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女巫带给亨特尔的诅咒效果是极其强大的,这毋庸置疑,因为诅咒力量全部进入了神灯,这是没有削弱过的诅咒。
她带给亨特尔的诅咒,就是虚妄,一切皆是虚妄,小我私家的存在也是如此。
在获得这个诅咒的时候,亨特尔就不算真正的“在世”了。
他介于生与死之间,肉体不再是他唯一的形态,他照旧一段想法,一个理念,一种……信仰。
但他依旧拥有物理层面的身体,所以纵然他是一段想法,也是无法随意捏造的想法,不会如梦境中一样无所不能。
当他的存在可以被抽象的事物描述出来时,信仰这种同样抽象的力量也就能作用在亨特尔身上。
信仰之力的涌入,在拥有虚妄诅咒后变的无比鲜明和真实,何止数万的人对那个手持燃烧长刀的身影抱有最纯粹的希冀。
凭据以往,亨特尔纵然拯救再多的人也无法有明确的认知,但现在他感受到了。
每一份源源不停的信仰之力都清晰代表着一个具体的生命,亨特尔能从每一份信仰中感受到他们的诉求,感受到他们的想法,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崇敬和期待。
然而,亨特尔并没有选择接受这来自信仰的力量,只把它们封存在心脏。
诅咒,永远都是诅咒。
如果接受了这份信仰之力,他将彻底失去人性。
不是行尸诅咒带来的情感单薄,也不是妖精诅咒让他超脱生命角度理智俯视世界的感受。
而是真正的失去人性,然后成为神。
纵然不接受这份力量,亨特尔也会游离于虚幻和现实,这虽然有益,好比先前崩坏女巫那一脚,只是将虚假的亨特尔踹飞,真实的亨特尔平安无事。
但他也将难以分清现实和虚假,因为真实和虚假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子,他会因此看到许多凡人无法见到,也不会看到的事物。
好比他在来克拉科尔城时,看到荒原上长满了参天大树,看见了穿透树叶漏洞撒下的明亮阳光,听见不知名的鸟类鸣叫,甚至闻到一股从未感受过的、让人心旷神怡的清新气息。
现实中森林不会有绿叶,现实中的森林也不会有这种混杂着很好闻的泥土和其他气味的清新,所以他知道这是假的。
但这是很明显的,也有让他误以为真的,好比他在潜入阴影时,突然感受到透骨的寒意,那个阴影中的世界在亨特尔无数次担忧后,从他的影子中伸出了利爪。
这是假的。
因为亨特尔在下一秒看到了真实,一切如常,但……那真的是毫无凭据的虚假吗?
难道是亨特尔理想出来的吗?他可没有品尝过那人头巨细、带有墨绿条纹的绿色外皮、红色果肉中夹杂着玄色雨滴状的种子的水果,但那沙甜的感受让他感应了惊奇。
就像现在坐在椅子上的凋零女巫,有那么一瞬间,在亨特尔眼里,她就是一朵正在凋零的白色花朵状雕塑,而她面前的桌子上则有一个很像猫类的小兽作攻击状盯着她。
凋零女巫顺着亨特尔看向桌面,神情有了变化,“你能看到?”
亨特尔闭了闭眼,低声道:“如果您说的是一只不到半米的野兽,那我可能简直看到了。”
他再度睁眼,看着凋零女巫不敢置信的样子,他立即明白,适才的小兽不是虚假,而是凡人无法见到的真实。
“那是一个游离在虚空中的生物,我活不了太久,临死前想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凋零女巫略带叹息道。
“包罗解决掉教碰面对的麻烦?”亨特尔平静问道。
教会所面对的麻烦,除了外在危险,就是猎巫人亨特尔了。
“虽然很想说是,但你真的算不上麻烦,虽然,是对教会来说。”凋零女巫轻叹道,“教会的行动加速了,放肆捕捉白女巫早晚会招致猎巫人的到来……这也是我和笛丝留在这里的原因。”
“叫我崩坏!”崩坏女巫对凋零女巫的对她的称谓十分不满意,没有陪衬出她称谓女巫的身份。
凋零女巫微笑道:“小女孩被叫崩坏实在有些不搭。”
说完她看向亨特尔,“虽然争斗不行制止,但我照旧想最后问一遍,你愿意加入教会吗?我想你应该清楚教会的目的。”
亨特尔收回不知望着哪里的视线,平静道:“我的力量来源于人们,我是最不应抛弃这个世界的人。”
他能面对并战胜女巫,一直以来都是靠着猎巫之心,而猎巫之心能逐渐变强,也源于人们的希望,他不能也不应加入教会。
“那就没措施了。”
随着凋零女巫一声轻叹,站在门口的亨特尔像是染上了一抹灰色,紧接着便有灰屑从他身上飘落。
亨特尔静静看向自己正在飘散的双手,似是自言自语般道:“我无法分清这是不是真的,但……这也是我接受虚妄诅咒的原因。”
哗啦。
当脚踝飘散后,亨特尔整小我私家前倾,似乎要摔倒,但在接触地面前,他便如沙土一般垮塌。
崩坏女巫湛蓝的眼睛瞪大,“他死掉了?”
“没有。”凋零女巫闭上眼睛,马上,灰色自她们所在的衡宇为中心,飞快向着四周蔓延。
很快,整座克拉科尔都酿成了灰色,身处城中的人们没有被这灰色同化,但也在快速虚弱。
崩坏女巫看着门外的灰色和空气中飘飞的灰尘,没有对城中居民的担忧,只是好奇道:“他去哪了?”
“不确定,适才的他只是假的。”凋零女巫平静道,“但只要他不想看着克拉科尔就这么消失,那他会出来的。”
“假的?虚妄姐姐的幻象?”崩坏女巫一想到虚妄姐姐多数已经死了,而且凭据亨特尔的说法,很可能是生不如死,脾气立马涌了上来。
“不完全是假的,至少和真的没有区别……”
她话音突然一顿,鹤发发丝无风飘动,这让刚泛起在凋零女巫身后的亨特尔直接消亡。
“用不用我资助?”崩坏女巫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小孩子就老实呆着,我还没到快死的时候。”
凋零女巫睁开眼睛,平静到让人心悸的灰白眼眸凝视着崩坏女巫笛丝,徐徐道:
“但……如果我死了,禁绝在城里动手。”
笛丝一惊,“凋零姐姐会死?那为什么不让我一起揍他?原来这就是咱们两小我私家的任务!”
“我或许不会是被他杀死,但就像我适才说的那样,谁不希望自己的死可以弘大到令人铭记?”
凋零女巫轻声发笑,“我只是不想误伤你。”
话音落下,整座克拉科尔城竟徐徐消散,城中的居民惊惶看着周围的一切随风飘逝,恐惧完全占领了他们的思维。
不到五秒,整座克拉科尔完全消失,只在荒原上留下数万虚弱无法转动的居民。
荒原之上,亨特尔看着眼前消散的克拉科尔,听见脑海中的姝汐提醒道:“先生,这是真的。”
“真希望是假的。”亨特尔微微叹气,对方留着这些居民可不是出于美意,如果用于某些仪式,起到的作用无与伦比。
“克拉科尔城是生育场,不会被这么毁掉,在异空间也可能。”
亨特尔握紧无望,身上开始凝聚血气,在半空掠过一道血影,像是一杆血色长枪般砸向城内。
虽然声势可怕,但所有血气都被亨特尔收束,基础不会造成太大波及。
迎接亨特尔的,是一个稚嫩小拳头挥出的玄色气浪,可怕的崩坏气息肆虐,在半空和血气长枪轰然相撞。
双方僵持了一秒,血气长枪枪尖突然燃起熊熊火焰,如同裁纸一般撕开玄色气浪,轰的砸在地面。
烟尘飘荡,一击失利的笛丝十分不爽,一直以来她都没有遇见过能不被崩坏掉的事物,这次居然反过来被“崩坏”。
她皱着小鼻子,双手猛的向前摊开,然后缓慢且艰难地握拳。
砰——
巨大的沉闷声响炸起,烟尘中的亨特尔倒飞而出,身体多处泛起可怕的裂缝,最严重的裂缝甚至将他险些撕裂!
而在两人交手的时候,克拉科尔城也在徐徐重建,先是地基,然后是墙壁、屋顶,由内而外,由下自上,当城墙在两秒内立起时,城内响起了大量凄惨的尖嚎声。
砰!
身上燃烧心火的亨特尔砸落在地,地面被轰出一个直径五米的巨坑。
“咳!”
他咳嗽一声,一步步走出深坑的同时,心火徐徐收敛。
“崩坏……这称谓还真是契合啊……”
被崩坏之力命中时,亨特尔整小我私家险些直接解体成最细微的结构,幸亏实时转变为梦境之灵,再加上心火烧掉一部门崩坏气息,又是从阴影中被轰出来,他才气保持住形体不会剖析。
“先生,新的克拉科尔建设了。”姝汐的声音在脑海响起,“但和先生影象中的摩萨德很像。”
姝汐的存在无疑能让亨特尔快速认清眼前的是虚幻照旧真实。
他望着那座气势派头奇特的都市,叹气道:“看来没那么容易处置惩罚了。”
说话间,一条血河逆流而上,自地下钻出,斜斜冲向贪婪都市,将一座高塔的塔尖吞没。
紧接着,一条接一条血河从四面八方袭来,将都市攻击的千疮百孔。
但很快,凌虐的崩坏气息发作,所有已经凝固的血河被轰碎,血液如大雨撒下,却在落到修建前尽数崩碎,连最基本的物理形态都无法保持。
而在崩坏女巫乐此不疲地摧毁血河的同时,亨特尔本人已经泛起在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