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肖恩心中百味杂陈，他的心情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从震惊、恼火再到不屑。
肖恩又想起第一次与赫斯塔遭遇的走廊，他照旧比力喜欢赫斯塔其时的样子——明明畏惧得要命，还要强撑着不敢轻举妄动，那种弱小但倔强的情态着实令他觉得有趣。
他不能理解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如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狂妄到这种田地。
是外面那些呼声震天的谭伊市民给了她勇气？照旧她自恃有莉兹·弗莱彻撑腰，恰好这一周自己又没什么行动，所以给了她可以骑在自己脖子上的错觉？
肖恩已经没有再翻其他人信息的兴致，在消除自己的登录痕迹以后，他早早离开了拉维特太太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宿舍。
简·赫斯塔。
一路上，肖恩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几条检索纪录像是来自赫斯塔的战书，激起了他久违的胜亏心。
我要怎么给你点教训好呢。
……
现在的操场上，正在长跑的赫斯塔突然失了平衡跌倒在地上，她的手和膝盖同时擦伤，她立刻感应一片热辣的痛感。
远处险些立刻响起了哨声，那是出发点的教官在敦促她赶忙起来，接着跑。
赫斯塔也没有检查身上的伤口，继续向前。
120 小时的基本生活培训已经结束，她原以为自己的体能训练课程也会随之变化，没想到照旧和之前一样，只有无休止的长跑。
赫斯塔从莉兹那里了解到，基地里的其他成员平均一周有三趟5公里负重越野，一个月有一次全装备20公里急行，余下的时间疏散进行格斗、射击等训练和战术指导。
然而从现在的评估结果看，赫斯塔 1.31 的身高和 24kg 的体重还远远达不到能开始加入集训的水平。
因为恒久的素食和苦行，她的身形很是单薄，训练官经常挖苦她属于“挨一记重拳就得骨折”的身板。在第一次晤面的时候，赫斯塔就被见告，及早放下加入集训的念头，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长高和增重，以及把心肺练起来。
“心肺功效就相当于锅炉，”训练官这样说，“这跟烧炉子一样，要火旺，起码氧先供上。”
奔跑中的赫斯塔感应自己的肺管子像烧起来了一样，然而不知怎的，肖恩那张不怀美意的脸又闯进了赫斯塔的脑海，让她骤然又有了许多力气。
远处的哨声又响了，“保持匀速！谁让你变速跑了！快快慢慢地跑只会更累！”
她艰难地调整着速度。
虽然之前在修道院的时候，赫斯塔也需要和其他人一起干活和徒步，但那时走走歇歇，并不觉得痛苦。
等终于冲过终点线的时候，训练官阿诺德跟了上来，“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今天的节奏这么差？”
赫斯塔说不出话，她摇了摇头，只觉得满身上下都轻飘飘的。即便已经停下，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顺畅。她感应阿诺德似乎在随时准备着拉住她的胳膊，以免她像第一天那样跑完就摔倒。
阿诺德是个已经六十五的老人，但赫斯塔第一次见到他时，以为他只是个四十出头但长相显老的中年男人，究竟他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全白了。
阿诺德的身型和迦尔文很像，但个头稍矮，当他站在什么地方不动时，他很是喜欢保持双手抱怀的行动，这种防御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很是结实，那双和脑袋一样粗的上臂总是把他的短袖袖口撑得严严实实的。
赫斯塔曾经问过他，自己是否也能通过恒久训练获得这样的肌肉，如果能，要多久。
阿诺德听罢，先是哈哈大笑，然后问她现在每天都吃些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回覆——在开始体能训练之后，她的部门饮食已经从先前的职工自助酿成了定向供应。
每天早晨，她的牢固早餐有 15g 乳清卵白粉加 35g 麦片，同时配有 5 个卵白与一个蛋黄。在头几天，她并不能总是把这些工具都吃完，但现在已经可以了。
每天的第一场体能训练通常在早餐后半小时到一小时内开始，结束之后她会摄入大量碳水，基地不刻意控制分量，赫斯塔的选择一般是土豆泥、荞麦面或者黑面包，配上盐煎碎肉牛肉饼或是鸡胸肉。
晚餐相对自由一些，她照旧可以像以前一样选择自助，不外这半个月来赫斯塔一直盯着一种叫“北方沙拉”的沙拉，那里头有鸡胗、土豆、鸡胸肉碎、大叶生菜和苦菊，味道意外地好吃。
阿诺德听得频频颔首，称只要赫斯塔坚持这样的饮食并凭据既定节奏训练，总有一天她能凌驾他——然而，也说不上为什么，赫斯塔总觉得他在这么说的时候语气并不那么令人信服，似乎带着一种玩笑似的口吻。
现在，赫斯塔沿着操场最外侧的跑道慢慢步行，训练官站在她的右后方一路紧随。
阿诺德望着她：“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赫斯塔。”
赫斯塔侧目，“您为什么这么问？”
“这段时间，你经常在训练的时候分心，这不是什么好征兆。”阿诺德答道，“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尽管找我谈谈。”
赫斯塔摇了摇头，“没有不习惯，在这里的生活前所未有得好，教官。”
“那你今天跑步的时候都在想什么？”阿诺德问道。
一个最近总在找我麻烦的人。赫斯塔在心里回覆。
但开口以前，她先问了一句：“您是水银针吗，教官？”
阿诺德眉毛微扬，“我不是。”
“那我不能回覆您，事项可能……涉密？”赫斯塔答道，“我确实分了心没有做好，明天我会注意，请您原谅。”
阿诺德带着些许轻蔑笑了一声。
“我不是什么水银针，赫斯塔，但我是联合政府的退役陆军。”
阿诺德掷地有声地开口，他的声音冷静有力。
“我曾加入过几十次针对螯合物的猎杀行动，也与许多英勇杀敌的水银针有过很是愉快的相助，而这些，只是我军旅生涯中不值一提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