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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和堂

第六十六章 旱情

贵和堂 天元日月山 2490 2021-07-22 12:16:00

  今年麦熟比往年提前数天,大部门田地的收成,却只有往年的五成。

  割过麦子,只剩下麦茬儿的田地,在烈日的暴晒下,炸开了口子。

  干旱的土地,使得庄户人家熬愁起来,田地这副光景,纵然播下秋收的庄稼,怕也是白白浪费种子。

  但若是不播种,就没了收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在这般焦虑之中,又期待十几天。

  老天爷照旧没有要落雨的迹象,眼瞅着播种季节已过,无奈之下,庄户人家就把宝押在了,抗旱早收的谷子上。

  整理了干裂的土地,播种下耐旱的谷物,只希望老天爷哪天开恩,下场透雨,播下的谷物能拔出苗儿来,这已是庄户人家最后的希望。

  董家的两块田地,多亏了有两口井支撑着,麦子的收成,虽说不如往年,却业舯鄣得已往。

  忙完了麦收以后,老李来找董善政,商量播种秋粮的事情。

  依照往年的老例,收割了麦子以后,是要播种秋收的棒子,只是今年旱得邪乎,播种不抗旱的玉米,浇水便成一浩劫事。

  指望人工挑水,浇灌几百亩田地,无论如何也忙不外来。

  因此,老李建议播种耐旱的谷子;

  “纵然到下半年雨季,老天爷还不落雨,咱自己组织人手,浇几水,谷子的收成也差不到哪去。”

  “但要播种不耐旱的棒子,那可就难说了,弄得欠好,绝产都有可能哩!”

  董善政知道,老李说的这些都是实情,提起茶壶给他倒上茶水,道:

  “李叔,您看着咋弄好,就咋弄,不必过来问,侍弄庄稼,俺是个外行。”

  “要不是有那两口井,即即是耐旱的谷子,咱也不敢播种哩,白白糟蹋种子。”

  “嗯,今年旱得邪乎,李叔跟伙计们要辛苦些了。”

  老李摸出旱烟袋,装着烟叶,随口说道:

  “辛苦算个啥,能填饱肚子才是正事儿。”

  “李叔你放心,有我一口吃,就少不了你和伙计们的。”

  “就算是地里欠收,哪怕是绝产,咱也不辞人,人为照发,你回去和大伙儿言语一声,让他们放心。”

  听了董善政这话,老李很是谢谢,但他不是为这事儿来的,知道董善政理会错了他的话意,叹息一声,说道:

  “俺担忧的不是这个,只是想起了一句老话儿,‘饱暖思**,饥寒起盗心。’

  “你叔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啥事儿没经历过,遇到灾年,一定伏莽四起,这世道怕是要乱。”

  “以前曾经见到过那些,‘吃大户’的灾民,聚众闹事、抢劫粮食……很欠好搪塞,咱得有所防范才行。”

  闻听此言,董善政陷入沉思,颔首不语。

  老李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起身走出了院子,董善政还在琢磨着他说的那句话,‘饱暖思**,饥寒起盗心。’

  ……

  耐旱的谷子播种下去以后,县城四周的乡村,已有村民社团,自发的组织起来,前往关帝庙祈雨。

  县城西面的关帝庙,马上热闹起来。

  尚家村祈雨的香社还没走远,李家庄的香社,紧接着又到了……

  这般一个香社接着一个香社,关帝庙整日香火壮盛,烟雾缭绕,日夜不停。

  祈雨的仪式大同小异,祈雨的祭文,也是千篇一律的相似。

  丁戊之年麦薄,万民皆无奈何,

  实想秋天多种,以顾眼前生活,

  不意侍奉一夏,干旱犹如火着,

  晴天并无片云,红日足有半月,

  不见露水润地,只见狂风吹坡,

  早秋曲而不伸,晚秋枝黄叶落,

  是苗半生半死,望雨如饥似渴,

  吾辈小民无奈,祈祷关圣神佐:

  速速报知玉帝,早早打破天河,

  时而行雨嘁嘁,今而流水嚯嚯。

  董善政和吴先生也去加入了,本村香社组织的祈雨运动。

  两人返回贵和堂,刚刚在堂屋里坐下,赵四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姐夫,你找我有事儿?”

  董善政让赵四坐下,问道:

  “你送去于掌柜那里的粮食,咋个回事?”

  “不是说要囤粮吗,咱也弄了五百石。”

  “怎么五百石,于掌柜账面上,只收你三百石。”

  吴先生听了,皱着眉头插了一句。

  “于掌柜的库房满了,放不下,乡下老宅院里还放着两百石。”

  吴先生‘哦’了一声,没再言语。

  而董善政更体贴的,却是收购粮食的价钱,于是就问着赵四;

  “你那些粮食,几两银子一石进的?”

  赵四提起茶壶,给几人满上碗茶水,自己也倒了一杯,这才说道:

  “就按现在的市价,一石一两多银,和银洋两块左右。”

  “这次去省城,一石粮食已经涨到二两多银,和银洋三块有余。”

  赵四连忙接过话茬儿,嬉笑着说道:

  “那我这五百石粮食,就折合一千五百银洋好了!”

  “你小子倒是会做买卖,一点亏也不愿吃。”

  “亲兄弟明算账,你总得让我赚点不是!”

  “年底粮价还会上涨,你不等到那时候在订价。”

  “俺这人不贪,挣点就行,以后上涨几多,都算柜上的进项。”

  “那行,五哥也在这,给你划一千五百银洋已往。”

  吴先生一本正经着说道:

  “一千五百银洋,这笔账给他记下了。”

  正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铜锣的声音,嘡嘡……

  随后是地保扯着嗓子,在庄里走街串巷的吆喝,听他话里的意思,照旧为了祈雨的事情。

  地保吆喝着,要求各家各户,严禁种种污秽物品袒露天日。

  克日起,所有村民斋戒三日,三日后到县城荟萃,新任知县金老爷,将要亲临城西关帝庙祈雨,各家主事儿务必加入,每家征集资费,杂粮一斗。

  董善政听得真切,随口说了一句;

  “新任知县亲自祈雨,这次的消息,怕是小不了。”

  吴先生笑着说道:

  “只是这金知县,运气欠佳,刚刚上任,就遇上这么个大灾之年。”

  赵四摆着手,接过话茬儿;

  “光绪小天子才叫倒霉,这才登位几年,龙椅上的屁股,都还没坐热……”

  “你住嘴,这样的混账话也敢说出口,是要杀头的。”

  董善政打断了赵四的话,而他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嘟囔了一句;

  “明摆着的事儿,还怕人说。”

  董善政还要数落赵四几句,吴先生便连忙岔开了话题;

  “不知这新任怙恃官,又是何许人也?”

  “新任知县金犹大,是个南蛮子,浙江秀水人,祖上有荫德,世袭龙骑尉,喜欢名家字画,古籍善本,游览名胜奇迹……”

  赵四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

  董善政瞪了他一眼,道:

  “这些你倒是了解的很透彻。”

  赵四听了,露出几分自得之色,不无炫耀着说道:

  “就咱县的这些个,历任怙恃官,无论谁咱都了如指掌,姐夫不信可以随便问,听俺给你一一道来。”

  董善政被他气得笑了,挖苦一句;

  “你看看,刚刚说你胖,自己就呼哧呼哧喘上了还。”

  赵四端起茶碗,喝了个底朝天,随即起身告辞;

  “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那二百石粮食,存放在王庄那处宅院里,随时可以装运,需要时言语一声,俺找人给送过来。”

  董善政留他用饭,道:

  “粮食的事儿不急,先放那里就行,你吃了饭再回。”

  “照旧算了,你们这里斋戒祈雨,预计也没啥好吃的,我照旧回吧。”

  赵四这样说着,起身离开,出了贵和堂大门,跳上马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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