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楼道内弥漫着一股臭味,墙角堆放着空酒瓶和生活垃圾,墙壁四周污迹斑斑,有殷红如血的涂鸦,还贴着年代久远的海报以及种种模特小广告。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闪烁着昏暗的光,映照在那些面容模糊的模特脸上,显得尤为渗人。
陆昭还从未住过条件如此恶劣的地方,他皱着眉头捂住了鼻子,来到了06户门外。
正计划敲门的时候,走廊尽头,突然泛起了一名身穿保安制服,提着玄色塑料袋的老者。
见到陆昭后,他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你就是新来的租户吧?欠美意思,适才我去准备工具了,没在大厅。我是这栋大厦的保安,平时楼里有什么事,各人都是找我解决的,你叫我钟叔就好。”
钟叔的年纪莫约七十出头,他个子不高,两鬓花白,笑起来很是慈祥。
然而发现对方就是李阿婆口中所说的人后,陆昭马上警觉了起来。他点了颔首,简朴做了个自我介绍。
与此同时,听到外面有人攀谈的声音,06的门应声打开了。
“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很久了。”
穿着玄色西装、妆扮老练的中年男子急急遽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似乎和钟叔很熟,跟对方打了声招呼后,西装男立刻让二人进了屋。
陆昭审察着眼前的屋子:四周的墙壁都贴上了新的壁纸,一室一厅结构,正对大门的就是客厅,卧室和盥洗室在左手边。房间面积四十平不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意外的洁净整洁。
西装男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条约和一支笔,递给了陆昭:“赶忙签字吧,我赶时间啊!”
陆昭本计划仔细检查一番租赁条约的内容,然而署理人却很不耐烦的将条约翻到了最后一页,指着签名栏道:“放心吧陆先生,条约都是有保证的,不会骗你的。一个月三千租金,这样的屋子,在香港打着灯笼都难寻!”
他焦虑的看了一眼手表,见陆昭并不吭声,目不转睛的翻阅着条约,似乎还要花不少时间。
署理人索性直接将手里的那份放在了桌上,语气颇为不悦:“这样吧,你慢慢看。我另有事,条约明天再上门取。”
陆昭发现,这个署理人似乎对时间格外敏感,适才自己故意不回应对方,也是因为想起了李阿婆的话,想试探一下。
从署理人的反映上来看,李阿婆并没有欺骗自己。
香港人向来迷信,对一些隐讳尤为重视。若是有听说说这栋大厦到了晚上十点以后会有欠好的事情发生,那么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
如此看来,李阿婆虽然言行举止诡异了些,但说的话倒是不假。
想到这里,陆昭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条约递给对方:“算了,不劳烦您再跑一趟了。”
“陆先生是个爽快人。现在房东有事在外洋,已经将屋子的事情全权委托我来卖力。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见陆昭爽性的签了字,署理人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将名片递给了他。
“对了马先生,我想问一下,这栋屋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否则,租金怎么会如此低廉?”陆昭问道。
“屋子自己没什么问题,主要是这栋大厦。”署理人说道:“你也知道,这里风水欠好,又发生了不少凶案。加上那些网路、媒体夸张的宣传,现在除了内地来的学生、一些外籍人士,谁都不敢来这里租屋子。房东又不想把屋子租给那些素质低的黑鬼,才会降价,专门租给你们大陆人。”
陆昭点了颔首,面上没有继续追问,实际上心里却很清楚,署理人并没有跟自己说实话。
和保安钟叔外交了两句后,署理人便夹起公牍包,快速离开了房间。
陆昭看了眼时钟,此时已是九点五十分。
“小陆,你不要见责啊。主要咱们这个大厦呢……十点以后外面的公用设施会断电,电梯也随着停运,出行不太方便,所以马先生他急着走。”
署理人走后,钟叔笑着从玄色的塑料袋里掏出了三根香递给了陆昭。
“俗话说进屋叫人,进庙拜神。既然住进来了,规则不能少的。来,拜一拜。”
领着陆昭在房间四周各鞠了一躬后,钟叔将香火放在了床沿边。
“听你口音,内地来的吧?”
钟叔笑眯眯的握着陆昭的手,告诉对方,自己祖籍青州,跟冬阳市离得并不远。60年代初,他随着家人偷渡来到了香港,厥后颠沛流离,辗转到旺森大厦当保安,一眨眼即是五十多年。
算起来,自己跟陆昭照旧半个老乡。
“您是什么时候来这里事情的?”听钟叔这么一说,陆昭马上想起了自己的爷爷。说不定,这个老保安曾经见过爷爷!
钟叔眯着眼睛,仔细回忆了一番:“应该是68年的冬天吧。那个时候我的怙恃因为流感去世,我一小我私家外出谋生,碰巧这栋大厦刚遭遇火灾重建,应聘保安,我就来了。”
“这样啊。”陆昭笑了笑,心中有些惋惜。
从时间上看,钟叔来的时候,爷爷早就已经去世了。
钟叔热情的告诉陆昭,自己就住楼下五层02户,离的不远,有什么事下去喊他一声就行。
临走前,他似乎想起什么,突然转过停在了门外:“小陆,你是一小我私家住吧?”
“我适才不是跟你说了嘛,十点以后公用设施断电,所以没什么事,你晚上就不要出来乱走了。另有,这层楼的住户脾气都比力离奇,也不太好相处。你呢,平时少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喜欢平静,所以你千万不要带朋友来留宿啊。”
陆昭有些意外,没想到钟叔所说的话,竟然与李阿婆不约而同。他点了颔首,体现已经有人嘱咐过自己了。
钟叔见对方一脸坦然,听到这些奇怪的要求竟然没有追问缘由,不禁感应有些奇怪。
出于好奇,他试探性但问道:“是马先生告诉你的吗?”
“不是,适才我在进电梯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一位住在六层的阿婆。是她跟我说的。”
陆昭并没有隐瞒。虽然李阿婆让自己提防钟叔,又说了一堆神神叨叨的话,但想起她那些奇怪的行为以及拖车上散发着奇怪气味的滴血编织袋,陆昭也不敢完全相信对方。
趁此时机,他想跟钟叔探询一下李阿婆这小我私家。
可谁知,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钟叔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了。
他眉头紧锁,一双眼睛死死注视着陆昭,心情无比离奇:“小陆,你是不是弄错了?早年大厦重建,不少人都已经搬走了。我记得现在六层就住着三户人家:一对中年伉俪,一个独居只身汉,另有两个马来西亚人,哪来的什么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