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击杀奥丁

　　尖锐的嘶鸣响起，打破雨夜肃穆。

　　那些怪物没有任何被镇住或者恐惧的反映，而是在那个雨夜骑马失常的命令下直扑过来。

　　是的，一个全身用裹尸布包裹着的失常，让路鸣泽感伤本以为自己曾经面对过的月下三柱男已经算是失常中的战斗机，姿势骚的偏激，如今卧龙凤雏就这么没有预防的泛起了。

　　骨甲与柏油地面啪嗒啪嗒的碰撞，打头的披甲怪物似乎前身有着武术功底，比此外同类冲的都快，他的爪子在柏油路踩出坑来，整个身形弓的厉害，简直就是在贴地航行，猛的直插路鸣泽下盘，随后迅猛挥爪。

　　骨节增生刺穿了他的手掌，形成了骨头组成的短刀，不见反光，却一记将地面斩裂一道漏洞，见鬼了，居然撞出了火花。刀刃继续前进，目标直冲路鸣泽下腋，这里是人痛觉最高，也很致命的地方，一击就会让人痛的难以转动，然后动脉流血而死。

　　不外如果路鸣泽真的被砍中，想必他也不会有流血而死那种好命，而是会被紧随着的第二刀直接斩首。

　　怪物究竟有两只手，这次的斩击是二连击。

　　路鸣泽面色没变，左手做脱手枪状，指挥镰鼬骚扰其他怪物，右手树立长刀在身前，主动迎了上去。怪物黄金瞳眯了眯，带起了一丝鲜活的笑意，他有两把刀，而对方只有一把。

　　烤肉的味道传来，高热的刀刃直直砍入怪物左掌，如同滚烫的银刀插入黄油中，左掌连着骨质断刃被斩断，刀刃不停，继续切割，皮质、气管、脑袋，然后是另一只手。

　　路鸣泽从面前怪物身前穿过，脚下一瞪，继续加速，他的身后，怪物健硕的上半身断成了几节，徐徐滑落。

　　怪物所有的生前经验都做了无用功，空气中隐约响起惨叫声，那是路鸣泽手中的刀在叫，纵然是活灵也蒙受不住他的炼金领域，只因他已经发动了另一个言灵，高热从他的手心凝聚，整把刀被加热到炽热的橙红色，就像他的眼瞳。

　　怪物一个接一个的扑过来，他一脚高挑踹上去，抵住那张开嘶吼的满嘴牙，本想一脚踢断脖子，却没踢动，左手手枪紧随着踢线，补上一枪将脑袋开花，怪物轰然倒地，溅起血水。

　　枪是从适才解决的怪物身上摸到的，路鸣泽眼尖，早就看到那怪物挂着的腋下枪套，说明这些怪物生前可能是什么组织的武装人员，枪很明显经过定制，握把上有半朽的世界树标志，弹药加料，配镀铬枪管和高效制退器，但现在全都自制了路鸣泽自己。

　　利爪摩擦的声音响起，路鸣泽并不转头开，而是紧压下身蹲下，热熔刀竖在背后使出一招苏秦负刀，光热和焦糊味传来，偷袭的利爪被切断，他反身一刀，又挑落一个脑袋。

　　随后他悄悄拨动枪上全自动旋钮，瞄准马背上的装逼犯一口气将子弹射空。

　　黑夜亮了起来，被一只黄金瞳。

　　原本暴雨洗礼的世界突然平静了下来，原本灭着的路灯滋滋了几下，一个个的亮了起来，将马上的身影影子拉的很长。世界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雨滴都停留在了原地，寂静将喧嚣一下挤了出去，子弹划破空气发生的扭曲也变得肉眼可见。

　　子弹被悬停在裹尸布失常身前，全身被裹尸布笼罩着的奥丁脸上笼罩着铁面，仅露出单只的黄金瞳，如今它燃烧起来，大放灼烁。之前的所谓滑稽气息被一扫而光，你只能从那一片铁面上看出肃穆，他似乎已经认可了路鸣泽作为一个对手。

　　黄金的战马不安的踢踏两下，身上的盔甲碰撞作响。

　　但路鸣泽眼中基础就没有什么奥丁，他的眼中全被一把枪挤满——奥丁跃于马上，举起了手中那把扭曲的枪。

　　铺天盖地的威严凝聚于枪尖，你凝视着它，就像冲浪者面对狂暴的玄色海啸，日本首相面对上岸哥斯拉，奥特曼单挑一个排的小怪兽。

　　你甚至不会去想着怎么逃掉，无尽的绝望压在你的肩上。

　　枪投了出去，陪同着一闪而过的电光，下一瞬泛起在了路鸣泽身后，钉死在地上……雨水继续流动，路灯一个个爆掉，路鸣泽手中的枪酿成了一堆零件，碎裂的弹头重新变的完整，蒸腾的汞蒸气重新酿成液态，被压回容器里，就像它从未被从枪膛射出。

　　鲜血从耳后徐徐趟下，路鸣泽立刻明白，劈面的失常才是怪物中的怪物，他防御很低，也不是打不死的小强，他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是怪物掌握了失常的某种“因果”能力，在枪械射出前，就将它摧毁了。

　　嘶吼声又响起，围攻继续。那些小怪物似乎有一定智慧，但总是在将要偷袭得逞使，忍不住对血肉的渴望，发出兴奋的嘶吼，炼金长刀早早等在轨迹上，直接从满是尖牙的嘴巴捅进，从后脑透出，炼金长刀接触面先是酿成赤红，随后焦黑，雨水蒸发出丝丝的雾气。

　　奥丁又一次举起了枪。

　　什么！路鸣泽猛的转头看，身后地上只剩一个洞，那把长枪在“已往”回到了奥丁手上，而“现在”它即将被投掷。

　　突然，奥丁的身影摔下马去，他的坐骑八条长腿根根寸断，在他的狼狈身影前，一个个原本嚣张的身影膜拜了下去。

　　入耳满是膝盖破坏的声音。十倍的压力被公正的分配给了每个龙族血裔的每片肌肉、每滴血，原本的力量却要驱动十倍重的零件，肌肉第一个就被自身的重量压垮，从皮肤中绽了出来，随后是蒙受不住的枢纽，大腿骨压碎小腿骨，从肌肉里挤了出来，陪同着淡黄色的脂肪。有死侍想要嘶吼，刚一张嘴，下颌骨就带着十倍的重量脱臼，带着同样十倍重量的脑袋砸在了地上，因为血液也随着重力逐渐下移，作为实际上还在世的死侍，下意识的将身体匍匐以减轻身体肩负，于是就像这样，一个个身影挣扎着——跪了下去。

　　【言灵序列91-王权】，绝对的高危言灵，作用是给一个规模内所有龙族血裔增加数倍的重力，重力的巨细与言灵使用者有关，也与规模有关。高压之下，众人皆膜拜，是为王权！

　　高危言灵之所以是高危，并不是指它的威力大，而是指它的副作用一样大。否则像这种炫酷的能力直接叫牛逼言灵就好了。王权的使用会让使用者也虚脱，路鸣泽立刻就变得虚弱起来，感受似乎有一只吸血鬼趴在他脖子上一直在吸血，只要这个言灵连续下去，他就会越来越被抽取血液，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空气都似乎变的粘稠，路鸣泽心情却有些轻。他知道自己的鞋是42码，通过影子算出了路灯的高度是8.4米，通过路灯的间距算出了自己距离奥丁另有102.3米，冲锋已往砍掉他的脑袋只需要4秒半。

　　奥丁狼狈的抬起自己的头，金色独眼中带着无尽的怒意。以他的血统，面对【王权】自己照旧能够反抗的，但是他胯下的马匹蒙受不住了，心脏直接爆掉，从活马酿成了死马。突兀之下奥丁也狼狈的摔下马去，唯有那只高举着冈格尼尔的手倔强的依然举起。古钟般厚重的语言响起，就像从两千年前的战场响起，地狱的金色花瓣从独眼的眼瞳深处绽放，隐约之间，奥丁感受自己又站在了数千年前的古战场。现在的他意气风发。

　　背后的脊椎中的细小结构依次卡紧、牢固，将脊椎锁死，奥丁的言灵发动，言灵序列65-炽，火焰凭空燃烧，点燃了夜幕，如同蛇一般缠绕在冈格尼尔身上，原本扭曲的树枝状长枪开始燃烧，似乎要燃尽世间的业火。

　　他猛的一个弓腰，投出那把长枪，因果已经开始连接。

　　一道亮光突然袭来，在奥丁的视网膜中放大，那是路鸣泽脱手而出的长刀，长刀化为了飞剑，亮色的剑身划破空气，荡起激波，所过之处烈焰避让。

　　长刀直直穿透了奥丁的脖子，在焦黑的洞中穿了已往。

　　奥丁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个所谓“混血种”已经使用过许多言灵了，这本不是属于混血种，而是纯血龙王的权柄，下一刻，金色的面具从他脸上脱落，他的意识被挣脱，他终于回过神来，自己似乎不是奥丁，面具才是奥丁。

　　无尽的空虚将他吞没。

　　“奥丁”举起的手哆嗦了几下，那简陋只是肌肉无意识的抽动，然后他整个身体颓倾在地上。

　　疾驰而出的冈格尼尔依然刺向路鸣泽，路鸣泽则伸开双臂，袒露胸膛迎接客人，任由冈格尼尔将他洞穿后带出大量的血肉。吃到血肉的冈格尼尔满意了，松松垮垮斜插在公路上，炸出一片火海，融化了枪身下的整片柏油路。

　　路鸣泽颇为潇洒的躺在地上，心说就这样去陪心中那个红发女孩似乎也不错。脊柱，似乎断了，虽然它现在正在竭力弥合，新生长的肌肉将断裂的脊椎拟合到原先的位置，肌腱重新生长，神经再度弥合，但相对的，他自己也越来越瘦弱，他有一种感受，自己的血液正在被自己的身体“消化”，他不适时宜的想起了那道经典的蓄水放水的数学题，从没想过第一次应用居然是这种场景。

　　勉强偏过头，路鸣泽看着桥面。他认得这座高架桥桥，每次怙恃带自己回农村老家，就会经过这座高架桥。换句话说，只要你顺着这座桥走，也能回到那座二线南方小城里。

　　那里有一栋老式小区里的二楼屋子，屋子里有瘦瘦的爸爸和胖胖的妈妈。哦，另有衰衰的表哥……

　　短短几分钟，他第二次开始走马灯，这些已往看着鸡飞狗走的生活，现在却似乎成了某种温暖的工具，给了他身体暖烘烘的错觉。明明自己的家……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可他现在要死了。

　　“路鸣泽同学，路鸣泽同学”隐约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

　　但他太虚弱了，求生意志也不强，连睁眼都费劲。

　　最先是听觉，有自行车被抛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急切的奔跑声，随后感受到的是触觉，有发丝落在了自己脸上，对方也被瓢泼的大雨淋遍全身，因此发丝湿漉漉的，凝成细绳，在脸上摩擦留下一条条水痕。

　　“原来是你，果真是你。”女孩的声音

　　这句话就有些听不懂了。

　　“我会救你。”她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要收费的。”

　　下一刻，有比雨水更重的液体滴落在路鸣泽的嘴唇上，流进嘴里，带着铁锈的味道。一开始是一滴滴的点滴，很快汇聚成涓涓细流，中间夹杂着刀割皮肤的声音，似乎是那人嫌自己血流的不够快，又割开了几条血管。

　　血液中饱含着力量，生机运输线被弥补上，路鸣泽的身体绝不客气的拿着刚流入口中的黑红色血液继续修补致命伤。

　　细发垂落下来，是女孩贴脸凑近了路鸣泽，温热的鼻息轻触着路鸣泽的耳朵。

　　“路鸣泽，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