毒素呢？有可能，‘镇灵钟’起到的作用，只是操控那个毒素。哦！不外照旧您说得对！这‘镇灵钟’的功效确实比当初强大许多！”

　　大师点颔首，声音冷冽起来，说道：“如果被你猜中，那将是个大麻烦。你是否想过，做这个革新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以摩羯瞳的实力，被那毒素侵袭也是事后才察觉，要换成一般注师，岂不是全无反抗之力？若‘镇灵钟’真的可以操控这毒素，那岂不是所有中此毒的注师，都市受其摆布？”

　　闻听此言，胖子全身马上被冷汗湿透。

　　他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而且，照旧一个天大的阴谋。

　　如果，作为逾越凡俗的存在——注师，是一大群，甚至是所有注师，都被某人，或者某种势力操控，那会发生什么？

　　成为一方霸主？只是小儿科吧！

　　颠覆一个国家？也是举手之劳！

　　统治整个世界？不外时间问题！

　　一旦感应生命威胁，胖子的脑筋便转得飞快。

　　现在，他的脑筋转得比“飞”还要快！

　　他立刻想到问题的要害，刚张嘴要说，异变突起。

　　识海中，绿色的印记骤然亮起，注力澎湃激荡中，一个璀璨的绿色屏障已经将胖子全身罩住。

　　从屏障泛起的速度，光线，以及外貌散发的强烈能量颠簸看来，丝绝不亚于西莱尔所放出的防护屏障。

　　西莱尔，可是高阶木系注师！

　　与此同时，灰绿色的印记也已点燃，带着阴狠暴烈的情绪，直冲向胖子的双眼，只待他一个眼神，便要将其所视之处尽皆扑灭。

　　大师没想到，自己这个男爱徒也和女爱徒一样，说发作便发作，没有一丝征兆。

　　“胖子！”他大喝一声，声音中已经带出五六分功力。

　　胖爷豁然警醒，马上冷静下来。

　　他情绪刚刚恢复，绿色屏障与那灰绿色的能量便即敛去。

　　“神经病！”胖子明白感受到这两股气息，在沉静下去之前，骂了自己一句！

　　“你们才是神经病！我叫你们出来的？自作主张！呸！”胖子立即骂将回去。

　　适才这一出，把他自己也吓得不轻！

　　艾玛！这都什么情况？！

　　胖子见老师像在看神经病一般瞧着自己，心里越发郁闷！

　　“您别这么看着我行不？我又不是故意的！它们自由散漫，我也管不了！”他气哼哼地诉苦道。

　　在胖子看来，这一切，都是大师的不靠谱试验所致！

　　“你，在这些能量泛起前，在想什么？或者，感受到些什么吗？”大师把眼神恢复正常，低声问道。

　　胖子追念着适才的情形，说道：“不就是想着您说的话吗？还能想什么？就是觉得您的‘危言耸听’实在吓人！要真是发生那种情况，我的小命怕是难保。不外，我宁死也不会受他人摆布，成为傀儡！”

　　大师闻言，点颔首，沉思不语。

　　胖子又加上一句：“横竖我似乎一畏惧，或者受到威胁便会如此。依我看，适才它们发作，就是被您给吓的！”

　　这回轮到大师郁闷了。

　　“合着你发神经倒是怨我喽？！”他心想。

　　不外，他已经深知这位“爱徒”胡搅蛮缠的本事，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大师回到之前的话题，问道：“你说我‘危言耸听’，难道实情不是如此吗？”

　　胖子这才想起之前要说没说的话，连忙说道：“幸亏您提醒。我的意思是说，纵然现在的‘镇灵钟’已经有间接操控注师的功效，置β也还不够完善，还尚在试验之中。否则，摩羯瞳不会只是现在这般半疯不疯，而是早就完全受制于人。另外，现在泛起这种状况的，不是暂时还没有此外注师吗？”

　　见大师频频颔首，胖子便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的要害有三个。一是要想方设法从甘米尔手上把‘镇灵钟’抢回来，这样既可以踏踏实实研究，又能解掉女王和灵珠的束缚。第二，要搞清楚那暗红色的毒素，到底是啥玩意。这事情，怕是要等西西回来，她对毒素的了解也颇多，和您一起参详，没准就能搞清楚也未可知。第三嘛，则是查清‘镇灵钟’是怎么到的甘米尔手上，另有就是甘米尔在这件事情上到底饰演着什么角色，那毒会不会就是他下的。”

　　大师闻言，眼中闪过赞赏之色。

　　胖子这种化繁为简，条理清晰的分析能力，确实无人能及。

　　“看来，今天的晚宴，要办的事情可是不少！”大师语音不重，胖子却从中听到恼怒的情绪。

　　“嘿嘿！大师火了！这下够那帮孙子喝一壶的！”他愉快地想着，不由得兴奋起来，对即将开始的晚宴十分期待。

　　“你准备拿火灵珠怎么办？”大师突然问道。

　　“哈？那只‘肉猪’又不在我身上！关我什么事？”胖子马上警惕起来。

　　“灵珠化形，前所未有。如你所说，它还只是个小娃娃。它心智初开，优劣不分，正邪不明之下，做些特此外事情，说些天南地北的话，也情有可原。而且，看今天的情况，它与你师姐不只共用一个身体，思想影象也已经缠裹一处。长此下去，只怕对两个神识都市发生巨大的伤害。”大师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不胜唏嘘地说道。

　　胖子心道一声：“这就要开始！免谈！”

　　他做出无奈的心情，说道：“您说得有原理。可是我看他俩其实处得也挺好，还知道相互帮衬。我师姐又正好是火系注师，今后有火灵珠配着，必可扶摇直上更进一步，成为像您一样空前绝后的妙手！”

　　大师对胖子的恭维全不理会，冷哼一声说道：“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场域’吧！依我看来，你师姐的场域绝对容不下实力逆天的灵珠。而且这灵珠还已经开启神识。现在，两股神识能够宁静共处，是因为有那毒素在侧。强敌环伺之下，他们只能相互依存。可是今后，一旦那毒素消除，要么是你师姐的神识完全被灵珠吞没，要么是他俩互不相容之下，导致载体不堪负荷而扑灭。除此两种，再无此外结局！”

　　“切！什么‘除此两种，再无此外结局’，最起码另有一种！那就是毒素无法去除，反而愈发强大，他俩都被吞噬。那样的话，苏丽尔就会出一位‘暗红女王’，嗯！听着倒也不错！”胖子在心里矫情地想着。

　　见胖子神色冷淡，没有一点“上道”的迹象，大师只好语重心长地，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在我的认知当中，能够容纳灵珠的‘场域’，只你一人。所以，机缘合适的时候，你倒可以实验着将火灵珠也接收过来。如果乐成，则你师姐和灵珠现在的死局可解，你也算没有辜负对他们做出的允许！”

　　“您少来吧！我就知道您有这计划！倒是舍得我死哈！之前的事情咱不提也罢！就说现在！我身体里已经住着两家啦！光是它们，我就控制不了，您还嫌我不够乱？我又不是开酒店的，谁想住就住！就是住酒店还得花钱呢！而且，那只‘肉猪’可是火系的，我身体里住的是木系的，您就不怕他俩晤面就掐吗？适才，就在摩羯瞳寝殿，它们可是已经打过一架啦！您！唉！求您别玩我了行不？我太难了！”胖子嘚吧嘚吧地说出一大套，言辞猛烈，面容凄惨！

　　他自己不是漠不关心的人，但也绝没有不管掉臂，舍己为人的觉悟。

　　想起“肉灵珠”那种“二百五”的做派，胖子就不寒而栗。

　　“房主为挣钱，可以不挑房客！我为什么呢？不行！绝对不行！”他十分坚决地想着。

　　大师被胖子的话逗得直乐。

　　这家伙总能把正经事说得乱七八糟！

　　他眼珠一转，略带遗憾地说道：“倒一ㄇ难为你！我原本想着，这是个成为‘三元’注师的机缘。一旦火灵珠能够认可你的场域，只怕会引发你对火系元素的感知啊！而且，它既然在你体内，早晚会为你所用。想想我都羡慕，你现在才只是‘蝉蜕’境界，偶尔发出的注力就连我都要小心应付。这要是再加上一股火系的能量，嘿嘿！”

　　大师没有再说下去，他已经从胖子急剧变化的脸色，和那其中的“贪婪”，获得了想要的结果。

　　贪婪，是原罪。

　　“原罪”满身的胖子被大师这番话感动了。

　　想想老头儿描绘的那幅场景，他便兴奋得直发抖！

　　不行！冷静！先得顾着命，先得把眼下的问题解决，再谈其他，也不迟！

　　自认为已经冷静下来的胖子，亢奋地说道：“老头儿！先甭说那些以后的，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我现在已经是注师，可还不会使用注力，这可咋办？你麻利儿着给我想个措施！没准一会儿晚宴就用得着呢！”

　　“哼！孽障！我看你就是欠揍！”大师怒气升腾。

　　“看招！”

　　“哎呀！师父，我错啦！不要！”

　　“看招！”

　　“您还真打呀！”

　　“看招！”

　　“我跟你拼……”

　　“哼！果真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