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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云抱日

番外之他个庸医

庆云抱日 元禾里 18595 2021-09-04 20:08:50

  “和亲公主是姜明娇?我不干!”公服少年朝眼前的女皇弯下腰,“陛下,臣可以亲自前往燕京,同晋中陛下谈判,但要是让我娶姜明娇,我能做到的只有让她迁府别居。”

  “厮闹!”女皇怒拍龙座,“她成为和亲公主那一刻,她就不止是姜明娇了!她代表的是整个晋中,你让她迁府,又置晋中于何地?”

  范择耸耸肩,“她跟晋中朝廷关系欠好,跟我们朝廷关系亦欠好,虽然说五瘤盟已经散了,谁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她在哪都是个危险,而且她曾经对醉阑阿姐说那样的话,我不娶!”

  江欲疏如今已是太子妃,后宫的事都归她管,很忙就没在这,张康彦倒是在这里,“陛下,和亲公主必须娶,还不能离奇死亡,难道要为了一个姜明娇,让林氏绝后么?臣想再和晋中商量一下,公主可以过来,但不直接嫁人,美其名曰教她自行挑选。可行?”

  女皇想了想,“得看晋中答不允许,但你也要做好没有人会喜欢上姜明娇的准备,如果是那样,你就必须得娶。”

  “放心。”范择笑了,“她才重新泛起一个月,就被誉为晋中第一英气美人,再者我们这庸碌却长的还行的贵令郎不少,我先确定一个,等姜明娇过来,再拿月老的红绳把他们紧紧的捆在一起。”

  张康彦拍了拍他的肩,“自己悠着点,当年万江长老可是把欧阳家的独苗迷的死死的,搞的欧阳家都绝后了。”

  “呲,天涯那边无芳草,我喜欢她做什么?”范择又朝女皇作揖,“张姨,厮意走了啊!”

  “咳。”女皇对范择这个脾气也很无奈,虽然说文武双全有能力,却是个大大咧咧,涉世未深的性子,姜明娇那种人肯定不能做他的妻子,“只能希望他能遇到一个制的住他的好女子了,可世上又有几个左重轮呢?”

  张康彦上前,给女皇捏肩,“阿娘没事的,厮意才十八,长大就懂事了,娶妻的事倒也不着急。”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女皇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笑了笑,“不知道四年前是谁,醉阑才及笄就轰轰烈烈求亲去了,婚前也不守规则,还差点传出当朝太子被太子太傅赶出府的笑话来。”

  “这……阿娘,这都已往多久了!昀儿都两岁了。”张康彦一直很怀疑阿娘和当年左重轮的关系,也想知道阿娘得是怎么样一小我私家,才气和最克己复礼的左氏正主带坏啊?

  张昀,张康彦和江欲疏的宗子,这孩子出生最开心的是江弃宁,他们家可算挣脱厄运了。

  江弃宁的岳母是侯府独女,一代才女,偏偏和白身的探花郎相爱,侯爷差点没打死探花郎,最终照旧玉成了他们,探花郎后面也当上了宰相,可岳母死于难产;厥后是卫寿安自己,去林意家玩,意外结识了作为林府门客的江弃宁,相爱了,她身体康健,少吃多动,原来可以好好和江弃宁在一起的,可天不遂人愿。

  那年下梁各地都遭了天灾,外族趁虚而入,打的下梁晕头转向,在将领和军师的努力下照旧撑过来了,偏偏遇到晋中武宗黄雀在后。卫寿安主动请缨去和琅琊君谈判,她是个外交天才,又运气好碰到琅琊君这么个敬英雄的,谈判乐成。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江弃宁,也遇到了意外,张林二人一腔孤勇赶来救人,结果四小我私家围困在了一起,最后是李承豫救他们回去的。

  可太后脑子不大明白啊,居然在此时清理起了客居下梁的外族人,江弃宁就是外族,卫寿安几番折腾威胁,他也不外保住了命,关进了天牢,他可是打了胜仗的军师啊!

  同样把受封护国长公主的卫寿安搞自闭了,怀着孩子整天郁郁不乐,生产前几日张升平又死了,她心情郁结下难产而死。

  老天保佑,这回生下来终于不是女孩了。

  没有外人的时候,女皇笑点很低,搞的张康彦无语,回东宫去了,就看见宫装美人牵着小孩子的手,静静站在殿外等他。

  他赶忙走已往,一把把江欲疏搂进怀里,语气异常温柔,“我回来晚了,是我欠好,下次我会早点回来,你别在外面吹冷风,我要心疼的。”

  江欲疏瞥了一眼天,笑了笑,“你要是再早一点回来,天还织红霞的呢,太子都这么闲了么?厮意的事,处置惩罚的怎么样?”

  “阿娘决定跟晋中含糊含糊,美其名曰让和亲公主挑自己喜欢的嫁。”张康彦右手抱起儿子,左手牵着江欲疏的手,“一个与世阻遏九年的丫头能有多厉害,厮意这些年也不是没受过蛊惑,他应该不会沦陷。”

  江欲疏点了颔首,“那就好,等她嫁人了,你就找个时机把和亲之人厚遇外放了吧,姜鹤年不是什么好人,应该离厮意远远的。”

  “我听你的。”张康彦温柔如许,又看了一眼张昀,哄道,“昀儿乖乖,自己睡,阿耶要陪阿娘。”

  张昀懵懵的看着阿耶循循善诱的眼神,又看到阿娘笑着朝他摇头,突然想明白了,蹦蹦跳跳往江欲疏那边跑,抱住她,也不知道他兴奋的叫嚷着什么?

  张康彦好生无奈,“来人,抱皇太孙下去歇息。”

  “啊!!!”张昀张口就哭,也不知道在哭什么,江欲疏抱已往哄,就不哭了,抱着阿娘,脸贴着脸,看阿耶就跟看坏人似的。

  “这是生了个冤家。”张康彦被张昀给气到了,只得带他一起用膳。

  范择倒欢快奋兴和人约了去胡玉楼喝酒,都是蜀中里出了名的不学无术的令郎哥,另有几位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不是,范兄,人好歹是晋中第一英气美人,你这么看不上?还要借酒消愁。”

  范择摇了摇头,灌了一口酒,说:“不是,重点在英气,你们知道的,我喜欢温柔体贴的,我可以找一个比太子妃差一点的,但不能娶她这么个巅峰。”

  “哦!”颜文鹭装懂的点了颔首,挤眉溜眼说,“但是范兄,你还怕她嫁进来之后管你不成?这要传出去,你的威名可不完了?”

  “去你的!我还能怕她不成,长得好就能欺负人么?我是不会娶她的,你们谁喜欢谁娶吧。”范择长舒一口气。

  “娶妻又不是纳妾…”颜文鹭想了想,“似乎也是,管她呢。听说荣帝被废后,因为她娘,她被囚禁了九年,出来不是疯子就是性子被磨砺顺了,咱不怕她。对了,你个公爷这个时候还逛青楼,不怕御史台骂死你么?”

  “不怕。”范择伸伸懒腰,他的俊更多是少年意气,有一种一眼就能被人看透的感受,“现在的湘楚君没那么迂腐死板,标杆没了,四国御史台的实力都下降了,谁还怕他们骂啊。”

  晋中那边是允许了安怿的请求,和亲公主亦启程了,也很快就到了蜀中,女皇特意为其举办了接风宴。

  和亲公主姜明娇身披的是晋中的长衫霞帔,头戴的是晋中的点翠翟鸟冠,脸上画的是晋中的珍珠妆,那张脸比画像上的更英气悦目,也更冷。

  一堆的家国大义之后,各自落座,姜明娇无聊就和护卫长陈持之聊天,“陈将军,别板着脸,我来的时候往外看了几眼,看中几件挺配你的圆领袍,我一会买给你。”

  陈持之看一圈在座的令郎哥,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低声说:“一群浪荡令郎哥,他们也配。”

  “呵,”姜明娇笑起来飒爽,另有点烈酒醉人的味,“那又怎么样?他们还不是清规戒律,妾都纳不成,只要别带到屋里,碍我的眼就好。”

  “那…那个范国公一群人你都别靠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陈持之又看了范择那登徒子,摇了摇头。

  “知道了。”姜明娇漫不经心拿起果子吃。

  他们俩打小就认识,交流时有点口音,外人是听不懂的。

  颜文鹭看着他们,又转视范择,“她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啊,笑起来哪有那么欠揍,还挺好的,就是旁边那个护卫黑着个脸,看着有点欠。”

  “你试试就知道了。”范择还模糊记恰当初,姜明娇蹭在万江长老怀里撒娇,吃工具的模样,那时候她一双狐狸眼是热的明媚如风的,如今却是冷的明艳脱俗的,变化很大。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颜文鹭拿起美人斛往姜明娇那走,“公主殿下,可愿赏脸,与臣喝一杯?”

  姜明娇倚在靠背上,抬头看了一眼陈持之,最终端起了茶杯,起身,“那本宫就以茶代酒,敬颜官人一杯。”

  “多谢公主赏脸。”颜文鹭看起来倒是是个清清白白的少年郎,“公主殿下看着,我们谁更顺公主殿下的眼呢?”

  “太子殿下。”

  颜文鹭刚还镇定潇洒,立刻就崩了,美人斛差点摔掉,愣愣的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认真的?”

  “否则?”姜明娇又向张康彦看已往,他恰似也看到她了,朝她颔首致意,“太子殿下相貌伟岸,文成武就,有何不行?”

  “额……”颜文鹭回望范择,范择像是感应到他的目光了,边吃工具边抬头看,然后就看到那双狐狸眼谄笑着看着他,像是笑给众人的,也像是笑给他一小我私家的。

  “看来,颜官人和范公爷关系很是不错。”姜明娇起身,递给颜文鹭一个梨,她也是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茶里放花椒,把梨子烤熟,她是吃不下的。

  颜文鹭倒是好这一口,范择也不给指示,只好自己聊自己的了,“听说晋中的梨洗洗就能吃?”

  “是啊。”

  “你们不会觉得咯牙么?”颜文鹭发现这小公主还挺好说话的。

  姜明娇浅笑,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我们是狂风暴雪里长大的,你们是温柔的江南烟雨,差异就是这样来的吧。我倒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往茶里放这么多工具?”

  说着姜明娇将茶杯端起来,揭开杯盖,里头有姜、胡椒、薄荷、龙脑、麝香、橘皮等一系晋中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工具。

  颜文鹭皱了皱眉,想问茶不这么喝还要怎样,喝花么?他深思熟虑后说:“我阿姊懂茶道和香料,等我问明白了再去公主府找殿下。”

  “好,下次再见。”姜明娇看见是范择在叫颜文鹭回去了。

  范择皱眉问:“你怎么回事?聊这么久,笑那么开心。”

  “我觉得和亲公主照旧挺好的,”颜文鹭想了想又说,“你当年去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她。”

  “也没什么。”范择既然选定让他们两个相互生情,自然不能太松弛在颜文鹭眼里姜明娇的形象,投鼠忌器,“我在那里就认识了几小我私家,跟她也没怎么说过话。你按着自己心意走就好,对了她刚刚跟你说什么了,你要转头看我。”

  他们都记不清九年前的细节了,只是下意识的讨厌对方。

  “额…”颜文鹭拍上范择的肩,单手揉了揉眼睛,“她说她喜欢太子殿下。”

  范择转视颜文鹭,眼底的惊讶收不住,“你真没听错?这女的脑子怕是有点毛病,之前那么对醉阑阿姊,现在居然说喜欢康彦,我他娘…”

  颜文鹭知道他下一刻要出口成脏,赶忙捂死他的嘴,尽量压低声音,说:“年老你收着点啊,晋中送亲使还没走呢!”

  范择缓了缓,又啐了一句就坐下了,“要是让我知道她刻意靠近康彦,我废了她我!!”

  结果下一刻就看着珠钗翟衣,举着茶杯到了太子张康彦面前。太子妃江欲疏看到她,脸上的笑都僵了,远远看去张康彦心情很严肃的在维护江欲疏,可她还笑的很开心。

  颜文鹭拉住范择,叫他冷静,冷静,最终在姜明娇逗张昀的时候暴发了,一把把姜明娇拉开,站到太子匹俦前面,忍了忍才说:“公主殿下,皇太孙虽然身世高尚,长的也水灵可爱,但才两岁,您若不想演一出一树梨花压海棠,就请回吧。”

  姜明娇笑着,“我记得曾经有一位同侪说,范将军英姿飒爽,既然见不到范将军,范公爷也是极好的。”

  “别把不要脸当放得开。”

  姜明娇是每句话都在范择想弄死她的边缘上重复试探。

  “礼义廉耻,公爷又是怎么在确定和亲人选之后,挑唆旁人的呢?”姜明娇玩累了,转头再看了一眼张康彦就要走,却被范择抓住了手腕。

  他刚要凶她,江欲疏就起身,看着范择,摇了摇头,太子妃自然是要顾全大局,不得鲁莽激动的,否则江欲疏怎么可能搪塞不了姜明娇。

  宴会结束之后,张康彦叫范择到东宫商量对策,范择还没消气,江欲疏温声说着:“厮意,她今日是故意激你呢。你想想,她虽然被废过,但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圣女、公主,就这么被未婚夫婿退了亲,她脸上不色泽,她要挣回脸面。

  “你已经十八岁了,早两年你还可以和她玩玩,无伤风雅,现在不行了,你身后另有林姨,另有林氏族呢。”

  “…对哦,”范择回过神了,他还要匡扶林氏族呢,“可是阿姐,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明白什么也没做啊!”

  “你还记得晋中有个叫姜珉柔的县主么?”张康彦问。

  “似乎有那么小我私家。”

  张康彦摇了摇头,那娘子终究错付了,说:“她喜欢你,听到姜明娇要作为和亲公主来到蜀中之后,就坐不住了。就是胆子小,所以我推波助澜,她终于敢跟姜明娇一争了,很可惜她才起舞,就被刺杀了。”

  “真的?”范择有点懵,就这么点事,还死了小我私家,“姜明娇干的?”

  “晋中还在查,极大可能是她,也可能有人向姜明娇报私仇,故意移祸给她。”

  江欲疏又说:“所以你真的别搭理她,让颜清踏喜欢上她的事,阿姐来做,你好好随着康彦学习政务。”

  “你不给我物色妻子就好,我要娶自己喜欢的。”

  张康彦白了他一眼,“懒的管你,本宫要歇息了,你赶忙走。”

  “昀儿,你看了,你爷娘都嫌弃我了,他们还要生女儿,他们也不喜欢你了,你照旧跟我走吧。”范择装腔作势要抱张昀走,反倒挨了张康彦一脚,范择是边跑边说,“还记得之前是谁喊我兄长来着,张康彦你…你过河拆桥!”

  待颜文鹭捋清楚了,就上公主府了,里头是晋中的部署妆扮,素朴到极致的淡雅,就比梵境多了几分烟火气,在浓墨重彩的蜀中,算得上一股清流。

  公主也是一身薄荷色折枝梅苏罗衣裳,头上缠着同色珍珠发带,没有女儿家的飘逸轻盈,像一柄历尽沧桑,如今在鞘闲倚山巅的宝剑。

  “尝尝,晋中的茶,有茉莉花。”看起来姜明娇今日心情不错,亲自给颜文鹭沏茶,都说晋中人重茶道,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颜文鹭只喝到一丝丝香甜味道,跟香味很淡很淡,却有一种口幽的感受,他现在觉着晋中人品茗是喝感受,难为范择在那呆了半年,“听说你们那另有一种七宝擂茶,我是否有幸能尝尝么?”

  “那个一般是垫肚子的,你想喝我这也有,沉跃,叫膳房擂一些七宝擂茶。”姜明娇转视颜文鹭,“官家怕我吃不惯安怿的菜色,让我带了几位御厨来,你愿意的话,今日就留下用午膳,我们也能探讨一下两国差异。”

  “这…欠好吧?”颜文鹭是个浪子,想是不到三十禁绝备娶妻的,也听说过姜明娇以前的事,都是玩玩,所以他只是装一装。

  “你可以下次请我去你家用膳,我是要在这呆一辈子了,早点熟悉安怿菜色也好。”姜明娇能跟半个宫学都称兄道弟,也是有些胆子的,虽然在范择眼里是——插科讥笑和不要脸。

  “那好。”颜文鹭笑了笑,人倒一ㄇ一表人才。

  下午他走之后,陈持之才去见姜明娇,“官家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他能有什么好说的?”姜明娇风轻云淡,起身,仰首挺胸走出去,吹风,“厨子还能给我下毒不成?世上毒的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陈持之又怎么会信她的话,“娇娇儿,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这事不能开玩笑!和亲公主不是殉国就是殉夫,如果你背负了官家所谓的使命,你就说出来,别让两国发生冲突,交战。”

  姜明娇笑,“陈将军,和亲也挺好的,可以任性妄为,不仅我娘亲就是我娘亲,而且能气两人玩。你猜猜,那天夜宴我对太子妃说了什么?”

  “什么?”

  “祖父祖母和曾祖母的事,我说,过往总是如此相似,我们敢肆意妄为,他们或是为了家国,或是为了名声,只能隐忍不发。这倒是体现了范厮意的用处。”

  陈持之想起范择意气用事的模样,忍俊不禁,“三人行,必有一个庸碌鲁莽的,否则他们不得憋屈死。我回来的路上知道了素菜做的特别好的一家,你刚也没怎么吃,要不要去吃点?”

  “安怿有软酪么?”

  姜明娇一直很喜欢吃软酪这种工具,陈持之想了想说:“去了再问问。”

  他们找了个敞亮的角落吃吃喝喝,插科讥笑挺开心的,却突然从后厨跑来一群人,强行倒掉了他们的吃的,掌柜的站在堂中央,肃场然后说:“歉仄,刚刚后厨出了点状况,新来的搞错了质料,现在已经把他赶出去了,但列位的损失已经造成,小店会……”

  总而言之就是种种致歉、讨好,姜明娇觉得晦气直接就离开了,也以为这事就这么已往了,不意几日后时疫发作了……

  安怿的事安怿解决,太医院出动了,但他们照旧找上了姜明娇,为首的就是太子殿下。

  张康彦想了一堆,什么你是万江长老的女儿;什么你曾经是五瘤盟的圣女;什么当年明唐闹这种时疫,你加入了。连姜明娇漠不体贴的品茗,他都想过了,可公主府里没有公主,下人说公主早早的就出府了。

  他就坐在公主府里等,一直等到天黑,姜明娇才回来,她看见他在这看起来是不意外,实际上心虚的脸色都白了,还遮遮掩掩藏着手。

  “公主殿下,时疫闹得这么厉害,您随处乱跑,就不怕染上时疫么?”比起希望她去治病救人,张康彦更觉得时疫是她闹出来的。

  姜明娇显然听出意思了,“太子殿下要是想拿我,就去请晋中的人来,两国会审,这我要照旧进去了,我也认了。”

  张康彦突然有些迷惑,晋中女子对进天牢都这么风轻云淡么?一会是左凇,一会是姜明娇,“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哼,那我们就谈谈救人这个事。我可以救人,但我有要求。”姜明娇转视了一圈的人,颜文鹭也在,就是范择似乎故意避着她似的。

  “什么要求?”

  姜明娇坐在劈面,单手捧脸醉笑,玉指另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脸上叩,她一字一句说:“太子殿下娶我,立我儿为太孙。”

  颜文鹭也不知道其时那局面是怎么收住的,范择担忧姜明娇恶意搞事,偷偷过来,恰好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掐死姜明娇。陈持之上前,情急一脚就踹在了范择背上,把姜明娇护住了。

  眼尖的他发现姜明娇全程没有还手,只是护着左臂,而且这次姜明娇有这么好的时机大闹一场,如果她再厉害一点,范择可能会被贬为庶人,也能打压林氏族。但她并没有,只是朝陈持之笑了笑,让他扶自己回房。

  范择生气起来,张康彦是管不了他的,上前想揍姜明娇这个大坏人一顿,是被陈持之打回去的,他眼神犀利,“列位就等着时疫后,我朝使团来访吧,来人!送客!”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女皇耳边,女皇训了他们一顿,江欲疏自请去公主府劝说公主,但被范择给驳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去找她。”想走却被张康彦扯住了。

  江欲疏跪下拱手,道:“阿娘,姜明娇的目的从来都是厮意,太子和太子妃都只是个幌子,她是吃死了厮意的意气用事。也不知她这般招惹厮意做什么,儿媳认为厮意照旧离她远一点才好,照旧让儿媳去吧。”

  “阿姐!”范择也急了,“姜明娇就一个不要脸的无赖,你已往还不是被她欺负。”

  “那你又待如何?”女皇苦口婆心说,“姜明娇我是教过的,心地还算善良,她如今成了这样,定有晋中授意。现在就是能瞒就瞒,最好的简直是你上门致歉,但你扪心自问,你到了公主府还能镇定自若么?这件事我们来处置惩罚,你长个教训,往后不要再如此激动就是。”

  范择脾气是更大了,在晋中要忍着她,在安怿还要忍她。

  “外臣参见女皇陛下!”殿外走来一人,其人面如冠玉,庄严肃穆,“我们公主让外臣来转达她的话,她说她不会追究今日的事,还望范公爷好自为之,同时时疫结束之前,有事无事都请勿登门公主府。”

  范择看见陈持之看向他的目光,犀利得像想砍了自己,不兴奋却被张康彦拉着。他环视众人,一个个圆滑隐忍,已经从小孩子长成大人,似乎只有他还幼稚着意气用事。

  “陛下,臣自请辅佐太医丞,解决此次时疫,如若不成,臣愿与太医院一同肩负罪责。”范择决定要磨砺磨砺自己。

  看到他上进了,他们兴奋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

  陈持之回去之后跟姜明娇说起来这事,姜明娇正喝着南瓜瘦肉粥,桌上还摆着鸭血豆腐汤、蒸鱼、红糖姜汁撞奶等等,“这不正合我意么,太医丞就是颜清踏的父亲吧?”

  “是,”陈持之低头看了一眼这一桌子菜,又看姜明娇现在还苍白的脸色,“你这样撑得住么?”

  “撑得住。”姜明娇笑了笑,如范择所言,她就是一朵红的发紫,还想一手遮天的蔷薇,再虚弱也是那样绚丽骄傲,“五岁那年我都撑过来了,这有什么的?”

  “当年有人为你补身体,如今没有。”陈持之眉眼都写满了担忧,“娇娇儿,为了一群从你到这里开始骂你现在的人,值得么?”

  姜明娇愣了愣,又笑说:“五瘤盟开办的初衷是舍己为人,以一盟之力洗天下灾病,愿天下海清河晏。一日是圣女,一生是圣女,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明个我要睡一上午,你喜欢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之后七日,公主府除了向晋中报平安之外,什么消息都没有,晋中也就意思意思的拨了几位御医到蜀中。

  范择每日做的就是,陪颜文鹭一起视察时疫发作的原因,今日却在难民所看见难民吃着一种红色馒头,怎么看怎么像血馒头,“老人家,这是从哪来?”

  老人家噗嗤噗嗤的穿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不起眼的棚子,“菩萨显灵了,天女降人间,赏赏给我们治病的!”

  范择虽信鬼神,但也不信天女会给难民血馒头,于是带人已往,看到的简直是个霓裳羽衣的高挑女子,从反面看就能看出是个绝色美人,倒挺切合仙人形象。

  可他下一刻就看见“天女”转过了身……我靠,这不是姜明娇嘛!!她怎么会在这?

  姜明娇看见他只是皱了皱眉,然后我行我素的撸下袖子,有一道狭长的新鲜的刀伤,她起拿草药敷上去,颜文鹭像是懂了什么意思,上前帮她包扎。姜明娇脸色一如之前的苍白,她朝颜文鹭笑了笑,然后就晕倒了。

  倒颜文鹭怀里了,颜文鹭哪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抱起姜明娇,撒丫子往就近的医馆跑,范择不明所以然,转头一看人血、面粉、糖一应俱全,真是姜明娇在做血馒头,但她做这个为了什么?

  难不成真是传说中的,圣女之血可以救人?

  她这种人会默默放血救人?

  颜文鹭和医生在医馆里忙前忙后,好难好难才把姜明娇救醒,立刻就端了补血的汤药给她,“你上次也是因为这个才没还手?”

  “也不是,”姜明娇开玩笑似的说,“我还手一般用毒的,我不想去给范择致歉。”

  “你从来不觉得厮意会饶人?”

  “否则呢?”姜明娇嘻嘻哈哈凑到他耳边,说,“其实我知道什么挑自己喜欢的,是他不要我,而晋中允许其实是我允许,官家能允许也是为了助长我在安怿的气焰,我不想嫁给他,也不想五瘤盟绝后。”

  颜文鹭想了想,“所以你要挑喜欢你的?”

  “有谁会不喜煌2欢自己的?”姜明娇的笑容迷人也叫人心疼,“你是不是突然觉得晋中来的小公主,其实也没有那么坏。”

  异国他乡的公主愿意隐姓埋名,放血救人又岂止是不坏,喊一句菩萨就没问题。颜文鹭看着她,越觉察得心酸,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就算他们会误会你,我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

  事实证明,只有能力的人没有用,范择居然把此事见告了太医丞。没一会,医馆进来声势赫赫一群人,就是没有晋中人,明摆了是发现血馒头有用,来逼姜明娇往后放血救人的。

  他话说的好听,贪婪的天性却袒露无遗,姜明娇在屏风里听着,看着旁边的颜文鹭,好玩的摇了摇头,意思是你耶不干人事,“官人也知道本宫五岁就放过一年的血,救过明唐黎民了,如今十八再这么折腾一次,本宫要是成了残废,下半生该怎么过?”

  太医丞想了想,“不如这……”

  “不如,奉我为护国师,让我重建五瘤盟,为天才黎民保驾护航?”姜明娇斩钉截铁说,身体可以虚弱,但气势绝对排山倒海,纵然她是闹着玩的。

  “额…公主殿下,您是和亲公主,是来安怿嫁人的阿。”太医丞可算知道范择为什么会暴走了,这公主也太嚣张肆意了吧,让外族做护国师,安怿还不如直接跟晋中开战,论牝牡呢。

  “今日就跟列位挑明白了,我对太子妃没有恶意,也不想给人做续弦,更不会幼稚着去抨击范公爷名义上的为我好。”姜明娇顿了顿,正色说,“只是伯父官家送我来和亲时就说了,我从今往后即是安怿人了,安怿的荣耀就是我的荣耀,所以朝廷中流砥柱的范公爷,请你也别再幼稚妄为。”

  范择被训了那么多回,也有所上进了,看在她默默救人的面上,他对着她的话深思一番,难道她真的是想他能成熟一点,照旧说只是为了安怿而想要他变好?

  太医丞问:“那公主殿下可愿意协助我们处置惩罚时疫?”

  “可以。”里头传来姜明娇甜甜的笑声,她的一切似乎都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感受,“不外我需要颜清踏官人陪同,虽然放血只是在列位研究出解药来之前,维系病人性命,但有多易死,列位比我清楚,我需要颜官人随身掩护。”

  放血这种事吧,往手臂上割一道,深了手就废了,浅了血不多,处置惩罚之后照旧有可能熏染,往后再割开有多疼不言而喻,而且这照旧频繁的割开,频繁的放血……

  陈持之来了,护送姜明娇回府。

  范择被颜文鹭拉住,他的脸色特别欠悦目,“清踏,你不会真喜欢上姜明娇了吧?”

  “现在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颜文鹭正色说,“厮意你照旧太不懂事了!你知不知道人心险恶?!知道这事的人要是有守不住秘密的,那公主这一特异就会酿成众矢之的,那些人为了自己在世,就会对她展开无休止的刺杀。

  “死了还好,可她那般美貌你也是认可的,要是遇到失常呢,她堂堂大国公主,可能就要受那等下三滥的凌辱,给他们生子,还要被他们放血,余生只剩受苦受难。

  “如果公主没了,安怿又该如何蒙受晋中的怒火,晋中陛下再不喜欢她,她如今代表的也是晋中的颜面,他的颜面,你乐意自己的脸面扫地么?就算是当年的左重轮,也被他废了帝师位,左氏也再没了做帝师的荣誉。

  “我们这时疫已经闹起来了,他们要是再打进来,安怿能存活下来的可能几何?你以为她为什么瞒着,从五岁开始瞒到现在,十三年。真的,我麻烦你别找事了。”

  这给范择说模糊了,当他知道姜明娇放血救人时,他谢谢姜明娇的善良,这下姜明娇在他心里的一切欠好都消弭了,他似乎也告竣目的,让他们俩相亲相爱了。

  之后,姜明娇拿出了她收藏的医学文籍,七日一次积极配合放血,虽然偶尔发个脾气,说她还要在世,再和颜文鹭撒娇;偶尔女皇、太子妃去公主府看望她,她再诉苦两句太医、诉苦药苦,光是听说都觉得她很可爱。

  范择笑笑外,也上进了,找到病源,带人抄了那家店子。

  双管齐下下,时疫很快解除。

  姜明娇既然没让外人知道她放血的事,就不能大大方方闭府谢客,只能让颜文鹭常来公主府,打掩护。

  这一番折腾,不行否认,颜文鹭有些喜欢有能力、有继续,同时小毛病、反差一大堆的姜明娇了。

  差不多是时疫结束的第二个月,女皇办了马球赛,算算日子,今年秋日四国要办运体会了,照旧在安怿,是该准备准备了。

  一切就绪,只待一声钟响,突然一声响亮高亢的女声夹带着嘹亮的钟声响彻整个草场,“女皇陛下!另有我呢!”

  众人只见红棕色的马矫健如闪电,一跃而过高栏,红衣劲装骑着高头大马,如火如风般“杀”进草场,所以人都站了起来,在巾帼仰首,迎面新日金灿时,他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落下一句:惊艳至极!

  “重楼公主!”

  姜明娇转视一笑,声音响亮高亢:“女皇陛下,重楼在此!”

  她笑时,张升平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像小太阳一样的自己,想起了当年被她辜负,不愿再见她一面的左重轮,她苦笑,示意人击钟。

  她的老师在运体会上是人人敬重的对手,只要他在,举重、赛跑,骑射三项旁人只能力争第二,张升平很期待他们的体现,究竟范择是得了她的真传的。

  刚开局可能是闹着玩,防守闲的可以唠嗑了,其他人打的疯狂,被姜明娇一槌开场后,范择玩凶的了,这下除了两方主力,别人全成了防守。

  “厮意打球没这么凶过,重楼的实力不容小觑。”女皇乐呵呵的看着,她感受要是给他们一把刀,今日或许是无人生还了。

  张康彦转头看了一眼江欲疏,女人的事照旧女人更懂,江欲疏不是抓着当年的事不放,只是她敢肯定姜明娇没抱什么美意思。江欲疏摇了摇头,低声说:“阿娘该是想起曾经了,好不容易兴奋一回,别束着她。”

  张康彦幸福的合眼笑了笑,看向张昀,“一会去给厮意叔父送水,缠着他过来歇息,知道了么?”

  张昀坐在后面,开心的看着烈阳下跑马,肆意挥洒汗水的人们,突然又是一声钟响,小奶音拔高说:“阿姐漂亮!”

  是范择进球了,匹俦两无奈的笑了,只要是没和姜明娇有所隔膜的人,都像跳起来喊威武吧!当年她姜明娇可是半个宫学的娇儿姐!

  钟响之后,姜明娇回首看向陈持之,笑的像一朵彻底绽放的蔷薇,声音依旧高亢,“输了让你回燕京!”

  然后旋身就是一槌,一“铛”的把不远处蜀中贵令郎手上的球打飞,在对手一阵兵荒马乱之下,疾驰辅助陈持之抢球,范择看着好玩,也弼起了墨如洗。

  “这不闹呢?”张升平笑的更开心了,“现在的少年人阿,可比我年轻时会玩多了。”

  松松,这就是你我追求海清河晏的缘由吧。

  江欲疏知道,如果丞帝是把对废帝师和万江长老的恨,集中到了重楼公主身上,那么胡少傅就把她对何少傅的爱和愧,集中到了何少傅最心疼的学生姜鹤年身上。如果姜明娇一直这样下去,或许所有人都市忘了她的口出狂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持之一个手慢,输了。

  姜明娇也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朝对手、队友颔首致意,她要下去休息,一根杆子天上来,拦住去路,“姜明娇,再来一局,不闹了。”

  少年的声音永远是那样沁人心脾,范择态度好的时候,像一场洁净淋漓的微雨,浪子随口一句撩红颊是真的。

  “可我不想。”姜明娇笑了笑,追随他身后走来的颜文鹭击了个掌,“不打了,再到我那吃口茶吧!”

  这句话也显然不是说给范择听的,颜文鹭现在也希望范择离姜明娇远点,“再打一局就休息一局,一会去找你。”

  范择卡在中间,低头咬了咬唇,潇洒走开。

  看见的人心里有亿点点慌,他们没见过范择这样,未知的永远可怕。

  坐回去,姜明娇淡淡说:“你从来不会手慢的,认输了?”

  陈持之看向那个墨色身影,“我要是知道他这么潇洒,就不会顿那一下子了。”

  “球场不是情场,别玩那一套。”姜明娇想了想又问,“老师这次是做为指导来此吧?你说,他还带红山别宛的土给我们么?”

  “如果做获得,他一定可以。”陈持之笑了笑,再坚强的人也是会想家的,而平日里,只有他们是对方的慰藉。

  下午范择带头去狩猎了,姜明娇知道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了,她自己骑马玩去了,迷路却闻到一股子肉香,已往才看到是颜文鹭在烤肉,他还带了胡椒之类的。

  “你就是来吃的?”姜明娇看着一盘子生肉和半盘子烤肉。

  “我阿耶不让我吃这些,所以我只能装迷路,偷偷吃了。”身为太医丞的儿子,颜文鹭很无奈,“他总喜欢把肉洗个好几遍,洗的肉味都没了才觉得毛病。你尝尝。”

  姜明娇也没吃过频频这样的烤肉,她以前几多照旧循规蹈矩的,就挑了块温热的吃,颜文鹭又给她接了一杯泉水,两人干肉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酒足饭饱,地上一躺,大树底下好纳凉,颜文鹭说:“早知道就争取一下去晋中的时机了,我对你真是相见恨晚!”

  “这样也挺好的。”姜明娇笑了笑,“我小时候挺坏的,你照旧谢谢老天没让你认识那时候的我吧。范公爷说要吃窝窝头,我给他换成了肉馅的包…”

  “他没跟后厨动手?”颜文鹭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工具,“每次厮意想念范将军的时候,都市叫膳房做窝窝头吃,立秋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我要是次次都这样呢?”姜明娇在幼年丧父这种事上,照旧容易共情的。

  颜文鹭摇了摇头,“厮意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能力手段照旧有的,你就期盼他查不出来这些事吧。”

  “我现在知道了。”

  也不能怪范择找来,究竟这边的肉香还未消弭。

  两人赶忙站了起来,这回姜明娇出乎意料的灵巧,赔礼致歉的模样,一看就是心服口服,范择却是冷笑置之,“我是不是又该为了两国影响忍你,原谅你?”

  “不是真心的就没须要,让我自己愧疚。”姜明娇好声好气说,也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做出这种事,是我忘八。”

  “除了这一件事,你就没有其他的觉得自己错了的,此外就是政治正确?”范择脸色没好半点。

  颜文鹭眼神示意姜明娇:他说的是饯行宴那天的事,应该是太子妃又跟他谈过了。

  姜明娇不是觉得对差池得起,主要是她除了记得自己很嚣张和范择的一句对不起外,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眼神问颜文鹭:怎么办?

  颜文鹭想了想:你愿意为自己说要开战的事,跟太子妃致歉么?

  不,国家有实力,还不许我嚣张嚣张了。

  那你就等着挨骂吧,横竖你不嫁给他。

  范择等着这俩眉眼传情完,看着姜明娇微微低头,什么行动也没有了。他用舌头顶了顶腮,扯上颜文鹭,转身就走,像是要让她迷路在这里自生自灭,颜文鹭还喊着马上回来救她。

  范择回去,就叫了人看着颜文鹭,自己也回了帐,一直到天黑,他都没有出门。直到泰半夜,才有人找上了门,他出来却只看到一盘窝窝头,看起来就很正宗很山村的窝窝头。

  他端了起来,朝外走,到一个应该有小鱼小虾的地方,把窝窝头一个一个掰碎,喂鱼。他记恰当年被换了二十九盘窝窝头,姜明娇或许是记不得的。

  这次马球会是在城郊办,一共是七日,可翌日就有人告诉范择,昨晚重楼公主就回城了。

  “小人。”范择骂了一句后,上场,刚开始照旧凶的很的,心情欠好,发泄发泄嘛。厥后可能是觉得对手太没用就下场了,颜文鹭也没来找他说明这些事,或许是他计划乐成了。

  回去却又有一盘窝窝头,范择努力压着脾气,“这女的脑子有问题,她下次再敢来,给我丢到山底下!”

  帐外的侍卫有点懵,“公爷,这是颜官人遣人送来的,要把颜官人丢下去么?”

  原来他们俩关系都好到这种水平了。

  然后一连六日,刚恰好送了二十九盘,范择刚要消气,就看见了第三十盘,然后又是第三十一盘、三十二盘……范择亲自写上了囍字,然后找了个箱子给她装了起来,回去之后叫人给公主府送了已往。

  姜明娇最终看到的是一团团红色稀团子,她只是弯了弯唇角,陈持之见了恶心就叫人丢了,“范择都讥笑到这种水平上了,你还笑个什么?”

  “我笑颜文鹭最先动了情。”姜明娇看着远去的箱子,像是在叹息,“窝窝头的事原来就是我对不起他。我起码被爹爹疼了九年,他才一岁多就没了阿耶,陈将军,我的心还没有冷透。”

  “我都不知道你在干嘛!!”陈持之急了,“你知不知道和亲公主动真情是大忌,就算官家不觉得你有什么利用价值,但你也该以晋中为第一。我和爹爹都在想措施,让你假死带你走,你别放弃好么?”

  “你先让我把我想送还的事送还洁净,行么?”姜明娇抬头看着陈持之,狐狸眼最是风情万种。

  在那之后,范择推了公主府的所有拜帖,也没再见过姜明娇,倒是和亲公主要嫁进太医丞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直到四国运体会召开。

  他看见在陈、颜二人的陪伴下,姜明娇扑进了陈少傅怀里,又喜气洋洋的跟陈少傅介绍颜文鹭,一切皆如他所愿。

  打马球时,姜明娇就在席上,江欲疏跟她聊起了天,“公主殿下,您在安怿闲玩一年了,可是中意颜官人?”

  “官家没说我什么时候得嫁人,我再玩两年吧。”姜明娇的目光一直放在明唐使团上,神色略显紧张。

  “据说国公府拒了公主府不少拜帖?”

  姜明娇点颔首,“还送了一箱子红团子给我。”

  不应该啊…江欲疏再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意气用事,还请公主殿下莫要与他盘算。”

  “他似乎比太子殿下还大几个月吧。”姜明娇淡淡说,“太医什么的欠好外放,您要不要为我另外物色一位?”

  江欲疏也不知道,姜明娇为什么要在知道她不喜欢她的情况下,种种惹她气她,“你不是挺喜欢颜官人的么?”

  突然姜明娇把脸凑过来,朱唇在她额心吻了一下,江欲疏人都傻了,场上的球也差点被人抢了。张康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憋住那口气的,妈的,要不是她的血能救人,他弄死她!

  范择要新仇旧恨一起算,最终却是在晚上的林子里,再见到姜明娇的,她一身白裙沾了一袖子血,脸上另有一道伤在流血,好生叫人心疼。

  范择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扯上姜明娇的手,一起从山坡下跳了下去,用黑衣把她给罩住,听到她细细碎碎的哭声,就把她摁进了怀里。

  直到黑衣人走远,他才把她拎出来,伸手擦去她脸上渗出来的血,目测没有太严重,才松了一口气,“你腿有没有事?”

  “有点疼。”

  “你那有点疼,能是真的只有点疼么?”范择有些不耐烦,却看见她忍着不哭的可怜模样,“我带你去个地方处置惩罚一下,就在四周山脚下。”

  他也不管她答不允许,揽上人就轻功带着人往下飞,飞这么快,姜明娇畏惧的闭上了眼,抱紧了身边的人,范择笑了下,“姜明娇,你说说你怕还跑出来干什么,在屋里跟颜清踏恩恩爱爱的欠好吗?尽会找事。”

  姜明娇连眼都不敢睁,哪还敢跟他打骂,范择可算是找到治她的法子了,凑到她耳畔说:“你不说话,就别乖我把你丢下去了。”

  “我…我大姊姊被…盛衡求求亲。”

  “明唐太子盛衡?我听说了,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范择转念一想,“你不会是想自投罗网,再将此事闹大,让晋中有条件拒绝求亲吧,你对你这大姊姊就这么好?你知不知道,要是想坐实这件事,你的血可以救人的事就必须公之于众了。”

  姜明娇睁开眼睛,尽量适应,“第一娘娘是后宫里唯一对我娘亲好的人了,我必须要掩护好大姊姊。第二明唐的人知道我的事,也因为那一年多,他们确定在我娘亲的忌日,我会一小我私家出来散心。”

  范择恍然意识到,今日是她娘亲的忌日,“他们是因为我之前做的事,知道的?”

  “不是。”姜明娇适应多了,就是冷的声音发颤,“两次时疫我都在,又是五瘤盟的圣女,但凡有脑子都能猜出一点工具,更况且是我救过的人。你莫觉得对不起我。”

  “呵,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范择装腔作势的冷笑,他算是看明白了,她对别人都好,“你到底喜欢男人,女人?”

  “说不定呢。”姜明娇笑了笑,“以后可能就看上一个小娘子了呢,不都说美人在坊间么?”

  可能是天黑照的,姜明娇看见范择脸黑了。

  终于到了,是一间小草屋,很偏僻,用心都未必找获得,看来范择常来,在即将落地时,姜明娇终于可以问:“你是不是在这养了个小美人?”

  范择扶她进去,脸是真的黑了,“我给你关起来!”

  “凶巴巴的。”

  “姜明娇,不喜欢就别撒娇行么?你跟颜清踏都快拜堂结婚了,别沾花惹草!”范择生气了,点起火,转身去找药箱什么的,回过头却看见姜明娇在啃窝窝头,“你又干嘛?”

  “哦,原来还想问问我爹爹,爱吃窝窝头的男人怎么哄的,结果就被人刺杀了。”姜明娇语气淡淡的。

  范择倒是给她逗笑了,摁上她的头,舔了舔唇,“不是,姜鹤年,你怎么这么可爱?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问你爹的,你爹是天子,连窝窝头都没见过吧。”

  你说她,她还委屈上了,“我又没见过我娘哄我爹。”

  这个…范择不敢深思,想了,也不能跟姜明娇说,“你手是怎么回事,放血的地方又被砍了一刀?”

  “它留疤了。”任哪个小娘子也不想自己身上留疤阿,姜明娇也一样。

  “颜清踏也知道?知道还不医好,他个庸医。”

  “这道伤原来就是在五岁那道上面割出来的,这搞来搞去,不留疤才怪。”姜明娇让范择处置惩罚着伤口,这里他倒是挺用心仔细的,她咬紧牙关不说话,只是有眼泪梨花带雨的往下滴。

  范择皱了皱眉,抬手替她擦去泪痕,“我很小心了,怎么还疼?姜明娇,你怎么回事?”

  姜明娇脸色冷下来,看向外面的弯月,“十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娘被左重轮弄死了,再过三个月我爹被官家逼死,我在红山别宛虚度了九年时光。”

  “你要报仇?”

  她淡淡的摇了摇头,“敢放血救人的人一定是识概略的,官家比我爹更圣明更虚伪,他比我爹更适合做一个天子,我只能祝他与天同寿,享无边孤苦。”

  “你们晋中属实会玩。”范择笑了笑,“要是我帮你复仇呢?”

  姜明娇扭头看着他,笑了笑,“我在晋中活不下去,是因为官家恨我娘,恨左重轮;在下梁我能活下去,是女皇看在左重轮曾经对我很好。造反,必将引出她,她也会彻底厌弃我,那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该怎么活?范公爷,您一直在被纵容的情况下长大的,自然不懂夹缝中生存有多苦。”

  范择耸耸肩,“颜清踏也是这样长大的,你就愿意嫁给他?你也知道,太医什么的欠好外放。”

  “一步步把我推给他的,不是公爷和太子妃么?”姜明娇环视草屋,“这是哪啊,我们今晚还回去么?”

  “不回了。”范择起身,弯下腰,双手架在姜明娇肩上,“今晚我就把你名声搞坏,让谁都娶不了你。”

  姜明娇抬头看着他,嗤笑:“你真敢么?按原理,你不应跟我说这样的话,我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卖笑讨好,青楼里的倌比我熟。”

  “你装个什么?一晚上撒娇装可怜,就欺负我意气用事?”范择又问,“另有,去青楼的哪个欠好色?”

  “我。”姜明娇醉笑,“清倌都不带我玩,慢慢的就欠好色了。最近不是出了批新科举子,进士什么的该外放了,又惹毛了太子妃,外放放到边疆都成。”

  “姜明娇,少整点幺蛾子。”范择揽上姜明娇往床上带。

  姜明娇笑的玩味而风情万种,“我可从来就是个坏种,范择,你见到我第一面就知道。”

  “你什么意思?”范择皱起了眉。

  “我说,你值得更好的人,好比事事为你着想,温柔体贴的白切黑。”

  她说的是谁,范择心里有数,“姜明娇,说过的话你是要一句一句报回来才开心啊。那好,床上说吧,伉俪床头打骂床尾和。”

  范择还不至于不懂事到忌日去行房,只是抱着她躺下,又不是在九年前,姜明娇并不觉得床硌,“听说这是令尊的故宅?”

  “嗯。当年阿娘去赌场玩,结果遇到别人出老千,是阿耶出头摆平,阿娘就缠着阿耶到了这里,一来二去他们就熟悉了,再之后就是阿耶为了阿娘立功立业。”

  翌日回去,范择去问张康彦这事,不外没带上名字。

  “一般是选择瞒下,究竟武器之类的是归我们管的,我们的失误,导致刺客有时机下手,被刺杀一方要是大做文章,我们就得亏损。你要是发现了一定要禀报上来。”张康彦给江欲梳捏着腰,看着范择日有所思的模样,嗤笑问,“这么正经么?平常看到我们卿卿我我,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呢。”

  范择白了他一眼,“另有,明唐太子求娶晋中泓澄县主,晋中怎么样才气拒绝,或者是我能做什么?”

  江欲疏警醒了,“你跟姜明娇怎么了?”

  “和洽了。”范择笑呵呵的,“阿姐你想想,我要窝窝头,她给的肉包子,现在想想,她之前生气都像是争风吃…”

  “她不是个好工具!!”江欲疏怒了,“她就是欺负你是个愣头青,厮意别犯蠢去喜欢她,毁人容貌,给人下毒,逼人退学,将人关到柴房,她除了放血救人,还做过一件好事吗?”

  “她昨晚跟我解释了,原来晋中后宫中,唯一对贵妃好的就是皇后,那些人都是因为诋毁皇后与贵妃关系,诋毁皇后蛇蝎心肠,被她听到,她才动手的。这跟阿姐收拾宫婢,有何区别?”

  江欲疏喝了口水,顺了顺气,“可厮意,你就不知道你这年来做的事嘛?你敢确定她不是在玩你,不是在抨击你?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又为何要跟颜官人亲近?你可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什么了,当年我就叫你离她远点,别让人生活的跟唱戏一样想想吧你,她四处留情,不是什么好女子,更不能做你的妻子!”

  范择上前,单膝跪地给江欲疏捶腿,“阿姐,我真的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她比看上去好许多。”

  “好许多,你见过哪家哪姓的娘子会像她一样?我看你是被她迷了心窍了!”江欲疏吼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昨晚,你们不会是……好个不要脸的,昨日是万江长…”

  “我们没有!”范择坚定的点了颔首,“我就是抱着她睡了一晚,此外都没有做。”

  可江欲疏这样循规蹈矩的女人家,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个,“你别告诉我,照旧在范叔叔的故宅睡的,林姨离开蜀中之前就说了,那地方只有你能有你和你细妇知道,她不会嫁给你的,傻孩子!”

  究竟范戎长曾说:“范戎长是个没有心的人,摒弃苍生,只想在小村里过好自己的生活,直到遇到林携秋。那天范戎长死了,范揽星爱林携秋,宁愿为林携秋抛下一切,纵然只是一场千不应万不应的梦。”

  “阿姐,除了她,我还真不知道我该喜欢谁。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太烦人,温柔体贴,柔情似水的我都想喊一句阿姐。”

  “所以你就喜欢上她那样的风情万种,妖艳贱货了是吧?”江欲疏八辈子没生过的气,全发泄了,“她对天下有恩,我和康彦来还,你别犯傻!”

  范择想了想,“我觉得她很好,就是很好,不试试怎么知道。”

  江欲疏头都大了,“厮意,阿姐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让你不受伤害,情感这种事是不能赌的,赌输了这辈子都未必走的出去!早知今日,我便该多磨砺磨砺你。依我看,向老天立誓都搪塞不了姜明娇。姜明娇怎么就这么麻烦呢?对元勋下手,那是妄充人形,你又这样死心塌地…”

  范择不说话,就静静给她捶腿,江欲疏服了,张康彦哄着她的脾气。

  过了好一会,江欲疏才问:“厮意,真这么喜欢?”

  “非她不娶。”

  “还真得让你受受挫!”江欲疏起身要走,“爱娶谁娶谁去,别烦我。”

  这就是允许了,范择欢呼雀跃,跑去找姜明娇,可看到她就在不远处,“你怎么在这,刚刚…”

  “没事,”姜明娇笑了笑,“我原来就不是什么好工具,要否则也不能跟你臭味相投啊。”

  运体会角逐的时候,范择想耍帅,打的又凶又漂亮,直到劈面姜冥衡欲哭无泪的骂了一句:范厮意,你疯了?他才意识到劈面是岳家人,难怪姜明娇一副自豪又憋屈的模样。

  横竖胜卷在握,让两个,维系维系情感也行。自打韦氏灭族,晋中马球打的就不行了,这两年,韦峨闲下来了,倒是好了点。运体会打到最后,韦峨都来安怿了,他或许是被现在的国方气坏了。

  运体会最后的排名,第一照旧晋中,四国运体会也不是真的四个国家,神州东南西北排得上号的国家都加入了,晋中赢的很色泽。

  晋中使团先走了,但陈少傅留下处置惩罚姜明娇的亲事。大殿之上,饕餮盛宴,文武百官齐聚一堂,连林意都回蜀中了。

  女皇问姜明娇喜欢谁。范择胜卷在握的跟姜明娇对了个眼神,信心满满的看着张康彦。

  姜明娇朝女皇行礼,垂眸轻笑,“重楼愿与颜文鹭官人结为连理。”

  “你确定?”女皇也知道她和范择那些事了,都准备好封诰命的圣旨了,“是不是紧张口误了。”

  “多谢女皇陛下体贴,重楼未曾紧张。”

  颜文鹭也赶忙从席上走下来,站到姜明娇身边,向女皇、陈少傅作揖,“微臣心悦重楼公主,还请陛下、老师玉成!”

  不等女皇开口,范择先发飙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眼里蓄满了不行置信、伤痛的泪水,一字一句说:“你玩我!”

  颜文鹭突然用力把他的手甩掉,转而把姜明娇搂进怀里,语气里压抑着恼怒,“公爷,自重!”

  “呵。”范择看着姜明娇,冷笑,然后转身离开大殿。

  太子匹俦没有指责他什么,就陪他坐了一天。从那之后范择花天酒地,直到一天夜里,他抬头看见太医丞府张灯挂花,喜气洋洋,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原来该是他和她的。

  他疯了一样的跑,直闯太医丞府,二人正到伉俪对拜,看见他来,众人都停住了。范择冲上去,一把打掉姜明娇的却扇,晋中的嫁衣华贵美丽,新嫁娘风情万种。

  他擒住她的后颈,硬生生咬上了她的唇,被陈少傅强行扯开时,姜明娇的下唇被咬出了血,她抿唇,一言不发。陈少傅把她护在身后,“公爷,一年前她就该是你的妻子,是你自己作,作什么让她自己挑,你真当当破镜可以重圆么?”

  “我今日就来弥补这个错…”范择看着姜明娇踮起脚尖,吻了颜文鹭,没有半点掺假,范择笑了,咬牙切齿的点了颔首,转身走了。

  翌日就传来了范国公上吊自杀,被救下的消息,姜明娇随颜文鹭坐车来,“你没须要这样。那些窝窝头都是你到四周山村,一家一户学来的,都是你亲手做的,我比谁都清楚。”

  姜明娇笑了笑,“对不起啊,延长了你的时间,三年后我会与你和离,希望你以后能遇到一个好人。”

  “混子看不上乖仔,你清楚。”颜文鹭看不开也得放下了,“我很庆幸是在成熟后遇见你,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断情绝爱就是成熟么?”姜明娇淡淡说。

  江欲疏迎面走了上来,她真的很想打她一巴掌,但照旧忍住了,“公主殿下,您在蜀中玩够了,照旧准备陪伴颜官人去外放的事吧,老夫人不想看见你。”

  姜明娇颔首,退出堂外,里头却传来了范择酷寒降低的声音,“让她进来。”

  姜明娇进去了,林意早听说过她,原本以为有江欲疏在,没事的,结果人都上吊了。

  “怎么?脸色这么差,他个庸医,不给自己补补?”范择笑着,却阴森无比,“姜明娇别装哑巴啊,平常可不能说会道?”

  “你骂就是,骂完我好走。”姜明娇在床边坐下,语气淡淡的。

  范择冷笑,“我以为你是一颗小太阳,今日想了想才知道,你照旧当年的红得发紫还想只手遮天的蔷薇,是我小瞧你了。你不是想我断子绝孙?我偏不要你如意,我就要子孙满堂,人才辈出!”

  姜明娇点了颔首,笑着说:“祝你如愿以偿,子孙满堂,桃李满天下。”她笑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那份美丽却告诉范择,你这辈子也放不下了,你死在这了。

  “那你呢,你三年之后不是要和离么?”范择恶狠狠的看着姜明娇,“三年后,你又想蛊惑谁?”

  姜明娇点着头,抿唇想了想,淡淡说:“探花郎吧。再也不见。”

  她转身就走,范择向天高呼:“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庆轮十三年春,科举之日,晋中重楼公主与安怿御医颜文鹭和离,重楼公主请旨回京,晋中应允。十日后,重楼公主抵京。同日晋中、安怿、明唐三国放榜,探花皆姓范,名择,字厮意。

元禾里

换了个封面,主要是剧情变了,原来是计划让他们隐居山林的,最终酿成了这样,所以换了。   万家灯火,喧嚣不止才是左凇为国捐躯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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