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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王姬传

二 春阴不停

长河王姬传 步南宫BNG 3540 2022-01-25 11:45:44

  从雲崇殿回宫,张姮因见今年栽种的报春花格外美,遂遣了宫车,漫步于花间中,沐浴于羲和之下,享受难得的岁月静好。

  可偏偏有一抹耀眼的局面煞了姣好的春景。

  远处,莲宝宫的悠儿正训斥着几名跪在地上的宫婢,且一个个双手平肩托举着盛满水的杯子,看着时辰不短,满身哆嗦,面色发白,走近更瞧见她们嘴里似乎还含着着什么,口水直流。

  ——这曲玫又再发什么疯?张姮近前,悠儿见到自是请安,但因为有曲玫撑腰,言语习惯性地强横:“奴婢见过殿下,能碰到殿下真是奴婢三生有幸,不外大日头下的可别碍着您的雅兴,照旧请您移驾他处游玩吧。”

  张姮看她狂妄,也就没让她免礼,只问道:“她们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在这儿罚着。”

  悠儿没听到付托不敢自作主张收势,只好半蹲着姿势生硬回道:“回殿下,这群奴婢口无遮拦,乱嚼是非,背后竟妄议婕妤,正好被我们娘娘撞见,也是娘娘命奴婢在这儿监视她们罚跪的。”

  张姮又道:“有错是应当罚,但这跪也有跪的规则,如此双手抬着,口中更是填了异物,不知是宫规的哪一条啊?”

  悠儿有些咋舌,勉强答道:“是,这法确实新鲜。可这都是我们娘娘的意思,说她们乱嚼是非,若不含着麻杍教训,她们也没个记性。”

  因着姿势,她有些受不住,徐徐想收礼。哪知槿心立马呵叱:“放肆!殿下没准你起身,你怎可私自收礼?!”

  张姮在旁冷笑:“算了,这莲宝宫在后宫最是无拘放肆,皇上都大为斥责曲婕妤的不端,况且是蛇鼠一窝的奴婢呢。”

  悠儿慌忙道:“殿下是贤明人,阖宫无不知您心善,断不会盘算奴婢这点不得已。况且她们妄议妃嫔,本就冒犯了宫规,娘娘也是小惩大诫。”

  张姮不在意:“不错,你说得是后宫的规则。可她们是内仆局的奴婢,论理曲娘娘可不是她们的主子,纵然有错,自有内仆局的主事责罚,她如此岂不有失身份。”

  悠儿谄笑道:“殿下说得哪里话,她们身为奴婢,那任何一个后宫朱紫都是她们的主子,她们行为不检,娘娘自然罚得。”

  张姮便道:“说得有理,那你觉得本宫,也算不算你和她们的主子呢?”

  悠儿有些犹豫,可看东宫人气势汹汹的,只能应声称是。

  张姮笑起:“好,既然你也认同,那传本宫谕,克日起,将悠儿贬为后十五所宫人。阜平,你们押她去内廷司报备吧。”

  悠儿大惊失色,再怎么说她也是莲宝宫的人,是曲玫的心腹,张姮如此就不怕招来抨击吗?挣扎着急喊:“殿下?!殿下您这样不合宫规啊!奴婢只是衔命行事,奴婢是莲宝宫的良侍!纵然殿下要罚,也得我们娘娘她......”

  张姮故作恍然:“是啊,你是从七品良侍,这倒是提醒本宫了。那今日就顺便贬你为外侍宫女,如此去后十五所,就名正言顺了。”

  悠儿彻底慌神了,及忙求饶:“殿下开恩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命啊殿下——!”

  悠儿声嘶力竭地求饶,可照旧被无情拖走,张姮看着再也受不住刑责的宫婢道:“你们身为宫人,私自议论宫妃有违宫纪,罚俸一个月,令着内仆局重新派差,都好好思已往吧。”

  宫婢叩谢后赶忙四散离去,究竟曲玫的恶名在外,既然张姮有心袒护,自是不敢再胡乱说什么。但因这一出,让张姮的回宫路图添了不少郁闷,皱眉埋怨这曲玫最近愈发放肆,春日里大好时光她竟全用来迁怒于人,真不知又谁惹了她。

  槿心见状笑道:“也难怪她不兴奋,先前姒美人不知从哪儿得来只鹦鹉,灵敏灵巧得很,居然还能背诵种种古诗,这投机得好,皇上也就对她恢复如初了。要说也是姒美人年轻有资本,原本帝姬的事她受了牵连,可现在又成了皇上心尖的宝物,曲婕妤虽然生气。而且奴婢还听说,今年梁国又要送位美人进宫,欲意联姻呢。”

  “联姻?”张姮一顿:“皇上之前对梁氏的态度各人有目共睹,这黄土都埋了脖颈的梁王这时候又派人进美干什么?莫不是他知道梁氏没时机了?想再弥补修缮两国的关系?”

  槿心推测:“可山高路远,这本国宫廷的事,他这外邦未必知道详细。”

  张姮转头问安歌:“你觉得呢?”

  安歌一如既往的语气酷寒,回道:“后宫几多女人属下都不体贴,只觉得宫内的消息太不牢靠,实在是疏忽。”

  张姮便道:“魏国与突贺联姻在即,梁国这墙头草看着自然焦虑。不外近年来梁国在许多事上导向齐国,只怕这进美的主意也是齐国在背后怂恿。我倒觉得联姻是假,另有所图十有八九,不外梁国到底是个有主权的国,却随处受制他人,有此一举,怕他们内部也不太平了。”

  槿心道:“军国大事奴婢不懂,不外奴婢倒觉得殿下猜得不错,听闻此次联姻,是梁王的十三世子的主张,此次护送的人也是他的亲信。”

  张姮狐疑:“十三世子?”

  槿心道:“梁王的宠妾范贵妃之子,仗着母亲恩宠得势,听说在梁国的朝堂有很大的呼声,而范贵妃众所周知是齐国人呢。”

  张姮沉吟片刻问:“......有说什么时候到吗?”

  槿心道:“这点梁人倒进宫奏报过,想送亲的队伍,会赶在皇上万寿之前。”

  说起张思戚的万寿,是每年的桂秋八月,原本是普天同庆之日,可无奈魏国有祖训,为君王者不得残暴泯灭国本,历代君王都以敬奉先祖遗训为先。他们往年的寿诞都是施恩于民,要么放生要么赈济民生,再不就是大赦天下,身为君王竟从无轰轰烈烈摆宴奢靡,这倒不失为明君之举。可这几年太不顺畅,张思戚因为忧心忧虑未提及,张姮也因庄氏和妖星之事接连错过也就岂论。

  但今年差异,几件大事的发生注定这个八月会是个差异寻常的万寿月。

  她们这边探讨局势,莲宝宫内的曲玫也同样满腹忧虑,只不外她的段位不在忧国忧民上。

  悠儿被贬一事,直到下午才有人来禀报,她一听虽然恼火不已。但如果是以前,张姮敢冒犯她自然要恶惩还击,究竟梁妃她都不放在眼里,况且只是个小辈。

  但日新月异,曲玫现在并不想冒犯张姮,或者说是不敢。

  立身后宫这多年,她虽然跋扈可脑袋不是蠢的,宫内之所以闹到这般田地,多几几何都和张姮有关。纵然权倾一时的梁妃另有子嗣傍身的元容都接连折在她手里,反观对方却一路高升成了公主,心里就明白有这种本事的人,可不是她一介后宫妇人能斗得过的。

  又况且先前天子撤了曲苃下狱,曲家现在除了她再无倚靠,所以面对别人的欺凌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正烦闷之余,听殿外传来报:“娘娘,慎婕妤来看望您了。”

  曲玫心里奇怪,她跟慎慧怡少有主动来往,今日她怎么来了?遂命人请她进来。

  慎慧怡是有眼色的人,一进门见曲玫冷着脸,敢忙询问:“现在天气冷暖不定,姐姐可万不能受了风寒,得保重身子才是。”

  曲玫冷哼道:“保重又怎么样?你没看皇上的心思一直都在交宸宫吗,就算是病死了,只怕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语气说不出的哀怨,慎慧怡道:“怎么会呢?姐姐你向来得皇上青睐,男人嘛,都喜欢贪新,但论资质,谁能比得过姐姐获得的圣心。”

  曲玫苦着脸皱眉:“你这是挖苦本宫吗?现在西宫什么情形你看不出来?青睐,只怕早是陈年旧账了,也就妹妹心宽,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慎慧怡无奈道:“嫔妾倒不是心宽,只比不得姐姐才气横溢,所以不敢奢求。新人虽好,可性子难免娇嗔,照旧时常陪伴的来得顺心,嫔妾这也是为姐姐感应不值啊。”

  曲玫一改往日的跋扈,略带厌弃道:“顺心也得人家看着顺眼,要是介意了,看你就全是罪过。”

  慎慧怡没想到曲玫有了自知之明,而且争宠之心竟一下子冷寂,故作叹息道:“要说也不无原理,照旧姐姐看得透彻。现在就不说后宫如何?单就是那长河公主,因着皇上看重,不外两年多就获得如此职位。唉,虽说人家不是后宫妇人,可也荣宠得羡煞旁人,要是能与她近亲些,或许皇上瞩目几分也纷歧定。”

  曲玫听罢心里越发阴郁,想她当初怂恿竞陶戏耍张姮,不外是煽风焚烧的个性使然,但也因此埋下了祸根。纵然厥后有心投合,可一切为时已晚。幸亏人家不是妃嫔,否则如此能耐岂另有她张扬的日子?嗔怪道:“自古这妃嫔和皇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再说人家现在是公主,看得上你一个婕妤?别自讨没趣了。”

  慎慧怡显得无奈,慢悠悠道:“是啊,不外说来,与公主亲近也不是那么容易,一般的金银她看不上,就是进献再多也不及皇上的手笔,所以这心思不得不多番考虑......想她人现已是初长成了,说句不怕僭越的话,这亲事想必也不会太远了,就不知皇上心意如何?倒是可惜我慎家没个能挺直腰杆的,若是能攀上公主的亲事,就算皇上不重视自己,看在她的面上,几多也能有一席之地啊。”

  曲玫听慎慧怡这么说,虽然讥笑,但随即升起一抹心思;虽说曲苃不中用了,但曲家可也不止他一人啊。

  她未入宫前,曾见过一位远房堂兄,年纪比他们兄妹长,结婚也早,有一子虚岁算来今年也弱冠了,还听说去年乡试考得了前三,那今年科举势必会来长阳加入光鹿院的会试。这学识方面曲玫自是不担忧,就是不知相貌如何?若能入得皇上的眼,她再从旁敲击,那这驸马之位就不是难事了。

  曲玫心中燃起期许,认定这事十有八九能成,又理想到时候她的位份肯定也不能委屈了嫡宫之后。就算与张姮心有芥蒂,日后晤面,看在夫婿的面上,也少不得给三分薄面。

  ——这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大喜事!曲玫愁容尽散,誓要好好筹备一番不行。

  而慎慧怡见她动了心思,也不点破,只抿茶继续和她攀谈闲话,坐看她的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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