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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洲漫游记

第九章 韦伯殷的条件

穹洲漫游记 雨湿三秋树 5474 2021-08-05 12:30:00

  兄弟二人斗嘴,原来韦伯殷觉得极其厌烦,更况且在这午宴上。他刚想出口喝止,突然听得韦渚说了若比不得年老,还不如娶亲去,便心想此次原来预了韦渚要大闹一番的,若让韦幸与他斗上一斗,教他在众人面前吃个亏,教他输了后哑口无言、老老实实地娶亲去。究竟无论如何,韦幸的小元神境界已近承顺期大成,而韦渚只在跃见期,还未取得仙术师的资格。术式纵然生疏了,境界之间的差距仍然是极为明显的。

  韦渚笑道:“你真是枉活了二十八年,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岂能让你这么叫阵?”说罢,便作势要平息这场争吵。

  然而韦伯殷道:“你若觉得你哥哥不如你了,不妨拉个园地,你俩比试比试。”

  韦渚惊道:“这怎么行?!”

  韦伯殷道:“如果你败了,就不许再在你年老面前大放厥词,而且父兄之命,你再不得违背!”

  韦幸看着韦渚惊惧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好啊,你总是不平,现在便给你这个时机!韦渚,你若是不敢,就给我乖乖听话结婚去!”

  韦渚咬紧牙关,道:“若是我胜了,你们就不再提结婚的事么?”

  韦幸冷笑道:“你若真能胜,莫说这个要求,你就是要我以后给你磕头请安,我也不说一个不字。”说罢,他便站了起来,离开了宴席,走至院中,刚刚转头,盯住韦渚道:“起来!”

  韦伯殷又催道:“你去。”

  韦渚这才极不情愿地挪身世子来,一步一步慢慢跟上韦幸。韦伯殷以眼神示意茂管家,茂管家便先出去了,带着好几个小厮。那些小厮们来回忙活,搬凳子的搬凳子,撤桌子的撤桌子,洒水的洒水,在庭院收拾出一块干洁净净的地来,又用白垩粉笔四四方方地画了个界。

  再看众人,神色各异。正座上的韦伯殷悠然看着,一言不发。就近一围坐着的都是家中的亲人,医生人一边的眼浅笑意,时不时与女子女婿耳语两句,怡然自得,都等着看韦渚的笑话。二夫人与韦芊神色紧张,尤其是二夫人,想说又说不出话,想劝又劝不出口,她哪里不晓得韦伯殷想些什么?无非是刻意要在众人面前敲打敲打韦渚,好叫他乖乖听话。而二夫人知道那兄弟二人素来反面,只怕韦幸要伤了韦渚,因而着急得很。三夫人倒是与来宾们一个模样了,她原本只专心喂最小的韦申吃着饭,并不太体贴那兄弟二人争端的,没想到一抬眼他们竟然要在院子里摩拳擦掌,不由得惊讶起来。

  但来宾们可以做看客,三夫人却担忧这兄弟间的反面谐被弟弟妹妹们看了去,影响欠好。她尚且年轻,看不太懂韦伯殷的心思,便忧心劝他道:“老爷,我看照旧算了吧。让他们兄弟各退一步,不要伤了和气了。”二夫人便也随着她颔首,道:“是了,我生怕他们受伤。”

  医生人尖声笑道:“慧茱妹妹,你怕什么?!渚儿说话傲气十足,那就让各人见见真本事嘛!况且我们幸儿平日里素养极好,一定不会下重手的!”

  韦伯殷抚手道:“无妨,你们也不要太担忧了。在修行界中,术师之间修为有崎岖,免不了经常要斗一斗的,这不是什么大事。渚儿最近是有些变本加厉了,这次尝尝失败,让他认识认识自己的不足和差距,也是不错的。”于是几个夫人便都不再多说,只是二夫人仍有愁容,韦伯殷便高声说道:“你们二人点到为止,倒地三次就算败。幸儿,你的修为高,不要太下重手了!”

  原来还未开始,众人都已将结果认定为韦渚必败了,只道是韦渚口出狂言却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馨儿躲在下人丫鬟们之中,远远看着韦渚的神色,心都要碎了。她知道韦幸的性格,有这等时机怎么会轻易放过韦渚呢?又一想韦渚可能是因自己的缘故,见了韦幸气血上头,才说了那些话去挖苦他的。想到这里,馨儿眼眶又红了,偷偷抹起眼泪来。

  韦幸远远地允许道:“是!”却阴险一笑,心想韦渚也是学仙术的,只要打不死总能恢复过来,那便算不上下重手了。如果不能将其打得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也得好好折磨折磨他,方解心中之恨。

  韦伯殷道:“你们各自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于是二人便都站在场内。白色方界的工具两边各有一棵银杏树,他们二人站在树下坚持。韦渚突然说道:“你不取你的飞剑去么?”

  话音刚落,一个小厮便双手捧着垫着红色锦帛的方盘走到了韦幸的面前,方盘上面放着一柄木剑。韦幸一看,正是自己从前炼成的仙器,没有带去襄都,反而留在了家中。他转头一看,自己那嬷嬷向他眨了眨眼睛,想来是她刻意拿出了他以前的仙器来。韦幸却招招手,道:“不必。搪塞这小子还要仙器,那不是欺负人么?”

  原来韦幸所授的术师资格是属“械”一系的,以掌控器械的术种为主,平时也会炼一些仙器出来。但通常自己炼成的仙器,可以视作为一个外部辅助的元神容器,相当于是人为地扩大自己的小元神修为。但此时韦幸托大,并不屑去用它来搪塞韦渚。

  韦渚却道:“那你就不要忏悔。”说罢,他扭转脖颈,活络双臂,热身起来。尔后又觉得这宽大的衣物碍事,竟将上衣脱去,抛挂在银杏树的枝头。仍在席中的观客中有几位不是韦府中的小姐,见了韦渚这一行动,忙脸红回过头去,尔后又偷偷瞄了出来。韦渚虽然不甚高峻,但是一身白皙的筋肉明白,匀称精干,又隐隐带着些野蛮的气息,全不似一个十五岁的富贵小令郎。

  见韦渚突然一扫刚刚的颓势,韦幸突然觉得有些疑惑,冥冥中似乎有些不妙,心想他是否在使什么战略。而听了韦渚叫他不要忏悔之后,登时火冒三丈,将这些疑惑抛在脑后,怒骂道:“嘴硬的工具!你看我到时饶你不饶你!”便双脚一分,稳当站住,以手前指韦渚,口中念了两句咒,脚底马上呼呼作响,洗净无尘的石板地莫名升起了丝丝黑烟,呈四股龙卷状盘旋聚向指尖。韦幸轻喝一声,一脚跃起,另一脚踩中空气,如此连踩四五步,竟像蹬上了空气中看不见的阶梯,飞快地朝韦渚偏向冲去,指尖的烟变得愈加的黑了,翻卷得也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

  这手中凝出黑烟卷风一招叫做“黑尘绞风”,是取了“气”与“凝”二系术种写成的一个术式。这“黑尘绞风”原来有名,因此学的人也多,也比力常见,无非就是“气”系仙术中取了快而急的“清气”,分几股带起“凝”系仙术中凝聚成的黑尘细粒。莫看它只是一阵极小的旋风,实际上那里面的尘粒绞在肉上,便如同锯条般尖锐,如果打在普通人的胸膛上,恐怕就要血肉模糊地穿出一个洞来了。

  既然是常见的术式,那么自然就有常见的破解之法。一是挡,用“凝”系仙术造出阻挡物来,或是石墙,或是铁板,盖住这一阵黑风;二是拼,用“气”系仙术使出更猛烈的“清气”来与之对拼。可是这二者都依赖于术师的修为,如果这么短时间内凝聚起的石墙不够厚,清气不够猛烈,则依旧无法盖住其攻击。而韦幸小元神已至承顺期大成,比韦渚高了不止一个境界,韦渚如何能挡得住?

  韦渚便只剩下一个要领:躲。韦渚盯着直扑面门的细黑旋风,眼神一凛,知道绝不行以硬接。他见过这个招式,不外仙学同窗能使出来多的不外两股旋风,而韦幸轻易卷起四股旋风,正说明其修为比韦渚这种品级的学徒要高深得多。虽然韦幸嘴里说的轻松,但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纵然因大元神修为极深,炼得肉身强悍,遭此一击也要大伤,便挪动法式,跃了起来。

  然而韦幸何尝想不到韦渚会躲闪开来,因而早就做好了准备。果真那“黑尘绞风”钻得猛烈,到韦渚那边的树前时却扑了个空。韦幸停住脚步,收回手来,任那细黑旋风继续飞去,自己仰头看见了韦渚已跳到高位。韦幸冷哼一声,又捻起一阵绞风来,双脚直踩七八下,也登了上去。同时“嘣”得一声爆响,原来是先前那绞风击中了银杏树的树干,木碎飞扬,生生打了个洞出来,引得众人起了一阵惊呼。然而还未细看这绞风的威力,众人的目光又被空中的二人吸引而去,原来只这一瞬间,二人又交上手了。

  空中,离地少说有两丈,二人已到了同一高度,韦幸以掌推出,韦渚便用双臂来接。两相接触的一刹那,韦幸的掌间突然爆炸声起,韦渚被无形的力量崩出,往远处坠落。而韦幸不给一丝时机,又在空中横跑几步,到了韦渚的正上方,双手交织留出一个孔来,大喝一声,登时从那孔中迸发出巨量的狂乱气流,以压顶之势罩住下方的韦渚,急剧坠下,撞击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二夫人终于心惊地站起,抓住身边的韦芊焦急问道:“你看渚儿怎么了?!”

  韦芊还未回覆,韦幸便飘然落地,同时说道:“倒了!”那医生人听见,笑逐颜开,忙去推韦伯殷的手臂道:“老爷,他倒了。”韦伯殷皱着眉头看,却不发话。原来那压顶的气流污浊,打在地面上一时间扬起一阵白雾,外面的观客却是看不太清楚了。韦伯殷转头看一直默默站在身后的茂管家,茂管家便微微一笑,轻声道:“没倒。”医生人瞪直了眼睛,话刚要出口,便听得众人一阵喧吵,忙看回场内。

  白雾散去,韦渚竟然负手而立,而其下的石板却已裂损,双脚陷下了近一寸厚度。

  韦渚叫道:“吵什么?哪里倒了?!”

  见罢二夫人好歹松了一口气,安宁坐下来,向韦芊问道:“芊儿,你也修行过几年仙术,你告诉我,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

  韦芊侧过头,在二夫人耳边轻声解释起来:“年老第一手冲已往时,使的是‘黑尘绞风’,是一种厉害的杀招,然而被渚儿跳起躲过。可渚儿在空中却被年老追上,用'清气'将渚儿迸炸出去,再用气雾将渚儿压倒在地面上。”

  二夫人又问道:“我又不懂了,都是在天空中,怎么幸儿就比渚儿要动得快呢?”

  韦芊道:“依我看,渚儿只是跳得高了,而年老是踩着’浊气’上空中的。依年老的修为,要在空中追上渚儿轻而易举。”

  二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什么‘清气’、‘浊气’,我都听不懂,但我看得见,渚儿应付得很艰难。”

  韦芊抚慰她道:“娘,不要太过担忧了,你瞧渚儿稳稳地站着,他也是有些本事的。”

  原来所谓“清气”、“浊气”等说法,皆是仙家的用语,二夫人从未学过仙法,虽然不明白奇异。众所周知,“气”为五门小元神术中的一门,而依元教仙家的经书,气还分四类,划分为清、浊、炙、寒。气急促而无序称为“清”,气平缓而浑朴称为“浊”,气昂扬而向上称为“炙”,气宁静而下沉称为“寒”。这即是很基础的术式,跟“黑尘绞风”这种庞大高级的术式相比有很大差异了。然而韦幸仅仅用了“清”和“浊”这两个最基础的术式,就使得韦渚难以应付,也证明一个承顺期大成的术师确有其厉害之处。

  庭院场内,韦幸向前两步,确认韦渚果真没有倒地,心中惊奇却绷着脸不表露出来。他说道:“哼,算你有些本事。接我第二招!”说罢,满身上下兴起风来,吹得他衣摆袖口猎猎作响。这一次,不见他脚动,人却飞快地前移了五六丈,众人远远地只能望见一阵影子,原来他的速度已经暴增了几倍。

  不知道韦幸意欲接纳什么手段来搪塞韦渚,但这次显得越发凶猛。韦幸没等韦渚摆好架势,便先手攻他,原来就是计划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想来韦渚刚刚受了一击,身体还僵硬着,而韦幸提了速,却是很难再躲开这一招了,因而韦幸到时,韦渚还只是呆呆地站着,恰似没有反映过来,唯有身体轻轻地下沉了一些。

  “呔!”果真到了韦渚跟前,韦幸推出一掌,又是清气爆出,攻的是韦渚的胸口护心处,身体正中位置,躲也难躲。正欲拍中时,韦幸突然感得手腕至手肘处一阵麻痛,不由得手臂往下沉了半分。爆出清气时,没稳住下盘,反冲了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再往前看,哪里另有人?竟又打了个空。然而左顾右望见不到人,慌忙回首,后领却猛地被一扯,韦幸便往后倒去,前腹命门露出,只看得一记鞭腿猛地横扫了过来。

  韦幸大惊,全然不知韦渚是如何躲开的,然而现在却没有时间思考,否则只怕背就先着地了。他情急之下小元神飞速周转,背后浊气铺出,软软地隔住自己与地面,弹将出来,却顾不得面临的那一记鞭腿了。

  “噗!”只觉得腹下一阵剧痛,韦幸横飞出去,嘴里吐出一口温热来。但他仍然掌握住了平衡,只是落下时单膝着地,满脸憋得通红,一半是因为被鞭了一腿难以喘息,另一半却是因为觉着恼恨。然而当他一抬头,远处的韦渚又近在咫尺了,他用手一抓,捏了个气爆诀,又没有逮住韦渚,让韦渚只一个转身又到他身后去了。韦幸心慌,之得慌忙前奔出五六丈,脚踩空气稳当停在空中,换得片刻休息时间。

  韦幸怒道:“做什么躲潜藏藏的?!”然而往下一看,韦渚又不见了,如此神出鬼没,叫韦幸没空去想,下意识地用手一迎身后,果真摸到了韦渚的肌肤,登时大喜,心想我已摸透你的心思,已经躲无可躲了。韦幸将手上提,盲扼住了韦渚的咽喉,狠心大作,竟然施展起了“炙气术”,掌心中凝出火膏来,欲图用火去攻他。

  这“炙”也是气系仙术的一种,是昂扬滚烫的气,如果辅以“凝”系仙术中的焚烧脂膏,便可以凭空生出一团火来。用火烧人,不死也要烫脱皮来,而韦幸用手扼住了韦渚的咽喉,此时纵火,岂不即是要杀人么?韦幸败了两招,已经狂心大起,全然掉臂刚刚父亲所说的“点到为止”了。

  韦渚鼻子中嗅到了火膏的味道,又觉出韦幸的手心发烫,哪里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不禁也怒火中烧。原来韦渚只是要跳到韦幸身后,用摔跤术将他拉扯下来,制在地上便而已,而见韦幸在一个比试中也如此无义,便不再多想,绝不犹豫地五指尖并拢,笃向韦幸的脑袋与脖颈,其速度之快,旁人看时只道是一阵风。韦幸的火还未点出来,突然感应由太阳穴到肩胛处一条直线的麻痛,旋即晕眩无比,自松了扼住韦渚咽喉的手,直直坠落下来,平摔在地上。

  观客一瞬间寂静无比,哪里看出刚刚几个眨眼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得韦幸扼住了韦渚的喉,却又忽得松开自己坠落了,便纷纷称奇。医生人尖叫一声,要离席去看,茂管家却轻飘飘地飞挡在了她的面前,口中所言平静却又让大伙听得明明白白:“大少爷倒地一次。”马上观者呼声大起,韦伯殷皱紧了眉头,挪了挪椅子,将身体前探,缄默沉静地看着场内,脸上阴晴不定。

  韦幸原来眩晕已往,突然一摔地面,同时喧杂的呼声入耳,马上醒转过来。他一时间模糊,手摸到了地面,终于明鹤发生了什么事,马上翻身起来,又感应五脏六腑如同破碎一般的疼痛,之得马上盘坐地上,运转小元神,将“博”送入上下经脉中,紧急修补起来。估摸过了十数个呼吸之后,韦幸刚刚有气力重新站起。

  韦渚赤膊站住,静静地期待他站起,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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