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极意,终破苍穹。
―《江湖逍遥录》
这是一段薛凌渡过的最朴实宁静的日子。
藏书过万的逸事阁,薛凌放下手中的无名古书,内心宁静自然。
“刀术皆有一股狂躁之意,唯有将狂躁移于刀外,内心一片澄净,才气发挥出最大威力。”
古书扉页上的文字在他心头萦绕,久久不散。
薛凌抬头眺望远处飞鸟归林,白云飘渺,似有所感悟,抽刀而舞。
“呦,薛少主又想习武了?”
桃花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嘴角浅笑。
淡蓝色刀气附在龙渊之上,近乎实质,薛凌双手握刀,一刀斩向天穹上的浮云。
一条蓝色游龙穿过窗棂,咆哮着飞向上天际,那朵浮云尽散,化为一场润雨,滋养谷中桃花。
“格刃斩?你小子可以呀!”
桃花摸了摸亳发无损的窗棂,惊叹道。
薛凌长舒出一口气,将龙渊归鞘。
“快两年了,我想出去看看。”薛凌对薛甲郑重道。
薛甲仍欣赏寒潭中的游鱼,如墨的双眸依旧平静。
过了许久,他摇头道:“以你三品境界出谷可不容易,首先要过了我这一关。”
薛凌苦笑一声,徐徐道:“我怎样才气赢你?”
授刀台,薛家习武圣地。台方百丈,由上百年桃木桩拼接而成,道道年轮己被习武者的鲜血浸得殷红。台上残刃林立,锈迹斑斑,尽显岁月之无情。
授刀台上,薛甲理了理发丝,抽出了银白长刀:“你只需接我十招。”
薛凌微微颔首,稳了稳气息抽出龙渊……
“怎么伤得这么重?”
叶梅双手哆嗦,朱唇紧抿。
薛凌看了看天上的明月,苦笑道:“薛甲一出刀便想要了我的命,幸好他实时收手,否则……”
一尺长的猩红刀口映入秋波之中,叶梅为他上了些桃花膏,神情忧虑。
“要否则你就别出谷了,在这里没有阴谋算计,只有山水伴你左右。”叶梅轻声道。
“放心,我死不了,叶女人你早点休息吧。”
薛凌脸上展现出无所谓的笑容,谁知扯到了伤口,脸上立刻扭曲了。
“咔”
木门轻轻推开,一道白影闪入屋内,薛甲看了看二人,淡淡道:“我想跟他说几句。”
叶梅担忧地看了薛凌一眼,知趣地起身离开。
当她与薛甲擦肩而过的刹间,一种特殊的感受在她心头浮现。
“咔”
木门关上,那道青影消失在月光之中。
“你来了。”薛凌苦笑道。
“嗯。”薛甲回了一声,看向他胸前的刀伤。
“我知道你不是想杀我,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薛甲一愣,望向薛凌,漆黑的双眸中满是惊讶。
薛凌无奈一笑,“算了,我知道你不善言辞,给我讲讲我的怙恃吧。”
“关于你怙恃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你父亲薛胜,江湖第一刀客,薛家刀主,你母亲苏媛,江湖第二剑客,镜湖剑主。”
薛甲徐徐道。
“他们都不在了?”
“如果他们还在,你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薛凌长叹一声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粗拙的手轻轻擦拭他的眼泪,薛甲握住他的手,平静道:
“有我在,你别怕。”
薛凌的心被刺了一下,掉臂伤痛,一把抱住薛甲,眼泪浸湿了青纹白袍。
薛甲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眼中闪过点点泪光,但始终没能落下来,面具后的脸庞闪过一丝微笑。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对吗?”薛凌在他耳边轻声道。
薛甲点颔首,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今后薛凌无论再受多重的伤,忍多大的痛,他始终对身前那人报以微笑。
他曾在授剑台上与他交战千次,他也和他一起喝过美酒,赏过流星。
尽管他如千年寒冰般难以融化,如天上星辰难以接近,但他深藏的柔情让薛凌陶醉不已。
薛凌站在授刀台上,徐徐抽出了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