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火灵（下）

　　衣带声轻响，有人飘落殿外。

　　“谁？”女王眼眸一横，手中已经多出个火球。

　　大师抱着仍在甜睡的珠珠，漫步走进殿来。

　　“怎么，现在还要和师父动手么？”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把珠珠放在一张大床之上。

　　“师父！门生适才不知道是您！”摩羯瞳明显犹疑片刻，才说道。

　　“你的本体，也是一颗灵珠吧？！”大师轻声问道。

　　“哦？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连我都不认识吗？我是您的门生，摩羯瞳！”女王赶忙辩解道。

　　“呵呵！你若非灵珠，又怎么会如此惧怕那‘镇灵钟’？更不会受它摆布。那个物件确是一件稀罕的宝物不假，可原本只会用在走火入魔，对自身元素失去控制的注师身上。也就是说，这钟会对元素发生作用，尤其会令那些‘不听话’的元素听话起来。对灵珠，应该也是可以的。”大师笑着说道。

　　“啊？！对呀！我，我就是在修炼时不小心泛起差错，所以才需要用那个钟来控制元素。至于您说的什么灵珠，我，我并不知情。”摩羯瞳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说辞。

　　“我倒觉得师姐你对元素的掌控好得很哟！”胖子开始敲锣边儿。

　　他说着，指指女王手中仍然燃烧的火球。

　　“关你甚事？！”摩羯瞳美眸怒瞪，扬手便将火球打向胖子。

　　“太过！”大师袍袖舒展，一记冰寒咒挥出，立时将那火球冻住。

　　火球化成冰球，落在地上，摔得破坏。

　　他刚刚又忽悠了胖子一把。

　　虽然是为引摩羯瞳袒露出另外的身份，可也到底是把麦先生再次置于险地。

　　此时便主动体现一番，以防那家伙找后账。

　　“师父！您也许看花眼啦！这玩意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认，还‘灵珠’呢？我看是‘肉猪’还差不多！他是怕袒露身份会被人吃掉！”胖子见师父帮自己出头，心中大定，嘴上便阴损起来。

　　女王的眼神一下定在胖子脸上。

　　痛苦、担忧、恼怒、委屈、伤心、沮丧、焦虑等等情绪合成在一起，化成大颗的泪珠，自她娇媚的脸颊，扑簌簌滑落。

　　“连你，也这么说我！我不活啦！”女王低吼一声，便跌跌撞撞地朝胖子扑过来。

　　大师没再脱手。

　　如果摩羯瞳用注力攻击，他自然要打断。

　　可现在梨花带雨的女王，完全就像个普通女人一样，属于撒泼打滚的领域，没准另有点“投怀送抱”的嫌疑，这让大师又能怎么做呢？

　　横竖胖子皮糙肉厚，挨几下也没事吧！谁让他口不择言呢？

　　让瞳瞳发泄一下也好。

　　得，公庄先生又开始心疼自己的女徒弟了。

　　胖子始料不及，没想到高阶注师也会发动乱拳袭击。

　　他适才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有点太过。

　　究竟再狂暴的美女也是美女，比作“肉猪”太言过其实啦！

　　现在倒好，“肉猪美女”打将过来，这可咋办。

　　我扛！

　　胖子也欠好还手，只能尽力护住头脸要害，任由女王的粉拳劈头盖脸落下。

　　说是普通女人，到底也是高阶注师的基础。

　　说是绵掌粉拳，实际上和小铁锤子差不多。

　　“唉！圣贤总结的套路果不欺我。哭完，闹完，便开始以死明志。可是，你不自己去死，却来打我，这就算‘明志’么？”胖子无限郁闷地在“拳雨”中悲思。

　　“另外！为啥说‘连你’呢？我在你心里有什么差异吗？我怎么就不能说？莫非，另有别人也如此说过？艾玛，也不知道那位老兄埋在哪里。虽说这‘肉猪粉拳’就是打个十天半月也未必致命，可也总得想个措施吧！”胖子见女王越打越起劲，忙开始想辙找对策。

　　摩羯瞳却在此时，突然停手不动。

　　她嘟着红唇，怔怔地看着胖子。

　　现在的麦爷，颇有些看头。

　　头发蓬乱堪比鸡窝，脸颊青紫有若染坊，衣衫凌乱胜似败兵，神情狼狈状如花郎（乞丐）！

　　“噗嗤！”女王笑了。

　　“你干嘛不躲？干嘛不还手？”她螓首微垂，轻声问道。

　　胖子一肚子火，却知道此时断然不行发作，否则这顿“锤子”就算白挨！

　　他微微一叹，柔声说道：“本是我欠好！我不应那般说你。灵珠也好，女王也罢，既然你们在一个身体里，那便都是我师姐。现在内忧外患，你独自一人肩负，心情重复总是有的。拿我出出气，我能理解，也不怪你！”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最容易令无知少女感动。

　　摩羯瞳的眼圈又红起来，她咬着有些发抖的嘴唇，欲言又止。

　　胖子见状，赶忙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身份就是身份。没什么好隐瞒的。做自己就是最好的。不管自己是谁！”

　　女王陷入缄默沉静之中。

　　她转过身子，向殿外望去。

　　雨早就停了，空气格外清新。

　　美丽的晚霞，洒满天际，丝丝缕缕的残阳，遮盖其间，形成一幅美轮美奂的神秘画卷。

　　“师父！确实有颗灵珠在我体内。”摩羯瞳终于开口说道。

　　她此时姿容娇艳，神情却端庄稳重，正是一派女王应有的风度。

　　大师并不惊讶，点颔首，等她说下去。

　　摩羯瞳继续说道：“半年之前，我练功泛起差错，体内的火系元素紊乱，注力开始不受控制。我虽尽力压制，但是收效甚微。就在那时，甘米尔意外获得‘镇灵钟’，助我暂时脱困。”

　　“意外获得，这个‘意外’倒是巧得很！恰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泛起。”胖子插话道。

　　女王深深望了胖子一眼，颔首说道：“确实如此。现在想来，只怕是个早已设计好的圈套。”

　　“那么，你练功时泛起的差错，应该也非偶然吧！”胖子接口说道。

　　“倒是什么也瞒不住你！这是我厥后才察觉到的。那是一种十分稀有的毒素，少量摄入险些对身体无害。可是一旦积累到一定水平，则会使体内的元素泛起异常。你们之前看到我身上那层暗红色的能量，就是这工具。它很像是一种专门针对注师的毒素。”摩羯瞳说完，脸上神色昏暗起来。

　　“哎呀！别担忧！我虽然祛不掉这毒素，可是有我在，它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哼！”没等大师和胖子说话，摩羯瞳突然拍拍自己的胸口，用另外一个腔调，自言自语道。

　　她此时的心情也不再阴郁，反是显得有些自得。

　　“我勒个去！这啥情况？”胖子马上感受劈面虽然只是一小我私家站着，说话的却是两个。

　　“你是灵珠？！”他惊愕地问道。

　　“不是我是谁？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在，我早就疯了！”摩羯瞳接着说道。

　　“你难道还不够疯？！”胖子暗道。

　　若不是已经知道事情或许的来龙去脉，胖子恐怕也早就发狂！

　　两个纷歧样的神识，对同一个“自己”，说着差异的话。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我还以为你一时正常，一时疯癫，是灵珠在作怪呢？！”胖子随口说道。

　　这原来是他心里的想法，却没留神，说讲出来。

　　“乱说！”一其中性的声音喝道。

　　艾玛！莫非另有第三个神识存在？

　　胖子着实被吓了一跳，身体不由得直向后倾。

　　“咦？差池，这个声音很熟悉！”他突然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胖子稍作思索，便眼睛一亮，想起与摩羯瞳在四方街初遇时，发自那火系注师的，就是这个声音。

　　“要不是我，我早就被那毒素完全控制，任由那‘镇灵钟’摆布啦！”这应该是灵珠在邀功。

　　“很好，你是哪颗灵珠？又为何会进入摩羯瞳体内！”大师也知道现在是灵珠在说话，忙接着问道。

　　这才是他最体贴的话题。

　　他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地等着对方回覆。

　　胖子见到老头儿这副心情，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师父！这还用问？您也不想想，我是火系注师，虽然只有我这火系的灵珠才气进入喽！”摩羯瞳带着一丝不满，高声说道。

　　“按这个劲头说话的，一定是‘肉灵珠’！”胖子暗下判断。

　　“我来说吧！这颗‘火系元素气灵珠’是我家族至宝。历代先王都曾靠借它的力量，将火系注术提到至高境界。我中毒之后，虽然凭着‘镇灵钟’暂时稳住杂乱的气息，可是却再难恢复正常。而且，我徐徐发现，我的神志逐渐在被‘镇灵钟’控制。万不得已之下，只得违背祖训，开启灵珠。”摩羯瞳说着，眼神中显出一丝无奈，似乎正在回忆其时的情形。

　　她接着说道：“我本想借助灵珠之力，控制元素，恢复正常。可是没想到，就在那时，‘镇灵钟’却突然被甘米尔敲响。”

　　“我来接着说吧！否则，具体的那些事，我也不知道呀！”这是灵珠开始讲话。

　　胖子被灵珠“我”、“我”、“我”的说个没完，搞得晕头转向。

　　他刚想提醒“肉灵珠”，“既然明知和摩羯瞳不是一回事，又何须死气白咧地争用一个‘我’字呢？偶尔用用‘你’也是可以的。最起码能让听话的人明白一些。”

　　却被大师一个严厉的眼神实时制止。

　　胖子无奈，只能忍着头疼继续听下去。

　　“我，我原来是没有神志的，可是呢，听到那个钟声，我突然就有了神志。其时，我很畏惧，我也很畏惧。我只想着赶忙找个地方躲避。于是，我就进到我里边去了！好歹，我也是火系的注师，不会冲突。”灵珠自认为解释得很清楚。

　　大师和胖子赶忙努力理解。

　　摩羯瞳却突然瞪起眼睛，双手叉腰，又向胖子说道：“师弟啊，可要记着自己说过的话。不管我是谁，不管我是什么，我都是你师姐。你要爱我，宠我，不许骂我，打我。另有，我打你可以，你却禁绝还手！就像适才一样。”

　　“哈？”胖子懵圈。

　　“我啥时候说过如此‘丧权辱国’的话？您也演绎得太没谱了吧？”他想着，就要纠正对方的演绎。

　　可是，突然，胖子心中一软。

　　那梨花带雨的娇颜，那小心谨慎的放肆，那庞大难明的眼神。

　　他刹那间感受到，灵珠此时，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虽然获得，更怕失去。

　　虽然有身体，但却不属于自己。

　　自己是什么？算什么？今后又该如何？

　　也全然不知……

　　够可怜的！

　　胖子轻叹一声，不由得露出真诚的笑意，说道：“我虽然记得，我，会做到！”

　　他刚说完就开始忏悔，会不会这话说得太大？

　　摩羯瞳满意所在颔首，任由一串泪珠落下。

　　她第一次，感受到，被认可！

　　她笑了，好开心。

　　这一笑，如百花盛开，如拨云见日。

　　完，胖爷想要忏悔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啦！

　　“这种情况，倒是和我的一项研究颇为相似！”大师自言自语道。

　　他接着又问道：“那你为何一直在摩羯瞳体内？出不来？”

　　“唉！我也不想啊！可是，发生神志之后我才发现，已经回不到原来的状态啦！我，我也只能先在我自己里边暂住一时呀！”摩羯瞳哀怨地说道。

　　“原来如此！”大师听完，便开始沉吟不语。

　　胖子此时已经明白了大致情况，他总结道：“也就是说，你现在的身体里，其实是有三种神识存在。”

　　“差池！那种毒素只是一种能量，它没有神识！”中性的声音响起。

　　“好吧！一对二，你们说了算！”胖子马上认输。

　　他接着分析道：“两个神识，一个是摩羯瞳，一个是‘肉’，啊，差池！是‘灵珠’。你俩共存，相互资助，关系还好！可是，那股毒素不太友好，会时常操控你们的神志，做出许多特此外举动。而你们纵然联手，也只能和它打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是这样吗？”

　　“基本就是这样吧！”摩羯瞳说道。

　　“其实，我比它厉害多了！只是我现在的身体太差，扛不住我完全发挥！而且，那‘镇灵钟’也很讨厌！让我总是不能集中精力！我如果掉臂头疼，倒是可以不受‘镇灵钟’的摆布。可是，我不喜欢头疼！”摩羯瞳诉苦道。

　　唉！胖子除去叹气，照旧叹气。

　　这件事情的诡异，完全超乎想象。

　　一个，是脾气火爆，说一不二的女王。

　　一个，是神识初开，懵懂顽皮的灵珠。

　　一个，是阴狠邪魅，受人操控的毒素。

　　他们同时、同地存在，相互影响，相互渗透。

　　预计，在许多时候，他们又各有各的一套做法。

　　三合一呀，实在不简朴，谁能搪塞？！

　　“这半年，真够苏丽尔的一众文武大臣受的！”胖子想着，开始佩服女王的坚韧。

　　要是换做旁人，只怕早就疯透了。

　　“灵珠在你体内的事情，另有谁知道？甘米尔知道吗？”胖子问出自己最体贴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除去你和师父，再没别人知道！”中性的声音响起。

　　“好吧！这倒是个好消息！”胖子实在是听得头疼。

　　他突然想起一事，好奇心起。

　　偷看一眼大师，老头儿还在想事情，对这边说的话似乎绝不关注。

　　嘿嘿！

　　胖子一脸严肃地问道：“我听说，你们从半年前开始，便沉溺于男色！这是怎么回事？”

　　摩羯瞳面若桃花，忸怩起来。

　　她接着便开始哈哈大笑着说道：“都是那毒素在搞鬼，它似乎在找一种只有男人才有的工具！我觉得挺好玩，便也没理会。只是，它应该一直也没找到。那些男人被它检查一番之后，便刷空影象逐出宫啦！”

　　“哦？”胖子的一个疑团解开，另一个便又泛起。

　　“它在找什么呢？男人才有的工具……”他开始苦思。

　　女王的眼睛突然一亮，兴奋地说道：“我知道啦！你适才不愿意娶我，是怕我不洁净吧！哈哈！我告诉你，我可照旧……等等！这个不确定，待我看看！”

　　她说着，便低头看去！

　　“讨厌！”摩羯瞳突然一声大吼，脸色惊骇地用嫩白的素手，紧紧捂住自己的下身。

　　灵珠就是灵珠，果真强悍！

　　比珠珠还要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