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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和堂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拜堂

贵和堂 天元日月山 4855 2021-11-06 08:58:00

  第二天是迎亲队伍返回贵和堂的日子,新娘子萨仁格日勒,骑上一匹有身的母马,寓意着多子多孙的美好愿望。

  送亲的娘家人不是许多,都是骑着快马的年轻人,这些小伙子体现得有些兴奋,早已是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端坐马背上的萨仁格日勒,悄悄对陪嫁的小丫鬟,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丫鬟抿着嘴笑,萨仁格日勒瞪了她一眼。

  小丫鬟这才嬉笑着,跑来新姑爷的坐骑旁边,低声说道:

  “那些年轻人会来抢夺姑爷的帽子,千万不能让他们抢去喽!”

  “呃!为啥要来抢帽子?”

  董七女问小丫鬟,而那丫鬟却已经跑开了。

  心里疑惑,转而望向身后的新娘子,却见萨仁格日勒羞涩地蒙上了盖头。

  迎亲队伍走出南阳没多远,果真就有送亲的年轻人,靠近新郎官,试图抢夺他头上戴着的帽子。

  这是宝家族人,要与新郎比试敏捷、以及骑术是否精湛。

  新郎官的帽子要是被抢走,新娘子是要随他们返回南阳宝家。

  而新郎还要设宴款待这些骑手,算是对新姑爷的一种处罚。

  若是新姑爷保住头顶的帽子,足以证明骑术精湛,新娘子就会很有面子,那些送亲的族人,便会原路返回,各人各奔前程。

  董七女从小跟姥爷练习骑术,加上他敏捷的身手,那些年轻人想要抢夺他头顶的帽子,却是谈何容易。

  新娘子家族的那些年轻骑手,经过数次实验以后,知道不行能抢夺到新郎的帽子,也就不再为难新姑爷,相互招呼一声,打马原路返回南阳。

  不明所以的董七女,以为自己冒犯了那些娘家人,亲也不送就此返回,马上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心慌意乱地坐在马背上,愣愣的看着那些年轻人逐渐远去,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喊他们回来,却又不知该如何称谓。

  无奈之下,只好求助的望向新娘子。

  萨仁格日勒撩起一角红盖头,看到略显尴尬的新郎官,以为自己做错事而流露出的窘态,不由得抿嘴而笑。

  却也抬手示意他,可以继续赶路,不必理会那些族人。

  见新娘子没有责怪之意,董七女马上放下心来,打马继续前行。

  后面随着装有陪送妆奁的车马,悠扬的唢呐吹奏着喜庆的旋律,一行人声势赫赫,继续前行。

  这段路程走了快要个把时辰,终于来到贵和堂的院门前。

  早已候在门前的迎亲人众,早早就燃放爆竹,吹鼓手们越发卖力的兴起腮帮子,悠扬的迎亲喜乐,响彻开来,增添着喜庆的气氛。

  萨仁格日勒由陪嫁的丫鬟搀扶着,走进贵和堂大宅院,将手里拿着的马鞭,扔在天井里,体现从今以后,她即是和婆家一条心了。

  莲步轻移,跨过马鞍迈火盆,足踏红色地毯步入喜堂。

  接下来即是举行繁琐的拜堂仪式,司仪发出阴阳顿挫的语调,摆布着一对新人,拜了天地拜高堂。

  董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看着孙子领着新娘子去了洞房,这才起身回到自己屋里,叹息着说道:

  “难怪宝家规则多,原是人家养的闺女,如花似玉。”

  屋里的几个婆娘听了,随着说笑起来。

  正此时,萨仁格日勒的陪嫁丫鬟,进屋来给老太太行礼,说要给她家小姐找位梳头妈妈,将小姐出阁前的发式,改梳成媳妇的样式。

  有种说法是‘一朝梳头终生为母’,梳头妈妈是新媳妇,除双方怙恃以外,最为亲近之人。

  而这个梳头妈妈,也是有考究的,需是子女双全的妇人,才有资格做这个梳头妈妈。

  对于宝家的这个习俗,媒婆早已和董老太太讲过,只是其时并未在意而已。

  这会儿人家来找梳头妈妈,董老太太就有些为难,让外人来做这个梳头妈妈,老太太着实有些不宁愿宁可。

  不外还好只宝家才有这个考究,老太太随意瞅着屋里几小我私家,心里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

  然而却故意冲着香椿说道:“香椿你去给她做这个梳头妈妈。”

  “俺算不得全活人儿,照旧香儿姐去最合适。”香椿连忙推辞。

  这话正合董老太太的心意,于是转而对赵香说道:

  “香椿这么说了,俺也觉着你去最合适,既当婆婆又当妈妈,最要紧的是,人家要求子女双全哩!”

  屋里婆娘们听了这话,笑说老太太小气,这么好的差事,选来选去都是自家媳妇。

  “谁让你们不弄全活咧!怨不得旁人。”董老太太笑着反驳。

  赵香付托百合取来新梳子,在婆娘们的嬉笑声中,起身往媳妇洞房走去。

  有些拘谨的萨仁格日勒,房里正襟危坐。

  丫鬟开门引领着一位妇人走进房间,只当是找来的梳头妈妈,却不知是婆婆亲自驾到,只起身说了声:

  “有劳妈妈!”

  萨仁格日勒梳妆台前落座,面带微笑的赵香,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开始了婆媳间的第一次对话。

  “头一天进门,难免有些紧张,过些日子适应了,也就好了。”

  “妈妈可知,这贵和堂的规则多不多?”萨仁格日勒依然忐忑,试探着问道。

  “你是少奶奶又不是做下人,能有啥规则,再者说了,有老七那混小子护着,啥规则也是给旁人立的,还能约束了你不成。”

  赵香漫不经心地说着,随她同来的百合,抿着嘴偷笑,忍不住插了一句;

  “到时候呀,就怕七少爷顾了这头,顾不得那头呢!”

  “要你在这儿多嘴!”赵香瞪了百合一眼,付托她取些头油来。

  本想打发多嘴多舌的百合出去的,不想宝家陪嫁来的丫鬟,插嘴说道:“头油这里就有,姐姐不必跑这一遭。”

  这样又把百合给留了回来。

  赵香只好作罢,眼神儿示意着百合,不许她再多嘴,这才继续给儿媳妇梳头。

  百合伸了伸舌头,平静的立在了一旁,

  屋里有些沉闷,满怀心事的萨仁格日勒,又问了一句:

  “妈妈您与婆婆可相熟?”

  赵香愣了下神儿,但立刻又反映过来,新媳妇还不知道,给她梳头的妈妈就是婆婆;心里暗自可笑,嘴上却说:

  “熟呀!熟的跟一人儿似的,怎么想起问这个?”

  “婆婆她,还……还好相处吧?”萨仁格日勒终于问出了心里的担忧。

  百合终于忍不住笑作声来。

  院门处突然响起爆竹声,随后有个丫鬟,慌张皇张地跑进屋来,道:“新娘子的花轿就要到了,老太太问您这儿好了没,急着让您已往呢!”

  “嗯!这就好了,”

  赵香打发走传话的丫鬟,依然给儿媳妇梳好了头。

  临走,赵馨俯身对萨仁格日勒说道:

  “婆婆我好欠好相处,要你自己体会才行哦。”说着抚摸一下媳妇的面颊,丢下目瞪口呆,有些惊慌失色的新媳妇,领着百合走了出去。

  萨仁格日勒已是明白过来,刚给自己梳头的妈妈,竟然即是以后要旦夕相处的婆婆,想想自己适才说的话,心里满是痛恨。

  ……

  贵和堂的正厅堂屋里,董七女与三位蒙着盖头的新娘子在拜天地。

  身穿喜服的三位新娘子,不仅衣饰相同,头上的盖头也是同一样式,看上去竟连身材也都相差无几,根天职辨不出新娘子是谁。

  董七女久有故意,想要找出其中的尚雪梅,但却未能如愿,只好作罢。

  繁琐的拜堂仪式终于结束,该送新人入洞房了,有陪嫁丫鬟的连忙上前,搀扶着自家的小姐。

  这会儿董七女心中暗喜,知道没有陪嫁丫鬟的只有尚雪梅。

  礼毕之后,小丫鬟上前搀扶起自家小姐,落单的即是尚雪梅了,董七女上前拉住她的手,引领着走向后院新房。

  几位新娘子当中,董七女只和萨仁格日勒有过一些接触,而最为熟悉的照旧尚雪梅。

  至于另外两位新娘子,究竟长得啥模样儿,貌寝俊俏都不得而知。

  因此僧人雪梅走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心理肩负,引领她去新房的路上,体现轻松,不时与她说几句闲话。

  先是问她是不是紧张?悄声说她是最漂亮的新娘!有些猥琐的悄声说道:“今儿个进这个门,你可就是我的人喽!嘿嘿……”

  始终没有吭声的新娘子,对这个絮絮叨叨的新郎官,暗自可笑,强忍着才没有笑作声来,董七女却已察觉到她那轻微的哆嗦。

  走进侧跨院的正厅新房,有些迫不及待的董七女,抬手掀开新娘子的盖头。

  泛起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漂亮女人的面孔,然而却不是尚雪梅。

  董七女马上有些发懵,很是尴尬地呲牙讪笑,已是变得笨嘴笨舌起来,支支吾吾的问道:

  “你……你是哪个?咋不是那个、那个……”

  “俺是桂花,你说的那个,又是哪个?”

  看得出,这位叫桂花的新娘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委屈,她瞪了董七女一眼,随之嘴一撇要哭的样子。

  董七女连忙岔开话题,道:“呃!你叫桂花啊!咱这院子叫贵和堂。”

  说着顿了顿,见桂花没什么反映,只好接着说道:“咱这院里有棵桂花树,到了秋八月,满院子的桂花香。”

  还算机敏的董七女,随口而出的这些话似乎起到一些作用,至少桂花没有再哭鼻子,一双秀目饶有兴趣的审察着他。

  ‘这就是自己嫁的男人,还好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看……’桂花想着心事,却见他‘嘿嘿’傻笑几声,然手指向房门,看他这意思是想要出去。

  “你要去哪儿?”桂花忍不住问了一句。

  “外面酒宴就要开席了,我……我去招呼客人。”董七女连忙应答。

  “家里那么多人,非得你去招呼!”桂花显然是不想让他离开。

  “不去哪行,还得给客人敬酒哩!”

  董七女说这话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桂花的那个小丫鬟,知道服侍错了人,慌张皇张地找来了。

  找到自家小姐,小丫鬟暗自松了口气,却见新姑爷在房里,便想要退出去。

  董七女连忙叫住了,想要离开的小丫鬟,付托她给少奶奶弄些吃的来,说完,逃也似地离开房间。

  翌日清晨,贵和堂后院的正厅堂屋里,上演着四位新媳妇,配合给老祖母及公婆请安敬早茶的新奇景象。

  四位新媳妇的心绪差异,脸上的心情也是神色各异。

  尚雪梅面色娇红,神情羞涩,脸上是那种难以掩饰的幸福。

  萨仁格日勒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向婆婆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不敢正视,她还在为梳头时候的事情而担忧。

  桂花与另一位叫‘兰草’的新娘子,两人的神色带着几分幽怨,几分不满,几分寥寂落寞。

  虽然已是竭尽予以掩饰,但究竟年纪还小,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董善政喝过儿媳敬的早茶,借故起身离开。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贵和堂里突然多出四个女人,董善政觉得头痛,这出戏让女人们自己唱去,他早早就躲了出来。

  而董老太太却是镇定自若,笑眯眯看着几位孙子媳妇,抬手示意着让她们都坐下,这才开口说道:

  “你们都是董家明媒正娶的媳妇,相互不分伯仲,更没有什么妻妾之分,董家一定会做到一碗水端平,不会厚此薄彼。”

  几位新媳妇都只是听着,即便心里有什么芥蒂,这会儿也不敢体现出来。

  董老太太拉家常一般与几人闲话几句,随之便挨个问起孙媳妇的名字,问到萨仁格日勒的时候,随口开了个善意的玩笑;

  “赵香是你婆婆,又是你的梳头妈妈,咱这屋里就你们娘俩儿亲上加亲哩!”

  老太太提起梳头这档子事,萨仁格日勒略显尴尬的垂下了头。

  赵香接过话茬儿,不失时机的说道:

  “萨仁格日勒秉性率直,很对俺的脾气呢!要是你不嫌操劳,以后就帮帮俺,这一院子的大事小情,整天忙得俺焦头烂额。”

  萨仁格日勒见梳头时的言行不妥,并没有给婆婆留下任何芥蒂,心里马上轻松许多,连忙起身应道:

  “婆婆若是不嫌媳妇愚笨,有事尽管付托即是。”

  董老太太笑着插话,道:“照旧赵香精明,见人就忙着拉辅佐了。”

  屋里的几小我私家都笑了起来,气氛马上显得越发融洽,董老太太示意萨仁格日勒坐下,开始唠叨起了盘算已久的正事。

  咱贵和堂这座大宅院,说大不算大,说小也几十口子人呢,况且咱董家人丁又少,哪里照顾不到都不行。

  外面有他们爷们儿计划着,咱娘们儿几个,只要打理好这院子里面的事情,能够让爷们儿在外放心做事,即是咱娘们尽到了天职。

  虽然,传宗接代不只是组训,更是媳妇不行推卸的责任。

  在你们嫁进来之前,便已和你们家里人商榷过的,只要给董家添了男丁,便犒赏一套金首饰,另外娘家还会获得一千银洋的喜礼。

  董老太太为了早日抱上重孙子,老早便在亲家那里许下的郑重允许。

  尽管董老太太的这些举措,已是很丰盛的诱惑,然而偏偏有人更看重的是名节,这人就是家境不算富足的——尚老夫子。

  夫子得知董家娶了四房媳妇进门,而自己的女儿也在其中,马上气得是七窍生烟,要到官府去密告董家,冒犯大清律例,妻妾失序。

  秀才夫人苦口婆心的劝阻着,道:

  “女儿已经嫁已往,你这样闹腾,不是给她添乱吗!再说董家也没说哪个是妻,哪个是妾,要看谁生了儿子以后才定的。”

  尚秀才却依然愤愤不平,恼怒着说道:“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家,有钱又能如何,便可以乱了纲常不成。”

  秀才夫人没有拦住倔强的丈夫,尚老夫子最终照旧到县衙状告董家。

  只是现在知县老爷,正率领县衙里的差役,因为卜克斯被杀一案,早已忙得是乱成了一锅粥,缉拿凶犯的正事还忙不外来,哪有闲功夫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不外碍于秀才的面子,照旧指派了一名闲散师爷,到贵和堂去问话。

  董善政接待了这位师爷,说的理由也是还没给媳妇定名分。

  要害照旧给师爷塞了些银洋孝敬,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董老太太得知尚夫子起诉之事以后,却也并未在意此事,只说老夫子照旧那样迂腐。

  老太太不光没有深究此事,还将丫鬟百合指派给尚雪梅,说她只身嫁过来,没个使唤的小丫鬟,让百合做了尚雪梅的贴身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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