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魏青来到了花翎宗山门。
花翎宗是一片花的海洋,寻凡人深入其中,要么被花香吸引,要么因门路迷失,很难凭自己再走出去。
作为三大宗门之一的花翎宗,存在感远远不如桂月、牵机二宗。重要原因在于,花翎宗欠好相处,门派里的规则很是多。
好比上门,必须带上珍贵礼物,否则就极有可能吃闭门羹。
魏青献上礼物,来到了客厅,仍然在等。因为花翎宗见客前,必须要焚香沐浴,再换上见客专用的衣饰。
没有哪个妙手,愿意被如此冷落。
前后等了近一个时辰,花翎宗宗主花慕人终于现身。
花慕人是暗阶中,为数不多的女性妙手,也是暗阶宗派中,唯一的女性掌门。
她的脸上有些许皱纹,头发中也有三成花白,不外她看起来仍然不算老。
魏青看得出来,花慕人服用过驻颜丹,但纵然如此,随着时间流逝,驻颜丹也徐徐遮掩不住衰老。
他在前几世,曾几度追随夏成凉来花翎宗,见过花慕人。不外,每一次花慕人都穿着端庄威严的宗主衣饰,因为夏成凉并非客人,而是挑战者。
魏青作为客人泛起,花慕人穿得即是待客的衣服,华美中透着清雅,令人眼前一亮。这位花宗主,曾经也是大陆上赫赫有名的美人。
魏青起身,敬重行了一礼。
花翎宗考究辈分,他是孟紫玉的门生,花慕人又长孟紫玉一辈,算是他的师祖辈了。
“无须多礼。”
花慕人摆摆手,体现得很随和,目光在魏青身上看了看:“听说你去年冬天,晋升暗阶了?”
魏青点颔首:“侥幸而已。”
“你师父年轻时,已是大陆上第一等天才,你倒是青出于蓝。”
说到孟紫玉,花慕人的脸上,现出了些许柔和。
魏青随口问道:“你们很久之前便认识吗?”
花慕人的目光微微晃动,想起了已往的事情:“他年轻时天赋异禀,不愿拘泥门户之见,四处求学,也曾来花翎宗学过艺。不久前大会上,他施展的君子剑魂,即是我教授他的。”
魏青微微惊奇:“原来如此,晚辈失敬了。”
花翎宗是大陆上最悠久的门派,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据传,首创人是至圣的再传门生,门派中有君子剑魂并不奇怪。魏青惊讶的是,花慕人竟然是孟紫玉的半个师父。
难怪花慕人待他,显得有几分亲切。
说了几句闲话,花慕人问道:“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魏青正色道:“前辈可知,前几日,葛衣派遭洗盐教屠杀,满门门生,无一幸存?”
花慕人脸色微变,默然片刻,挥了挥手,让侍奉的门生退下。
花慕人不知魏青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知道,这不能让太多人听见。
宽阔的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对坐,青烟袅袅。
“我今日来,是想请前辈脱手,帮我铲除洗盐教。”
花慕人的脸色已经平静下来,显得古井无波,说道:“如果你想搪塞洗盐教,应该找你师父,他是飞龙盟盟主。倘若你师父没有措施,便没有人能做到了。”
“说来内疚,我虽是他门生,却看不懂他。我只觉得,他要利用洗盐教来打压暗阶门派,维护自己的盟主职位,甚至可能和洗盐教有相助,来掠夺各派秘闻。无论如何,他不行能脱手搪塞洗盐教。”
魏青边说边盯着花慕人,看她的脸色。只可惜,花慕人的脸上没有丝毫颠簸。
“不外,花翎宗差异。花翎宗规则森严,严令门下门生和洗盐教有瓜葛。不瞒花宗主,我打入洗盐教已有十年,暗自打探五堂八门的人员组成,里面不仅有大陆各山阶门派的门生,暗阶门派的门生也不少,但从未遇见花翎宗门生。
“世人常说,花翎宗传承千年,只剩下空架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守着这些繁文缛节而已。不外在我看来,花翎宗并未辱没前人威名。”
花慕人淡淡一笑:“你倒是会说话。洗盐教根深蒂固,任谁也无法动摇,我宗亦是。但也不能违背祖训,同流合污,只能冷眼旁观,约束门生而已。”
魏青道:“可是,晚辈看来,花翎宗不能永远置身事外。飞龙盟各派都将自身势力投入洗盐教,掠夺各门派的秘闻,逐渐生长壮大。此消彼长,花翎宗的职位早晚动摇,或许有一天,也碰面临葛衣派的命运。”
魏青了解花翎宗的历史,一千多年间,花翎宗经历了频频大起大落。倘若洗盐教不灭,花翎宗一旦再落一次,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花慕人能够对各派秘闻无动于衷,却不行能对门派生死绝不体贴。
“你所言之事,虽不无可能,却太过遥远。我看到的未来,花翎宗比洗盐教更恒久。”花慕人仍然不为所动。
魏青站起身,说道:“晚辈想要消灭洗盐教,并不是只有一腔热血。不久后,洗盐教将会举行盛会,教主将亲自现身。只要花翎宗愿意脱手,帮我拦住四使,我去揭穿教主的真面目,洗盐教自然会动摇、瓦解。
“虽然,我并不会让花翎宗白白冒此大险。洗盐教掠夺宝物,泰半分于教众,亦留存部门作为生长之需,百年来也积累了相当多的财富。洗盐教瓦解之后,这些财富,悉数归花翎宗所有。”
魏青紧紧盯着花慕人,花慕人心情冷漠,看不出变化。利益虽大,风险也大,还不能真正感动她。
“就算事不成,只要花翎宗脱手相助了,我也有天大的利益,要送给花宗主。宗主请看!”
魏青突然运转功力,周身灵力瞬间暴涨,他现在的实力,绝不保留展现在花慕人面前。
花慕人的神色终于变了。
“暗师?!”
魏青很快收起灵力,室内再没有一丝颠簸,对于花慕人的震惊,他也很满意。
从暗子到暗师,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任谁都市震惊。
“这就是你的利益?”
“不错。我发现了一处宝地,对修行资助极大,我能短时间从暗子晋升暗师,都是因为这处宝地。我愿意将此地所在,告诉宗主。”
魏青说完,屏息以待。他认为,没有暗阶妙手,能拒绝这个诱惑。纵使花慕人自己不心动,她作为宗主,也会为花翎宗心动。
倘若花慕人心如铁石,魏青也只能遗憾退出,去寻找其他暗阶妙手,只是保密性就远远不如花翎宗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呢?”花慕人问,目光灼灼。
魏青默然。
他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他的目的是提高修为,拯救大陆。洗盐教所作的一切,都跟他无关,甚至跟这个世界无关。当他死亡,一切都将重置。
这么做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为了正义。
他记得夏成凉的声名狼藉,伤痕累累,正义的价钱无比极重,他岂敢自居正义。况且他对心爱之人漠不关心,刚刚换得一身实力,如何另有资格说正义。
魏青答:“为了被屠杀的葛衣派门生,为了救援而死的桃李谷人,为了老夏。为了恼恨,为了舒心中一口气,不为正义。”
花慕人望着魏青,模糊间,看到了许多年前曾见过的青年。
“依你所言。”
魏青长舒一口气,花翎宗本有八位暗阶妙手,哪怕只出动一半,此事也有乐成可能。
花慕人突然问道:“你可知,洗盐教死去的北使,是什么人?”
“知道。”
魏青云淡风轻道。
洗盐教北使被夏成凉斩杀,许多人都看到了,北使是什么实力,各派心照不宣。尽管没有人看到北使的真面目,但他肯定是飞龙盟某一派长老,究竟暗阶妙手就那么多。
只要视察一下,各派哪位暗阶妙手神秘失踪,便可知道北使的身份。届时,那一派也将蒙受其他暗阶门派的怒火。
而魏青已经知道,北使正是花翎宗长老。
花翎宗对门生约束很严,却无法完全约束一位暗阶长老。
一旦此事宣扬出去,花翎宗将迎来剧烈动荡。
花慕人对北使的身份,想必也已经心中有数了。
这也是魏青来花翎宗求援的重要原因,花翎宗要想和北使切割,唯一的措施,就是冒险去消灭洗盐教。
只不外,他始终未曾提到这件事。两人知道这件事存在就够了,若是提出来,未免太不识趣。
花慕人缄默沉静片刻,说道:“既然我允许了你,花翎宗必将全力以赴。”
言语之中,流露出大宗独占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