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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明

40、经世致用、辩才无双

宦明 五鼎食 3149 2021-09-06 00:20:57

  章祀从来不喜欢把别人的话奉为圭臬,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什么无错的人,更不存在什么无错的话。

  只是别人的话是否有错,需要自己去严格辩证,理不辩不明,只有经过无数次辩证,才气证明到底谁对谁错。

  而不是一听到某小我私家说的什么就是什么,基础不加以理智辩证,而是无脑进行运用。

  当章祀一番话说完,湛露一时间也默不作声。

  一番谈话下来,他看或许猜出章祀的学术规模,大提要往哪个方面。

  虽然说这个方面不稀奇,远有王安石,近有邱濬,而且期间南宋叶亮、陈适、陆九渊、朱熹、吕祖谦等人,都曾有过涉猎。

  其中以王安石的新学、叶适的永嘉学、陈亮的永康学最为彻底,那就是学以致用,不外看样子章祀,似乎有了更彻底的意思。

  由是湛露担忧道:“大郎这是想法王、叶、陈、邱?”

  王安石就基础无需多言,自新政暴毙之后,他一直都是污名远扬,哪怕和他同样思想的几个大儒,同样也没有替他翻案的意思,甚至于一直到近代,这才有人替他喊冤。

  至于王安石对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具体功过如何,已经很难准确区分。

  但是叶适、陈亮二人那就可以说是铁板的前车之鉴,因为牵涉党争,和理学一起朝廷确认为伪学。

  到了后面理学被恢复了名声,可叶适、陈亮二人的学派,依然没人理睬,到了明朝基本上都没有人专门去研究二人学问了。

  至于邱濬,那也无需多言,他在如何鼓捣经世致用,可他的门生,基本上没有一小我私家获得真传,或者说基本上没人用,只要邱濬一死,这一派很快也会无疾而终。

  如果说这是理学攻击之下,这些经世致用的学术,使得各人不敢冒风险去研究。

  但朱熹推崇的实用,同样也在无声无息之中,被务虚作风给淘汰。

  他能想象到,章祀花费无数年的精力,将学术达至大成,最后要么就是后继无人,使得学术就此酿成一堆书本。

  或者是传承下去,但在沧海桑田的变化里,最终如同理学一样抛弃提倡的务实精神,酿成如今日一样腐朽的务虚主义。

  到那时今日批判理学的话语,也就该轮到批判章学了。

  籍此种种,前车之鉴下,湛露怎么可能放心的下,章祀去走这条看不到未来的路?

  “对!无论老师的静坐养出眉目,疑或理学的遵天道而求其知也罢,在我看来都已经走偏了。圣人之道,直在践行。

  如圣人初不议礼,厥后反而崇礼,就足以说明,圣人之道,在于践行。

  如果孔子未曾践行,他又何以一改常态议礼?孟子又如何对礼讳言,而大谈仁义?”

  章祀的看法,孔孟都是朴实的实践者,他们只有将前面的门路,一一进行探索完毕,这才气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否则孔孟凭什么就觉得,仁义是人的基础,礼法是古代社会必须要的工具?

  孔孟之前不是儒家一家,他们也曾周游列国,也与天下大能进行辩说过,也结婚自秉政过。

  或许他们的想法未必就别人觉得适合,但的简直确是他们进行了,一次一次的调整之后,选择了他们认为最正确、最切适时代生长的思想。

  而不是他们躲在家里几十年不出门,每天静坐思考,然后突然一天让各人提倡仁义礼法。

  章祀是滔滔不停,可湛露顿感奇怪,他不知道章祀哪来这么多怪论,说什么孔子不谈礼,于是就问:“如何叫圣人初不议礼?”

  章祀抬眉笑问:“民泽兄记得孔子是如何葬母?”

  “合葬!”

  章祀继续追问:“古礼不合葬,而孔子从鲁国习俗,可称得上礼?”

  “呃……”

  章祀见湛露答不出来,又问:“再之,阳虎语孔子说季氏宴会,孔子作甚?”

  “赴宴,而被阳虎驱逐。”

  章祀再问:“那孔子赴宴之时为何时?”

  “居丧。”

  章祀这才又笑问:“居丧如何能够赴宴?如果孔子懂礼法,为何又不尊?”

  “呃……”

  湛露再一次语塞,就像章祀说的,孔子前期许多行为基础就不切合礼法,又何谈从始至终,都是推崇礼法呢?

  语塞一会儿之后,湛露想到了一个比力恰当的说法:“《索隐》称赴宴被阳虎驱逐,是他人所诬,另有一说,孔子并非赴宴,而是前去取要经书,因此这是嗜学,并非违反礼法。”

  “且不谈《史记注》在这件事上有这牵强附会,强行解说的可能。

  只说《史记·孔子世家》依照《孔子家语》所录,在这种反面礼法的事,且有甚是丢脸的事上,不加以掩盖已经属于笔者正气,是孔子门生品德所在,又怎么会去诬陷圣人?

  而且孔子十七岁丧母,十九岁娶妻这也是既定事实,这期间不外两年时间,如何切合守制三年?就算是二十七个月。

  可《论语·八佾》载,孔子入鲁国太庙,凡事需要询问他人,还被别人讥笑。孔子以万事询问,即是礼仪所在。

  敢问民泽兄,如果你懂某些工具,还会去重复询问别人?这切合常理?休要说这正是孔子贤德所在,为制止堕落,所以慎行。

  如果果真是这样,那为何以后的日子,不见孔子询问?未曾听过孔子在昭公十七年之后,重复询问他人官制?”

  章祀一连串问题,问的湛露哑口无言,因为章祀说的简直有可能,那就是孔子之前基础对于礼仪之事,不外是仅仅知道一些正常民间礼仪。

  这也切合孔子家世。

  虽然孔子是贵族身世,但他的爹早死,是颜氏一手将他拉扯大。而且孔子年少多鄙事,这个时候他有什么资格去学习士的礼?穷到这种田地,谁又会给他授礼?

  颜氏一届女流,不行能有进入太庙可能,同样也不行能知道贵族男子的礼,显然是不行能教授孔子,那么孔子又怎能称得上知礼?

  虽然,这件事只是章祀推测,并不代表真的如此,可是因为《论语》并没有标注时间,所以这件事也代表未必没有可能。

  既然有了双向选择,那无疑是章祀利于不败之地。

  紧接着章祀又说:“南宫适、孟懿子学礼事,《史记·孔子世家》称,孔子年十七,孟釐子卒,南宫适、孟懿子弹前往学礼,《春秋传》则在昭公七年,可孟懿子与南宫适生在昭公十一年,如何前往学习礼?

  又凭据孔子三十而立,这才收徒教学,是年昭公二十年,如此可以确定,三十岁前,孔子一直立志于学。

  而《家语》正好证明这一点,孔子适周问礼回鲁,方门生三千。也曾说夏礼他知晓,但是杞国不足以证明,他知晓商礼,但是只有宋国另有残留,他学周礼之时,天下人都在用,所以从周。

  由此可见,孔子也是在实践中才发现,在当世无人可以定礼时,也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周礼来维护当世秩序。

  如果不是孔子实践过,他又如何知晓,杞国不能证明;如果孔子没有去考证,又怎么会知道,宋国只有宋国残留商礼?如果孔子没有去求证,他又怎么会知道,周礼天下人都在用?”

  章祀从来不打没掌握的仗,既然他要开辟一条新路,那么首先就需要举大旗、扯虎皮,否则空口白牙谁也不会信。

  就像古之开国帝王,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个好家世,提高自己的身份。

  虽然具体身份如何各人心里有数,但是有了一个旗号,那么说话就可以越发硬气。

  而在学术方面,不管扯谁的旗子,但绝对没有扯孔孟旗子有效,因为孔孟是儒家之祖,当世所衍生的学派,无一不是孔孟所传一派。

  纵然不是,各人也会往孔孟身上靠。

  面对章祀扯大旗的话,湛露无话可说。

  倒不是他知识含量比不外章祀,而是没想到章祀居然把作业做的这么足,而且全部都是拿着一些时间线含糊不清,但又确确实实发生了的事情,给他的话作为立足点。

  反观自己,没有任何准备,对于这些自己就没有想过的事情,基础没措施找出相应的证据来阻挡。

  更况且,章祀还故意将时间线模糊,如此一来就越发无法找到证据反驳。

  辩说嘛,找不到证据反驳,那就是失败的一方。

  所以说这场辩说中,他失败了。

  不外湛露虽然失败,但不代表他就赞成章祀谬论,所谓的实学,经世致用之学,在这个时代,基础无法传承。

  人是趋利避害的,他们知道务虚和务实,哪一种对自己日后路程更好。

  王安石新学务实,可王安石死后,新学衰竭,功利学务实,可叶、陈二人死后,学术就消失殆尽。

  理学有务实部门,可最终全被人换成了务虚,成为上升渠道的捷径。邱濬务实,可邱濬门生,基本上没有人获得务实精髓。

  务实一定需要做事,重实践,然而在这个务虚的世界里,务实又能坚持多久稳定?

  所以湛露极为不看好。

  由是他对章祀的话避而不答,黑着脸跑到屋外大叫一声:“如何这般时候,饭菜还没上来,你这酒肆莫不是不开了?人呢?”

  怒其不争的湛露无法将怒火发泄到章祀身上,又加上酒肆饭菜久久不来,正好也就当了他的出气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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