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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人间留不住

半副解药1

最是,人间留不住 思.俊 2230 2021-09-29 12:00:00

  陆安和夏茴的生活,本不应有任何交集。

  陆安是金陵人,夏茴远在定州,两人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然而,命运翻云覆雨,把他们放在同一条船上,演绎了一场“白色生死恋”。

  这份苦难里开出花的恋爱,包罗了生活中最辛酸,也最本质的那一抹滋味。

  八年前,陆安照旧金陵一个996的法式员。

  有车有房有房贷,有妻子女儿和一份收入与支付成正比的事情。

  然而,女儿茜茜两岁半那年,患上了白血病。

  为了给茜茜治病,伉俪俩险些倾家荡产。

  苍天有眼,在沪上,经过长达两年的治疗,茜茜康复了。

  只是,依然还需要服用抗排药物,且体质要比普通孩子差许多。

  为此,妻子不得不全职照顾孩子,靠陆安一小我私家的收入苦苦支撑着家庭开支。

  茜茜生病后,他们伉俪俩再没添置过一件新衣服。

  他们只有一个愿望:只要女儿康健地在世,吃糠咽菜的日子也是幸福。

  无论如何都没料到,他们那么精心在意,那么小心翼翼,茜茜在六岁那年,竟因为一场普通的伤风,让她的白血病复发了。

  他们先后去了金陵、沪上、燕州好几家医院,给出的结论都无比灰心。

  最后,在病友的推荐下,他们又去了位于燕郊的那家专科医院。

  一轮又一轮的化疗下来,茜茜的各项指标始终不乐观。

  打一针一万多,是保命的。

  医生问:“打照旧不打?”

  “打。”陆安和妻子异口同声。

  然后,妻子陪着女儿治病,陆安四处借钱。

  但,这时的他,打十个电话,有九个是不接的。

  其中一个接了,也是直截了当地对他说:“兄弟,对不住,我也很难……”

  到燕郊三个月后的一天,妻子留下一封信,悄悄走了。

  她说:“老公,对不起,我实在蒙受不了了。”

  不是蒙受不了因病致贫的生活,而是那种“天气预报说寒潮来了”,内心的惊心动魄。

  蒙受不了茜茜一年四季无论走到哪里都得戴口罩时,那些异样的眼光。

  蒙受不了一次又一次腰穿、骨穿时,孩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老公,放弃吧,也许这样对你我,对茜茜来说,都是解脱,我在金陵等你。”

  说实话,陆安能理解妻子的选择。

  这些年来,她每一天都活在担惊受怕和煎熬之中。

  他肉眼可见的妻子憔悴了,老了,头发险些白了一半,眼神里长年包罗着战战兢兢的神色。

  家有一个病娃,足以让他们活到没时间去过,哪怕一天的正凡人生活。

  没了事情,失了朋友,甚至不知道下一秒,会失去什么。

  一年可以,两年可以,但如果一辈子都要这么活,没几小我私家能蒙受得了。

  但陆安没有选择回金陵,他辞了职,和疾病顽抗到底。

  尽管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决定并不理智,可是,女儿那句“爸爸,这儿是不是离燕州很近,你可不行以带我去爬长城”,让他决定留下来。

  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对未来另有那么多憧憬。

  他既然没经她同意就让她来到这世间,那么,他就要为这份憧憬卖力到底。

  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可是,纵然让女儿多活一天,也是爸爸的使命。

  2017年,陆安和妻子离婚了。

  他对她说:“好好生活,别管别人说什么,咱们仨,总得有一小我私家活得正常点。”

  离婚后,妻子去了外地,再也没有泛起过。

  不管别人怎样骂她,陆安从没埋怨过前妻半句。

  这个世界上,倘若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那应该就是他对前妻的理解。

  离开并不意味着不爱。

  或许对于茜茜来说,最好的疼爱是手放开。

  可是,陆安放不开。

  或许不全是为了茜茜,也因为是自己想不开、放不下、舍不得。

  这是爱的本能,也是爱的自私。

  说不清。

  就这样,陆安带着茜茜在燕郊定居下来。

  在接受骨髓移植之前,必须做化疗,直到各项指标到达要求。

  医院床位紧张,且住院的用度较高,所以,进仓之前,只幸亏离医院不到一公里左右的小区,租了个一居室。

  陆安住的是19楼,因为医生说,白血病的孩子必须呼吸新鲜空气。

  陆安那个小区住着无数个茜茜的病友,来自全国各地。

  住在那里,另有一项治愈功效:看着其他同样不抛弃不放弃的怙恃和孩子,你会觉得自己的遭遇并非个案,你要坚持。

  金陵回不去了,为了维持生计,陆安从法式员酿成了外卖员。

  这样,既能照顾茜茜,也能有个收入来源。

  陆安送外卖的时候,就把女儿托付给楼下茜茜病友小燕子的妈妈夏茴。

  小燕子四岁。

  夏茴在女儿生病之前,是一位中学英语老师。

  女儿生病后,她停薪留职,靠着接一些文稿翻译来维持生活。

  一年后,老公跟她离婚了。

  幸亏,之前的同事同学知道她的困难,会积极帮她接更多的翻译活,让她能够维持基本生活和女儿的治疗费。

  那段时间,陆安实在不放心茜茜一小我私家在家,又不能带着她东跑西颠。

  于是,他提出让夏茴资助照看女儿,每月给一些托管费。

  夏茴也希望小燕子有个小同伴,于是,一口允许下来。

  “我还可以顺便教娃们学点英语,这样,生病了也能学习,会让她们觉得自己跟此外小朋友差异没那么大。”

  夏茴的话,让陆放心里一酸。

  患儿眷属的心愿就是这么简朴而奢侈:让孩子像普通孩子那样在世。

  自从有了小燕子这个朋友后,茜茜开朗了许多。

  从前,陆安每次出门,茜茜都舍不得让爸爸走,但现在,她盼着爸爸早点去事情,这样,自己就可以去小燕子家了。

  而小燕子呢,有了这个大她三岁姐姐的陪伴,似乎第一次拥有了童年。

  每天晚上,当陆安去接茜茜时,两个小女人都要上演难舍难分的戏码:“再玩五分钟”,“再玩两分钟,说话算数”,“再玩十个数。”

  “茜茜姐姐,你明天早点来找我,否则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我现在就想你了。”

  两个孩子耍赖地要求多玩一会儿,两个大人就聊上那么几句。

  三句话不离白血病的医学术语,孩子最近的化验指标,进口药的价钱,谁谁家的孩子进仓了。

  进仓就意味着希望。

  他们在别人的希望里,鼓舞着对方和自己的心气。

  虽然每天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攀谈,可是对相互来说,都是一份特别通透的排解。

  至少,不是孤身一人在抗争。

  PS:借用花姐的人物名:陆安、夏茴,致敬《黎明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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