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见过义兄,义兄近来可好。”
高顺贵寓,兄弟二人在暖阁之中落座,碳炉上煮着酒,上面还飘着几颗梅子。
“照旧老样子,倒是你没什么变化。”
赵五本在军中半年多,少了几分阴郁,多了几分彪悍,彻底挣脱了杀手的感受,却没忘了杀手本能。
“呵呵,这次辛苦义兄了,实在是别人去做我也不放心,阿父这次做的事,事关你我兄弟的前途命运,所以不得不慎重。”
高顺说着给赵五本盛了碗酒,赵五本端起碗尝了一口,有些惊讶,又喝了一口。
高温掩盖了酒的辛辣,再加上青梅的酸甜,煮出来的酒十分柔顺甘甜。
“接下来就看那个冯永洛了,不外之前的一些准备事情,还要劳烦义兄。
当初杀冯子琮等人时留下的线索,现在可以泛起了,但是要掌握好时机,不能早也不能晚。”
高顺说着端起酒翁,酒煮的时间太长酒精就都挥发了,喝起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赵五本点了颔首,捏起两粒盐豆放入嘴里,仔细咀嚼品尝,脸上浮现放松的心情。
这半年来他在军中,整日里和那些军官打交道,以他不爱说话的性格,着实有些为难他。
但这是高长恭交接下来的,他也知道他的作用,所以尽量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和刘桃枝等统领打得火热。
当初刺杀冯子琮等人是赵五本部署的,其时就留下一些尾巴,把矛头指向高俨。
只不外高俨其时有斛律光等人维护,胡太后其时还没袒露,再加上赵彦深不想掺和天子家事,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这次纷歧样,高顺谋划的是高纬,最好的枪就是高俨,当初高顺本想留下奸臣清君侧,结果朝中奸臣都死的差不多了。
如今高长恭独霸朝政,他就必须改变战略,结果老天都在帮他,胡太后这个女人太极品了。
“宫里的人要部署好,千万不能留下尾巴,只有死人才气守旧秘密,事成之后要……”
高顺说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赵五本再次颔首,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配合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看高俨的演出了,告诉咱们的人,万不行轻举妄动。”
“好。”兄弟二人商议一番,赵五本就离开了。
再说冯永洛离开酒肆,回到王府辗转难眠,赵五本的话让他既兴奋又忐忑。
有人要资助高俨篡位,这件事一旦成了,那可是从龙之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可一旦事情败事,那可要掉脑袋的,高纬手段残忍,不会饶了高俨和他的手下,唯一让他担忧的,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天一早,冯永洛找到了高俨,说了昨天发生的事,高俨闻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这等大事,一定要弄清对方底细,否则很容易掉进陷阱,你去查核对方是什么人!”
“是!”
听高俨这么说,冯永洛知道他的主人心动了,借着天下大赦解救太后,同时也讨好太后。
如果这时高纬死了,只要有太后在,那么皇位一定是他的!
只是又一次泛起的神秘人物,让高俨心中有些不踏实,为了以防万一,他不敢轻举妄动。
冯永洛获得命令,开始视察幕后之人,结果还真让他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你是说,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司空?”
冯永洛点颔首,道:“属下四处探询,发现那人那日去了司空府,有人亲眼看见他进去,而且还没走正门。”
高俨闻言有些激动,如果真是赵彦深,那样也就解释的通了,对于这位大臣,高俨照旧很尊敬的。
“继续联系,一定要确定身份,对方如果真可以帮本王,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是!”
接下来的几天,赵五本都没有泛起,直到有一日赵彦深上朝,赵五本混入侍卫之中,冒充掩护赵彦深,恰好被冯永洛看见。
对于贵寓的侍卫,赵彦深不是不了解,只不外其中有一些是宫里派来的,所以他也做不到完全熟悉。
冯永洛认出了赵五本的背影,终于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立刻去禀报高俨,高俨听闻精神一振。
“好,果真如此,大事可成!”
盘算了主意,高俨再次上书请求赦免太后,上次的奏书高俨没有回复,这次他爽性在早朝上提出此事。
听到高俨的奏闻,高维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高俨说的依旧委婉,可话里的意思就是他不孝顺。
“陛下,皇子出生,天下大赦,太后虽然有错,但并不是十恶不赦。
而且太后乃是先帝之妻,理应尊敬,偶有过错,兴小惩大诫,矫枉过正。”
高俨从罪行出发,又提及身份,又谈到了孝道,有些大臣真的颔首体现赞同,其中就有赵彦深。
但对于高维来说,胡太后就是皇家的羞耻,让他颜面尽失,要不是她的身份,他早就将她赐死。
如今高俨占据大义,他还真不能说什么,他真想杀了高俨,可这样一来就坐实了他不孝的名声。
这是天子的家事,大臣们不敢乱说,一个个都默不作声,高俨心中也有些忐忑。
高纬恼怒地看着高俨,心中已经起了杀机,这个弟弟从小就和他作对,他已经饶了他一次了,没想到他还敢出头。
“好啊,很好,既然如此,朕就玉成你,你就去北宫照料母后吧!”
此言一出,高俨脸色变了,让他去北宫,不就是要软禁他么,这样他就更没自由了,而且随时可能被杀害。
要害时刻,高俨开始寻找救命稻草,眼睛扫视众大臣,最后落在赵彦深身上。
赵彦深被他看的满身不自在,不知道他为何选中自己,可他又不忍心漠不关心,于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陛下,成年皇子入住后宫不合礼法,还请陛下三思。”
赵彦深不敢多说,只想提醒天子一句,但高纬感受他这个弟弟不老实,照旧控制起来比力放心。
“这是朕的家事,司空难道想要过问么?”
一句话,就让赵彦深无话可说,这个时代的大臣,可没有宋明时的气节。
见赵彦深为他说话,高俨心里照旧谢谢的,但高纬实在太过强势,他也只能尽力。
见没有阻挡,高俨就被带到了北宫,胡太后见小儿子也被关进来了,马上如遭雷击。
“俨儿,你怎么也来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高俨有段时间没见到母亲了,如今见到也有些动情,道:“孩儿知道,母后受苦了,孩儿来陪你了。”
究竟是母子,天底下最亲近的人,母子二人哭成一团,看的旁边的太监宫女都忍不住落泪。
高俨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见他,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他觉得这就是高纬的阴谋,目的是把他控制起来。
高俨救母不成反遭困顿,高顺得知后有些哭笑不得,这个高纬比他还要心黑啊,这是要弑母杀弟的节奏的。
幸亏宫里的事情已经部署好,既然高俨已经到位,那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高纬退朝以后,总觉得高俨这次有些反常,于是就派人去视察高俨,看看他最近都做了什么。
结果这一查没关系,竟然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祖珽、冯子琮的死貌似都是高俨所为!
看到这个结果,高纬脸上浮现冷笑,之前要杀高俨没理由,但现在有了,高俨为了洗脱嫌疑,竟然连姑父都不放过。
高顺的一些部署,其实并不是那么缜密,只是高纬先入为主,打心底想除掉这个弟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况且高俨有重大嫌疑,他就更不能放过这次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